聽到宋劍的聲音,孫老漢和蘭花全都看著宋劍。
宋劍聲音有些嘶啞,開口道:「孫爺爺,你這樣直接把藥材塗在我身上,治不好我的傷,你可以,把它們配成丹藥。」
「丹藥?」孫老漢聽到這詞猛地跳了起來,一雙老眼睛慌裡慌張的朝著門外看去。
蘭花也是愣了下,隨後低聲道:「公子,你可別誣賴我爺爺。」
「誣賴?」這一次宋劍卻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孫老漢過了半晌方才鎮定下來,他低聲說道:「這位公子,你……你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公子你從哪裡來?」
宋劍搖了搖頭,既然孫老漢給了自己一個台階,那正好自己就順著這個台階下,「孫爺爺,我就只記得我叫什麼了,其餘的事情,幾乎全部忘記了,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不知道這裡是何處,而且,孫爺爺,為何提起丹藥你這般緊張?」
孫老漢比劃了下手指,噓了一下,低聲道:「丹藥這個詞,可不能隨便說的,在咱們滄龍國啊,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道爺天師們,才能說這個詞。我們這等小醫生,是絕對不可以觸碰這個禁忌的。」
宋劍不由張了張嘴,很是不解。
孫老漢歎了口氣,搖搖頭,低聲道:「丹藥是天神所賜力量,我只是個無能的農村老漢,哪裡懂得那玩意。所有的丹藥秘密,都是天神直接賜予給天師老爺們的。」
宋劍聽了孫老漢的話。隱約明白過來,看來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丹藥,而且,由於到處都是靈草,估計是那些什麼天師道爺,為了防止這些丹藥的秘密傳出來,所以下了禁令,普通的醫藥師是絕對不允許接觸丹藥這個詞的。
點了點頭,宋劍明白過來,他想了想。道:「是這樣的。孫爺爺,我這傷勢有點嚴重,必須要把藥草配合起來一起使用,才能讓我傷勢好起來。」
「藥草配合起來?會不會有毒?你也懂醫術?」孫老漢驚喜的看著宋劍。他雖然懂得一點醫術。但只是皮毛而已。他只知道受了傷用哪些藥材來塗抹,或者是生孩子的時候用哪些藥物催生、下乳,等等。僅僅知道單味藥物的使用。
宋劍也沒覺得奇怪,在中醫剛剛發展起來的時候,也都是採用單味藥物治病的。孫老漢不過是偏遠小山村的一個老頭,那地位就和地球上的山村裡的赤腳醫生差不多,能知道單味藥物治病就很不錯了。
宋劍點了點頭,他不再提「丹藥」這個詞,只是說道:「是這樣的,孫爺爺,你手中拿的這藥材是叫三七嗎?」
「對,就是三七,很硬的,得使勁的錘,」孫老漢點頭。
宋劍送了一口氣,既然這個世界上藥材的植物名字和地球上一致就行了,他快速說道:「孫爺爺,我的傷傷了筋骨內臟,必須要使用三七、血竭、三稜、莪術、人參、益母草、寒水石、陽原花……外加黃精,合在一起,才能治療。」宋劍一口氣說了二十多味藥物,這些藥物合在一起,正好能夠煉製成活命丹。
說完這些藥物,宋劍期盼的看著孫老漢,他生怕從孫老漢口中聽到「沒有」或者「不行」這些字眼,這是宋劍快速康復的希望,宋劍可不能破滅。
孫老漢只是皺了下眉頭,道:「這個,公子你說的這些藥物,我倒是都知道,不過,這人參,山上很難採摘到,需要去鎮上的藥房購買。而這人參的價格又……」
雖然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宋劍聽明白了這孫老漢的意思了,人參價格高,可是孫老漢他們,沒錢。
宋劍當然也沒錢,他通過界點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全部碎裂,除了特別材質製作的龍威手槍和定位儀外,其餘的東西全部損壞了。
可憐宋劍在地球上時也是威名赫赫的第一富翁了,可是現在,竟然連治病的錢都沒有了。
「孫爺爺,這些藥物對我很重要,有了這些藥材,我的病就可以立即好個三四成了,那時候,我就可以起床,還孫爺爺你的人情,」宋劍說道,他這樣說,是讓孫老漢放心,告訴孫老漢,自己絕對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孫老漢還有些遲疑,一旁的蘭花已是開口說道:「爺爺,人參的事情交給我了,你去找其他的藥材,好不好?」
「你?蘭花,你能怎麼辦?一般的人參也要三兩銀子一株,咱們家,咱們家要是有銀子,也不會被那王三逼婚了。」孫老漢淚眼朦朧。
蘭花抱了一下自己的爺爺,道:「爺爺,沒關係的,我認命了,只要你和寶兒能好好活就行了。」
孫老漢不甘心的點著頭。
「爺爺,咱們治好了公子,也算是做了件善事,或許,以後會有好運降臨咱們家呢,」蘭花安慰道。
「是,對,對,哎,好運,但願吧,」孫老漢起身,將筐子裡的藥草倒出來,道:「還差幾味藥,時間還早,我去山上採了。」
孫老漢一輩子都在這附近的大青山上轉悠,蘭花倒也不擔心。
孫老漢去了,院子裡,那個叫孫寶的男孩,還在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竹竿。
宋劍躺在床上,心中流過陣陣暖流,活命之恩,必須得報。
蘭花起身,來到了王三剛剛送來的箱子處,打開,箱子裡是紅色的嫁衣,以及一些很不值錢的裝飾品。蘭花也沒多說什麼,把箱子裡值錢的東西整理出來,放在一個花布包裡。
「你怎麼弄到銀子,」宋劍問道,他對於三兩銀子沒什麼概念,暗自推測,應該相當於地球上五千元左右的購買力吧。不過這個不好比較,畢竟三兩銀子,就足夠孫老漢一家半年的花銷了。
「把這些賣了,再去鄰居家借點,這些人以前找爺爺看病,很多沒給錢,我去找他們要,」蘭花低著頭,擺弄著箱子裡的聘禮。
「你爸媽呢?」宋劍問道。
「死了。」
「嗯,」宋劍沒問原因,「你們欠王三的錢?」
「十兩銀子,不過現在已經漲到二十兩了,」蘭花慢慢開口,「當初,我爺爺給他治病,反而是越治越厲害,後來王三去了鎮子上,才治好的,回來就讓我爺爺賠償治病失誤的費用。那個時候,他生病的時候,在我家治病,是我照顧的他,所以……所以他說,沒錢也可以,用我來抵債。」
「……」宋劍一陣無語,他圓睜著雙眼,盯著屋頂上的木棚,這個社會,真他媽操蛋,「王三在你們村很厲害?」
「他是殺豬的,家裡有刀子,還有夥計,沒人敢惹他。」
「警察……啊,不,官府呢?」宋劍估摸著這個世界應該有官府。
「他有個親戚,在鎮子上做員外,他堂兄,就在鎮子上做捕快,我們村,沒人敢惹他,」蘭花機械的回答,聲音裡幾乎沒什麼感情。
又擺弄了一會物品,蘭花便起身出去了,沒多久,外面隱隱傳來謾罵聲。
「給!給!小蹄子,都過去三年了,還記得醫藥費呢!」
宋劍覺得心有點疼,他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無論是在大宋朝做御醫的時候,還是在地球上做司機的時候,他都很少嘗到過這種被侮辱的滋味。
可是今天,宋劍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力,什麼叫貧苦,什麼叫被侮辱與被損害。
慢慢的,宋劍閉上了眼睛,他知道,現在想什麼都是扯淡,只有先恢復一部分實力,等自己服用了活命丹,這些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直到很晚,蘭花方才重新回到屋裡來,他的手中提著一個包袱,裡面有碎銀子,也有銅板。
宋劍看的心酸,他轉頭,盯著蘭花,道:「蘭花姑娘,你相信好人有好報嗎?」
「……」蘭花沒有回答,低著頭,半晌,她方才抬起頭,勉強笑了一下,道:「我寧願相信吧,就是不知道好報什麼時候能來到。我爺爺救了一輩子的人,現在不也是沒什麼……」
蘭花說不下去了。
宋劍輕聲道:「這一次,會的,好報會很快來到的。」
一直到深夜,孫老漢方才返回家中,不過好消息是,他終於採齊了宋劍所需要的藥物,當然,除了人參。
幾個人吃了點野菜湯,宋劍就躺在床上,告訴孫老漢,把藥材分門別類放起來,有些藥物用水泡,有些藥物直接磨成粉,有的則必須使用濃鹽水不斷的沖刷。
孫老眼中閃過幾分疑惑,不過他也看出來宋劍不是個簡單的人,他按照著宋劍的吩咐,一點一點的收拾著藥材。
直到第二天,所有的藥物方才弄好。
而第二天一大早,蘭花就背著個花布包袱,喊上孫寶,讓他提著半頭豬,往鎮子上去了。
孫老漢呆呆的坐在門口,抽著旱煙袋,煙袋裡放的,是他自己製作的煙絲。
一股股的青煙冒起來,孫老漢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為什麼要煞費苦心的救宋劍,自己一家人已經如此窮困潦倒了,為何還要救一個外鄉殘廢人呢?
不過孫老漢沒有繼續想下去,人活在世上,總得幹點什麼,即使很苦,但,至少有些意義。
大約午飯的時候,蘭花和大寶慌慌張張的跑回了家中,出去的時候,他們帶了很多東西,回來的時候,他們只帶來了一隻山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