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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審問 文 / 未小七

    安佳怡與二太太同一時間抵達落櫻園,三太太落後一步。

    安佳怡與二太太一進屋,便見躺在屋裡的芸豆雙目緊閉,氣若游絲的呼吸著,凌亂的衣袍掩住了她的身子,卻露出一片雪白的小腿。

    而那猥瑣的男子也叫文杏等人使婆子捉拿住了,只丟給他一件外袍遮羞,。

    安佳怡一見此種情境,身子便是一晃,俏臉變得煞白,緊緊揪著帕子,唇瓣輕顫似說不出話來!

    「來人,來人,把這醃的東西拖出去亂棍打死!」她終於尖聲叫起來,要指揮人將那男子打死。

    「這是發生何事了?大半夜不睡覺怎都守在五妹妹這兒?」人群外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

    安佳怡身子一僵,心中已是冰冷。她慢慢扭頭,便見知微含著笑一臉清明的攜著不耐的五姑娘的手,俏生生的立在人群外,正眨巴著眼睛狀似奇怪的瞧著自己。

    她張了張嘴,輕聲道:「有人來稟告,說是五妹妹這裡出了賊,我便過來瞧瞧。可是吵醒嫂嫂了?」

    知微不客氣的點了點頭,對二太太福了一禮,這才道:「是挺吵的,今個與幾位妹妹吃多了酒,便留了五妹妹陪著說話,正要就寢,不想卻聽說這邊出了事,便趕過來瞧瞧。如今雖是弟妹持家,這事到底是發生在我院子裡,勞煩弟妹與二嬸嬸這麼晚過來,卻是我的不是了。畫薔,你們幾個還不搬了椅子過來服侍著。」

    二太太神色萎靡,不住打呵欠,「我身子不舒爽,這事兒你們瞧著辦吧。」

    言罷轉身就要走,知微委屈的垂下嘴角,道:「二嬸嬸莫不是討厭我了?」

    二太太煙癮發作,此時正難受著,聽聞不過是個丫鬟出了事,本不願過來,又擔心旁人說道,這才過來露個臉。不想知微卻露出這神情來,一時倒教她不好先走了,又不耐敷衍,語氣便有些生硬:「你這一天到晚瞎琢磨些什麼,我不過乏的緊了,哪裡便是討厭你了,快別亂想了。不過是個丫鬟,不管是哪個屋裡的,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來,你也不用留情面,須得好好懲戒,日後斷不可再出這種事兒。」

    知微忙應了,瞧著臉色僵硬的安佳怡,笑道:「有二嬸嬸這句話,我便放心了。二嬸嬸既累的緊了,便先回去歇著吧,明兒一早我便將結果告訴你。」

    二太太自是忙不迭的點頭,又打起精神勉強勉勵幾句,便領著人匆匆忙忙走了。

    知微瞧了眼三太太,見她神色不安,似也不想攤上這種事,只是她似乎天性軟弱,不好開口道離開,便忐忑的站在角落,半點不引人注意。

    此時,屋中再次發出一聲尖叫,卻是芸豆醒了過來,見自己這般慘狀,立時發出一陣慘叫,抖著裸露的雙臂拿起撕破的衣裳遮擋自己的身體。

    「弟妹,這不是你身邊的芸豆嗎?」知微似這才瞧清那女子似的,驚訝的控制不住音量,揚聲說道。

    早在場的丫鬟婆子自都知道那女子是誰,本就偷偷在瞧安佳怡的臉色,後來的聽聞知微的話,也有控制不住驚訝表情的,目光直朝安佳怡看去。

    安佳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憐憫的瞧了眼芸豆,便不忍再看一般,閉上眼道:「芸豆雖是我丫頭,但若真犯了錯,我也不能包庇。她向來乖巧,腦子雖不太好,做事卻還勤快,方纔我讓她去廚房取參湯,不想一轉眼,卻發生了這等事!」

    她一頓,哀哀道:「這事兒發生在嫂嫂院裡,卻不知……那人是誰?怎會出現嫂嫂院子裡?又怎會害的芸豆如此?」

    知微心中冷笑,她倒也了得,一轉眼就將芸豆放到受害人的位置上,而出事地點是在落櫻園裡,那猥瑣的男人嘛,自然也就跟落櫻園脫不了干係。

    安佳怡這番引導,果真讓眾人將目光投向了知微。

    知微還未開口,五姑娘便打著呵欠不耐煩的開口道:「二嫂嫂這話好沒道理,難不成這事兒還是嫂嫂的不是了?這人是誰我們怎麼知道,總要先審了才能分明吧,二嫂嫂連審問都不曾便要將人亂棍打死,又是什麼道理?芸豆到底是被害的還是自願的,也不是二嫂嫂說了算的吧!落櫻園是什麼地方,什麼醃東西都能進得來?那咱們侯府的安全可真堪憂啊,二嫂嫂說是不是?」

    五姑娘辟里啪啦說了一通,這才轉頭瞧知微,知微輕輕點頭,五姑娘便接著道:「來人,把這人給我關進柴房裡,等世子爺回來發落!」

    安佳怡眸色一沉,冷了聲音:「五妹妹,嫂嫂與我都在這兒,哪裡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嫂嫂今個喝了不少,這會兒還不舒服呢,難不成就為了這麼兩個東西,連覺都不讓睡了?還是二嫂嫂認定這人是嫂嫂找來的,就為了玷污你身邊的丫鬟?這話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吧。」五姑娘冷嗤一聲,「既然二嫂嫂非要現在掰扯,那就說道說道罷。從你春暉園到廚房,需要經過咱們落櫻園嗎?」

    安佳怡勉強維持鎮定,深吸一口氣,抬頭迎視知微的目光:「誰知道芸豆是不是自願到這兒來的,許是被什麼人擄了來,才……」

    五姑娘睜大眼:「二嫂嫂也說許是了,那誰知道芸豆是不是與這人約好了,趁著今個咱們落櫻園裡有喜事,丫鬟婆子們都在吃酒耍樂,這才將人引到了這裡來。二嫂嫂與我都只是猜測罷了,為何不問問芸豆與那醃東西呢。」

    知微仍是站在屋門口,瞥一眼屋裡,淡淡道:「來人,把裡面的人給我拖出來。今日之事,既已鬧開了,就沒有不查個明白的道理。且這事發生在我落櫻園裡,我更不能坐視不理,弟妹先請坐下來,好好喝杯茶,咱們慢慢查吧。」

    眨眼間,屋裡的芸豆與那猥瑣男人都被婆子拖了出來。芸豆到底是女子,丫鬟們給她批了件衣裳,卻仍是遮擋不住她渾身的青紫色吻痕與指痕。露在外面的白皙的小腿上,還能瞧見點點血跡。她披散著頭髮,額頭被撞破,臉上也有被大力扇打出來的指印,輕腫不堪。

    她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嚶嚶哭泣著,絕望又無助的模樣。

    眾人瞧著這一幕,神色各異。這些個常年在深宅後院當差的丫鬟婆子,誰瞧不出來這芸豆已被人玷污了去。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自顰眉,也有目露憐憫同情的。再看那男子,被婆子們按壓著跪在當中,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你是誰?」安佳怡身子緊繃,一手按在另一隻手上,低喝著問話。

    那男人似有些驚恐的縮了縮肩膀:「小的……小的乃是城西老蔣包子鋪的夥計。」

    「你一個夥計,如何進來的?咱們府上不說固若金湯,卻也不是閒雜人等能隨意混進來的,是不是有人放你進來?你又為何要如此對待我的侍女,趕緊給我一一道來!」

    那人伏在地上求饒道:「夫人饒命,小的……小的是應邀前來。」

    「應邀?」知微玩味的瞥一眼安佳怡,曼聲道:「你倒是說說,應了誰的邀請在這時候以翻牆爬門的方式進府來?」

    「便是……便是將軍夫人邀小的前來的。」那人瑟瑟發抖,顫聲回道。

    「放肆!」安佳怡勃然大怒,「嫂嫂是什麼人,豈容你這般污言污蔑!」

    知微瞧著神情激動的安佳怡,擺手怡然道:「弟妹不必動怒,讓他說下去,我也想聽上一聽,我是如何邀請他來,以及邀這麼個人進府來的用意。好久沒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事了,大傢伙兒也都聽上一聽,便當看了場戲樂上一樂罷。至於其他的,自有世子爺做主!」

    畫薔卻不依:「憑他這麼個東西,咱們夫人正眼都不會多瞧一眼,留他在眼前,還污了夫人的眼呢。這般拙劣的謊言也說得出口,也不怕笑掉了人的大牙。」

    倒也不用畫薔特意說明,夫人便真如那人暗示那般找人偷情,也斷斷不會找這麼個賊眉鼠眼的,也不想想他們世子爺是如何英俊迷人。更別提,夫人失蹤那幾日世子爺發瘋般的尋找,也知在世子爺心中,夫人是如何重要了。世子爺對夫人情深意重,夫人又怎會做出背叛世子爺的事情來?

    那人極力爭辯道,「我可沒有說謊,方纔你們夫人還道要與我雙宿雙飛呢,還給了我金條,就在你們夫人八寶閣上,不信你們可以去看看……」

    「我說要與你雙宿雙飛?」知微語氣平和,只是話尾輕揚,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嘴角也高高的翹了起來,「你一個包子鋪的夥計,我要跟你私奔?我既答應要與你私奔,為何你又出現在這裡,與二夫人的貼身婢女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來?我真是好奇的緊,你便仔細說與我聽吧。你先且說說,你從哪裡進來,接應你的是誰?今個你若說通了,我便饒你不死,你若編的讓我不滿意,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最好相信我的話!」

    知微敢這樣說,便是篤定了有人不會給這人說話的機會!這人可以攀誣她,但不管怎麼說,他的話根本站不住腳!而他要活命,自然要將找到這人的人給抖落出來!小人她見多了,哪個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生死攸關,這一個也不會例外到哪裡去!

    果然,那人聽聞知微這般說,遲疑的抬起頭來,彷彿是確認一般望向知微,目光閃爍著,「我若老實說了,你真會饒了我?」

    知微微笑:「你似乎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這裡,可不是你說了算,明白?」

    她看一眼安佳怡,見她眼下反倒是鎮定了下來,不由微挑了下眉。

    那人權衡了一陣,終是開口道:「下午那會,有人找到小的,要小的幫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後,會有重賞。」

    既然開口了那就好辦了,畫薔恨聲道:「是誰要你做什麼事?」

    那人想著反正已經開口了,底下也就沒什麼好瞞的了,「那人是誰我也不知道,高高瘦瘦一男的,也沒什麼突出特徵。他就告訴我,讓我晚上到侯府後門口,到時學兩聲貓叫,裡面自有人接應。至於要我做的事……」

    他頓一頓,有些膽怯的看了眼知微,「他說,將軍夫人貌若天仙,便是瞧上一眼都令人**欲死,若是能一親芳澤……」

    「放肆!」畫薔生怕那人說出難聽的話令知微難看,忙急聲呵斥道,「夫人何等身份,容得你這般污言穢語!」

    丫鬟婆子亦是齊齊倒抽了口冷氣,不安的覷著知微的臉色。

    「你細想想,那人真沒有特殊之處。」知微卻似並不被他的話語影響,神色平靜的問道。

    安佳怡也沉靜的開口,「事關嫂嫂名譽,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五姑娘咬住嘴唇,不屑的瞥了眼安佳怡。

    嫂嫂果真沒說錯,她們平日裡都太小看這位二嫂嫂了。今日這事,只看芸豆鬼鬼祟祟在落櫻園門口,就知這事兒與她脫不了干係,偏她並非親自去找了這流氓賊人,便是指證,也指不到她的頭上去。可奇怪的是,一開始她看見嫂嫂,怎地有些驚慌的模樣?

    那人想了想,不太確定的道:「是個極年輕的人,彷彿是左邊嘴角有一顆不大的黑痣,旁的……我也想不起來了。」

    「你到了侯府後門,可有看清是誰前來接應你?」知微又問。

    那人道,「我就聽見有人在裡面學貓叫了兩聲,我回了兩聲,門上響了一下,我便依照先前的約定,翻牆進來了。」

    「你說謊!」五姑娘哼道:「若沒人指引,你又是如何找到落櫻園來的?侯府這樣大,憑你一個外人,如何能這麼準備的找到這裡來?」

    那人伏在地上磕頭道:「小的不敢撒謊,確實沒人的,只在那門邊放了一張侯府的地形圖,小的拿著這張圖,就找到了這裡來。找我的那個年輕人還說,叫我大可不必擔心,說今晚落櫻園十分鬆懈,足夠小的慢慢……」

    他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來。畫薔恨恨的奪過來,交給知微。

    知微瞧著那張地圖,她這院裡一草一木都繪的十分清楚,難怪這人能入無人之地一般摸進落櫻園來。

    知微收起那張圖,笑了笑,轉頭瞧著安佳怡:「弟妹,你看還要往下問嗎?」

    安佳怡捏緊帕子,輕聲而恭敬的道:「嫂嫂,芸豆跟在我身邊日久,無論如何我也要為她討個公道的。你看能不能將這個人交給我發落?」

    知微搖頭:「怕是不能。」

    安佳怡沉聲道:「嫂嫂既問不出旁的來,不如交給我……」

    「二嫂嫂這話倒是有趣,嫂嫂問不出旁的來,二嫂嫂難不成能問出點別的來?這人要如何發落,還是等世子爺回來再說比較妥當吧。」五姑娘再一次插話,將對安佳怡的不滿發揮到極致。

    那人一聽就急了:「夫人剛才分明說過,小的若說了實話,便要饒過小的,夫人怎能這樣言而無信?」

    知微毫不臉紅尷尬,曼聲詢問:「你對誰做到過言而有信不成?我說饒你一命,可沒說不交給世子爺發落,行了,帶下去好好看管著。至於芸豆」

    知微瞧向安佳怡,「她是弟妹的人,弟妹要如何處置?」

    安佳怡還未說話,知微又道:「弟妹最好謹慎些才好,畢竟弟妹之前……如今芸豆也這般,沒得讓旁人聯想起弟妹從前來,還不得道正是有弟妹這樣的主子,才縱出芸豆這般不知廉恥的奴才麼。」

    五姑娘瞧著安佳怡瞬間慘白的臉色,嗤道:「嫂嫂說得有理,二嫂嫂便是要維護,也得先顧好自己才是。嫂嫂,夜深了,我乏得很,咱們都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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