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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目的 文 / 未小七

    五皇子妃羅氏與崔秀敏是由二太太陪同著來到落櫻園的,知微做出驚喜驚訝的表情迎接三人,目光飛快的在三人臉上滑過,被眾人簇擁著走在中間的羅氏今日穿了一件明紫色鑲金半臂,頭上挽著個稍顯複雜的法式,滿頭珠翠釵環,通身的富貴逼人。:

    在她左手邊落後她半步的女子正是崔秀敏,她穿著青煙淡紫繡花拖地長裙,站在羅氏旁邊含笑瞧著她,化了淡妝,氣質較以前沉穩很多,然知微仍是從她笑微微的眼睛裡看出了厭惡和陰鬱。兩人走在一起,一個美的嫵媚,一個笑的溫婉,忽略她們的心思不計,這倒也是一道很不錯的風景。

    同羅氏與崔秀敏比較起來,二太太略顯僵硬的臉色便難看多了。

    知微笑著迎上去,就要行禮,卻被羅氏笑吟吟扶住了手,略帶薄責道:「都是自家人,哪還講究這些個虛禮。」

    她言笑晏晏的瞧著知微,舉手投足甚是親熱,知微一邊笑著令人看座斟茶,一邊道:「五皇嫂與側妃娘娘不怪罪我怠慢就好。」

    羅氏立刻嗔道:「誰說不怪了,我今兒專門來,也是找你問罪來了。」

    知微立刻誠惶誠恐道:「我膽子小,可禁不住五皇嫂嚇唬,我若真做錯了什麼事,還望嫂嫂瞧在自家人的份上寬宥則個。」

    羅氏瞪她一眼,親暱的拿手指戳了下知微的額頭:「我問你,前些時候在三殿下府裡同我說了什麼來著,你可是自個兒答應要去我府上陪我說話的,哪知我左等右等,望眼欲穿也沒能等到你。這不,只好巴巴的跑來找你了。你自個兒說說,你有沒有罪?」

    知微面露懊惱,裝模作樣的哎喲一聲,可憐兮兮求饒道:「好嫂嫂,我知錯了,你宰相肚裡能撐船,饒了我這一回罷。」

    羅氏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哪裡能這般輕易便饒了你去,便罰你為我做件事吧!」

    知微嘴角微抽,這羅氏也太不客氣了吧!她瞥一眼二太太幾乎發青的焦急神色,陪笑道:「我有幾斤幾兩五皇嫂還不清楚麼,哪裡有能耐為嫂嫂你做事呢,倒是日後要嫂嫂多多照顧著才是呢。」

    羅氏臉上笑容一僵,繼而笑的愈發親熱,拍著知微的手背道:「知你是個謙虛性子,咱們自家人,自是應該相互照顧著,你說是不是?」

    只要別明裡暗裡要挾她做這做那,旁的都好說,「五皇嫂說的是。」

    她話音剛落,另一隻就被崔秀敏拉住了,崔秀敏上下打量著她,亦是笑的明亮溫和,喜悅道:「這麼久沒見妹妹了,妹妹竟出落的這樣好看了呢。你從前就是個小美人胚子,這長開了瞧著,更是賞心悅目,怪不得會讓世子爺疼的如珠似寶的,半點委屈都不肯讓妹妹受呢。」

    知微只覺她那話似乎別有含義,但怕順著話問後頭卻是跟著陷阱,笑一笑想要轉移話題,卻被崔秀敏看穿,搶先笑道:「妹妹可別以為我信口胡謅,你怕還不知道吧,昨個傍晚靈舒翁主遊湖歸來,在湖邊巧遇了世子爺,結果你猜怎地,世子爺二話不說便命人將靈舒翁主推落湖裡了。你可是不知道,當時湖邊好些官家太太姑娘們,都道世子爺是為了給你討公道呢。」

    知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二太太更是短促的驚呼了一聲。

    崔秀敏掩口一笑:「原來妹妹當真不知道呢,妹妹也別太擔心,當日搜車之事,誰不知道是那靈舒翁主找你茬呢。世子爺這般做,也是太過看重你的關係。世子爺可還放了話,道日後見她一次便要推一次,想來這日後她只能安分呆在榮國公府,再不敢找妹妹的麻煩了。」

    知微吸了口氣,慢慢平復了被驚嚇的心跳,崔秀敏敢這樣說,還道當時湖邊有不少人,這事定然便不是胡謅亂造的。只是知微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思淵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推下湖去,這不是公然與榮國公府叫板麼?況且他現在風頭正盛,這事定要被人參上幾本了。不過,知微轉而又想,榮國公府到底理虧,福老國公因為靈舒翁主的愚蠢連福家軍都丟了,哪裡肯再為了她出頭?再說,她現在也是皇上得用的人,李思淵更是皇恩深重,便是被人參上幾本又怎樣?更何況,這事聽在別人耳裡,也只當李思淵為她衝冠一怒,還有誰敢看輕了她去?

    「他這個人就是脾氣不好。」知微頗是無奈的笑了笑,「靈舒翁主便是再不對,也是一介女流,他那般旁人可要道他太沒肚量了。待他回來,我定會好好與他說說,日後可不能再這般魯莽了。」

    崔秀敏瞧著知微淡然卻又隱隱驕傲的神色,眉心一跳,她將此事說出來,自是要看知微急的方寸大亂,她與羅氏再貼心一安慰,保證不管靈舒翁主與榮國公府怎麼鬧,這件事自有五皇子替他們解決。如此也算賣了他們一個人情,再往來頻繁親密些,便是李思淵不肯為五皇子效力,落在別人眼裡,自也會將他當成他們一個陣營的了,到時還能由得了他們?

    卻不想知微只驚訝了下,便再沒有半點焦灼,眉眼間還浮上了喜悅之色,竟叫他們白打了算盤不成?

    崔秀敏與羅氏飛快的交換了個眼色,羅氏神色不虞,崔秀敏瞳孔一縮,似有些慌張,不過很快穩了下來。知微眼下不求他們,只要煽動靈舒翁主那個蠢貨出來鬧,她到底也是南域王與慧儀長公主的嫡女,就算不是慧儀長公主所出,到底也是代表了他們的臉面。施壓之下,只怕皇上也不好睜一眼閉一隻眼的太過了。

    崔秀敏這般想著,略有些發白的臉色緩和了些,笑道:「不說那些個鬧心的事了。你啊,許久不上崔府,我母親還時常念起你,還道你是個小沒良心的,自家親戚也不時常走動著。」

    知微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她們這算哪門子的自家親戚,與她崔府沾親帶故的可是徐氏母女,虎符事件,徐槐柏倒台時,崔府可是迫不及待就與姓徐的劃清了關係和界限。

    再說,崔秀敏什麼時候拿正眼瞧過自己,因為孔詩喬的關係還多番為難過自己,只要有她在的場合,必定要冷嘲熱諷上兩句。這時候倒惦記起親戚關係來了,知微心裡冷笑,溫婉的笑靨漾上一絲苦澀和無奈,「妹妹出了那種事兒後,母親便病倒了,府裡頭所有事兒都靠我打理著,這才沒能上崔府打擾,還累崔夫人惦記,是我的不是,有機會定要好好給崔夫人賠罪。」

    一旁陪著的二太太面上早就帶了警惕之色,她以及自己的娘家當然都是堅定地三皇子擁護派,見了五皇子妃上門拜訪,開口便提要見知微,她如何能不提防著。於是藉著當家太太的身份,硬著頭皮跟了過來,可別讓他們說活了知微,讓李思淵投靠了敵方陣營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是以她跟過來的目的,一則看住知微,另一個自然就是找準機會攪局了。因而她此時聽了知微的話,輕蔑的瞥了眼崔秀敏,笑道:「哎呀,側妃娘娘不提我都差點要忘了,知微娘家那位母親可是側妃娘娘的表親呢。唉,想起來真叫人唏噓,徐大人已是權勢滔天了,不想竟還不滿足與北疆勾搭上了。徐大人經營一生,怕是沒有想到會有那種結局吧。崔府與徐府一向親厚,想必幫了不少,徐大人泉下有知,定也會感念的吧。」

    二太太這話相當於直接打了崔秀敏的臉,誰不知道徐府出事,崔府避的最快。崔秀敏一張臉又紅又白,極是狼狽,勉強擠出一抹笑來,蒼白無力道:「都是親戚,能幫自然是要幫的。」

    二太太似正等著她這話,抿嘴笑道:「側妃娘娘仁慈,這可是崔府和徐府莫大的福氣啊。聽聞徐夫人一直臥病在床,也不知是個什麼病,說起來我也曾見過那徐夫人,還覺得頗為投緣,聽聞她病了後倒也想去瞧瞧,只是府裡事務繁忙,便一直不得空。不如今兒便約了側妃娘娘,你哪天有空咱們去孔府坐坐如何?」

    崔秀敏面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眉角狠狠抽搐兩下,咬了牙根道:「當然好,只是……近來府裡事也多,我這身子也不大爭氣,三日裡頭總有兩日起不了身。二太太若要與我一同去,怕是要等上一陣了。」

    別說徐氏對他們毫無價值了,她在明知知微與徐氏並不對付還跑去看徐氏,那才真是腦袋被門擠了呢!

    知微看夠了崔秀敏的尷尬,這才一臉懊惱的笑道:「,瞧我這腦子,竟還叫貴客們站著說話,實在該打!五皇嫂,崔姐姐,你們快請坐下說話。畫薔,可是拿了那雪頂芝茶來?」

    畫薔金鈴幾個有條不紊的端茶遞水伺候著,聞言忙道:「回夫人話,招待貴客們自是要最好的,奴婢們早就記住了。」

    崔秀敏待羅氏端了茶杯,她才敢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呷一口,隨即舒展柳眉讚道:「果真是好茶,這雪頂芝茶,從前彷彿並沒有聽說過?」

    知微笑著替她解惑:「說是這茶竟是生在雪頂靈芝的旁邊,便有了這麼個名兒。因這茶極其難采,且產量也不高,便顯得尤為珍貴。皇上賞了這茶後,我也捨不得喝,將其收了起來。這不,今兒是五皇嫂與崔姐姐來,不然我才捨不得拿出來呢。」

    「你這小氣鬼,果真是個小氣的。」二太太在旁瞪眼道:「有這等好東西卻也捨不得送些給我嘗嘗,可見是個沒良心的。」

    知微立刻撒嬌道:「二嬸嬸可怪不著我,我早聽說皇上賞了不少給靜妃娘娘的,靜妃娘娘與二嬸嬸姐妹情深誰不知道啊,定然早就給二嬸嬸送了來。二嬸嬸竟還惦記我這麼點,我沒問二嬸嬸要已是很好了,二嬸嬸快快打消你的念頭。」

    二太太神情似錯愕了一瞬,隨即嗔責的瞪著她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個孩子性子,平時便也罷了,這會子當著貴客們,也不怕被笑話了去!」

    心裡卻因知微的話而極不舒服,若知微的話是真的,靜妃明明道但凡好東西總少不了她,連那時極其珍貴的烏香都全部給了她,沒道理這好茶卻捨不得給了。莫非,她根本早就知道那烏香的厲害才……

    知微的餘光掃到二太太神色莫辨的模樣,心裡冷笑一聲,既然她要找不痛快,她自然會不遺餘力的給她添堵。

    正要說話,卻見二太太神色忽的一變,匆匆起身,道:「我還有些事,知微,你好好招呼貴客們。」

    說罷,對著羅氏匆匆告了罪,疾步往外走去,將到門口時,知微發覺她捏著帕子的手在顫抖,另一隻手卻急忙掩住了口鼻,腳下更快更急了。

    「知微妹妹,二太太臉色不大好,無礙吧?」崔秀敏關切的詢問道。

    知微心中瞭然,二太太怕是煙癮突然發作,擔心留下來會失態,這才匆匆離去的,便笑道:「府裡如今事務繁忙,二嬸嬸怕是累的呢,崔姐姐不必擔心,侯府就有太醫的。」

    畫薔便接口道:「夫人,這便讓人去請邵太醫麼?」

    知微點頭,畫薔便利落的安排了人去請邵太醫,待重新在知微身後站定,便見崔秀敏打量的目光跟了過來,笑道:「這便是畫薔吧,許久沒看見竟出落得這般標誌了。果真是跟著知微妹妹久了的緣故,這丫頭的眉目仔細瞧著,竟有兩分像妹妹呢。」

    畫薔不卑不亢的行了禮,認真道:「側妃娘娘過獎,奴婢這等粗陋姿容,可不能與夫人作比的。側妃娘娘才是艷光照人呢,方才奴婢瞧見,還險些以為瞧見了畫中仙子呢。」

    崔秀敏掩嘴嬌笑:「這丫頭這張嘴喲,都快趕上你們家夫人了,想必也是妹妹平日裡教導有方的緣故。」

    知微眼角餘光瞥了眼死死攥著茶杯麵色難看的羅氏,心裡將畫薔好一頓誇,搖頭笑道:「這丫頭旁的沒學會,就這張嘴兒,有時連我都受不住。不過她倒也沒說錯,崔姐姐是愈發的美麗動人了,只是怎地姐姐入了五皇子府卻也沒有相告一聲,若是早知道,妹妹定要備上賀禮前去祝賀的。你瞧,今個這般突然的知道,還什麼都沒準備呢,實在太失禮了。」

    崔秀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神色不自然的瞧了眼坐在她旁邊臉色愈發青白難看的羅氏一眼,隨口敷衍道:「妹妹太客氣了……今個我們來,除了看你,卻還有件事同你商量呢。」

    知微將兩人的神色不動聲色的收在眼裡,笑吟吟道:「姐姐請說。」

    羅氏自崔秀敏開口後便一直沒說話,知微早看出羅氏並非那般大方之人,況崔秀敏姿色並不在她之下,細看還要更甚她一籌,是以雖然兩人一道來了,但除了羅氏不爽時會拿眼睛剜崔秀敏,以及崔秀敏慌張時會不由自主去看羅氏的臉色外,兩人並沒半點互動。只怕崔秀敏嫁入五皇子府這當中定是有什麼蹊蹺,一會兒得讓人好好打聽一下。

    崔秀敏又喝了口茶,這才笑瞇瞇的道:「聽聞你外祖家的兩個表弟有意要議親了,這不,我便巴巴的趕了過來。柳家兩位少爺是雙胞胎吧,這次可是兩個都要定下親事來?」

    知微心中一凜,沒想到這些人走不通舅母那裡,竟是直接找上了自己。她微微瞇了瞇眼,不緊不慢道:「前兩日見了舅母,倒沒聽她提起這事兒,只怕並不屬實吧。」

    她頓一頓,又笑道:「何況兩位表弟還小呢,尚無功名在身,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肯委屈呢。再說,就算有,也得舅母瞧著合意才行!」

    崔秀敏哪裡聽不出她是推托之詞,亦是不慌不忙道:「你那兩個表弟,我也是見過的,長的一表人才,學問又好,會試下場,還怕考取不到功名麼。隨便哪家姑娘,也不能委屈了去呀。何況還有你這表姐,他們的前程,你自然也會照拂一二不是。現在啊,就有兩個現成的好姑娘,不但容貌好,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這不,我一聽說了便緊著來找你了,你若看了覺得不錯的,你舅母自也會歡喜。」

    知微忙是搖頭:「表弟們的婚事我自然不會不管,只是卻也得先知會了舅母,舅母是不會怪我,只旁人若知道我竟連外祖家的家務事都插手管了,還不得道我霸道麼。崔姐姐稱讚的姑娘定是好的,只這事兒也不能操之過急,待我先問過舅母,再找了合適的機會見一見這兩位姑娘,可好?」

    崔秀敏不想知微竟是這般敷衍,連姑娘是哪家的都不曾問起,便知她是完全沒有心的。心裡堵了一口氣,卻偏又發作不得,想從羅氏處得點暗示,卻發覺她頭也不抬彷彿聽不見似的,嘴角還掛了一絲笑,像極了嘲諷,更覺心中氣悶!她好不容易才在殿下跟前得了這差事,誇下海口說要為殿下辦妥此事,若是沒辦成,便是殿下不責怪她,那羅氏定也會嘲笑她的!

    想到此,崔秀敏只得陪著笑勸道:「你的身份擺在這裡,便是插手管了此事,旁人誰敢說你半句不是,偏你這般小心,也不知是為了哪般。我可不管,那兩個姑娘我見過了,也與她們說好了的,待選個日子便帶來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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