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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辭長作嶺南人 第二四八章 自困孤城 文 / 華岳青陽

    一場奇襲伏俟城並且顛覆吐蕃人對此城管轄權的戰鬥,在拂曉時分轟然打響,結果半個時辰之後便宣告結束。

    整個過程不僅快的不可思議,其順利的程度也讓準備血戰到底的哥舒翰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哥舒翰站在伏俟城的南門之上,心裡細細琢磨著周承業在臨行前單獨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語。

    「乞力徐絕對不會想到我們敢憑七百騎兵攻打伏俟城,他更不會想到我們有一種可以瞬間炸毀城門的厲害殺器,所以此戰看似瘋狂到像是自殺,但只要指揮得當,充分發揮各種手段,那麼勝利是可以預期的!」

    「我臨時撥給你的五十名警衛隊員,或許在正面戰場上廝殺的能力並不突出,但他們可不是這麼用的。這些隊員之中,不少人身負一些絕技,最適合滲透、破壞、刺殺和策反,如果能夠發揮他們的作用,不僅可以大幅度降低騎兵營的傷亡,而且還會提高完成任務的把握。」

    「一旦奪下伏俟城,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這座城池,然後調動城內所有的積極力量,做好對抗吐蕃大軍前來報復和反攻的準備!在我方援軍沒有到達之前,我需要你不管採取什麼辦法,都堅守伏俟城十天左右!」

    回味當初周承業的交待,哥舒翰覺得整個戰鬥的進程幾乎全都在這位年輕將領的預測之中,他在心底好奇週二從未上過戰場。為何對於行軍作戰這麼精通,難道說這世上真有天才?

    正當哥舒翰沉思之際。有人來到他的身邊,小聲說道:「哥統領,各項數據已經初步統計出來了。此戰吾方戰死士兵四十三人,重傷九十七人,輕傷一百七十人,共斬敵首一千九百餘級,俘虜敵囚五百二十餘人,俘獲城中普通居民七千餘口。各類軍用物資和戰馬的數量尚來不及統計,但數量十分巨大!」

    哥舒翰點頭說道:「辛苦常司馬了,此戰我們的傷亡人數比預計的低了六成,可謂是一場大勝!按照當初將軍的任務分配,接下來我主要負責防守伏俟城的防禦,而安撫城中居民,救治傷員以及為部隊提供後勤物資保障等任務。就全靠常司馬了!」

    被哥舒翰稱作「常司馬」的,便是混在警衛隊員中進入伏俟城內的大唐落魄進士常建!他這次主動向周承業提出了跟隨哥舒翰大軍進入伏俟城的要求,足以證明此人也是一個膽氣橫生的猛人。

    常建淡淡一笑,然後說道:「哥統領只管放心,保證不耽誤任何事情!我這就去城下篩選可用之人,守城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了!」

    常建說完之後。便大步向城下走去,一點也不像文縐縐的士人。

    哥舒翰看著常建漸漸遠去的背影,搖頭笑著對近衛左車說道:「這個常建還真是個有膽有謀之人,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竟然已經將城中的情況大致摸清楚了。」

    左車是個粗鄙的武夫。他才不管這些,只是樂顛顛地說道:「主人。這次咱們可要發大財了!不僅拿下了伏俟城,而且還活捉了乞力徐,還殺了那麼多吐蕃士兵。你說周將軍到時候會不會賴賬呀?」

    哥舒翰伸出一隻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鮮血的大手,狠狠地在左車的臉上揉了幾下,然後打趣笑罵著說道:「你是不知道咱們那位二將軍究竟富足到了什麼地步,放心吧,這次該大家的撫恤和獎賞,不會少一個子兒!」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城中的混亂也被完全控制下來,至於那些曾經發生爆炸和大火的地方,則已經成了廢墟。

    警衛隊員們專挑吐蕃士兵居住的地方下手,普通的居民區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波及,等到吐蕃士兵逃走之後,這些地方因為沒人救火,除了留下一地殘垣斷壁和燒成黑炭一般的屍體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

    伏俟城因為靠在青海湖的正西邊一處向湖內延伸出來的半島位置,所以只建了北門和南門,這樣一來反倒是利於兵力緊張的唐軍進行防守。

    被炸藥轟塌的北門,此時已經被數百身穿囚服的勞力肩扛手抬地徹底堵死。為了保證曾經倒塌過的北門這一帶堅固,常建又從城中居民當中挑選了數百名原吐谷渾人,讓他們將城中原本吐蕃士兵的營房拆除了一些,把這些木料和石材都搬到北門上,沿著北城門臨時又圍出來一個小小的甕城。

    城中將軍府內的四百多乞力徐的衛兵,曾經嘗試著從前門和後門同時突圍,結果遭受了守在大院之外的唐軍無情地射殺。

    此時的唐軍,人數雖然不多,但士氣如虹,加之他們已經在院外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而且還修築了正對著前後院門的防禦掩體和拒馬鹿砦,所以在面對突圍的吐蕃士兵時,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壓力,巴不得從院子裡多衝出來一些送死的才好。

    院門就那麼寬,後門更窄,吐蕃衛兵每次只能從中衝出有限的人數,他們已經離開了高速奔行的馬背,如今又無法形成整體配合的戰陣,在面對躲在掩體後面的「狡猾無恥」地唐軍弓弩手時,除了當活靶子之外,別無出路。

    方才被打昏死過去的乞力徐剛剛甦醒,他被綁在一塊門板上,就放在掩體後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衛兵冒死衝了出來,然後被無情地射殺在大門外三十布的死亡地帶,乞力徐的心如刀絞。

    此時,乞力徐已經看清了這忽然衝進伏俟城裡的士兵們的來頭,他大聲狂叫,要面見唐軍的主將,結果沒有人搭理他。

    「讓你們的主將來見我!讓崔希逸那老匹夫來見我!讓王君廓那個老東西來見我!你們這麼膽大妄為,可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麼?我吐蕃國有八十萬雄兵,今後必然會與大唐不死不休!」

    正在乞力徐聲嘶力竭地呼號之時,哥舒翰派人前來轉告乞力徐,如果他不能使自己的這些近身衛兵消停下來,那麼等到夜晚時分,唐軍就要在城內開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一把火讓將軍府以及府內的數百衛兵變成灰燼!

    乞力徐閉上了嘴,他相信這個叫做哥舒翰的瘋子,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能做到。

    經過一陣痛苦的掙扎之後,乞力徐對看押著他的唐軍士兵用正宗的漢話說道:「把我抬到府門外,讓我對我的衛兵們喊話。」

    幾名唐軍士兵也是膽大之輩,不怕會被院中的吐蕃士兵射殺,竟然真的抬著門板,將乞力徐送到了那躺著許多屍體的死亡地帶。

    乞力徐面色蒼白地對著院內喊道:「兄弟們,伏俟城已經陷落了,我們被俘虜了,大家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我現在命令大家放下兵器投降,全都從院子裡走出來,接受唐軍的看押!」

    過了一段時間,終於有吐蕃士兵從節度使將軍府中慢慢地走了出來,他們的身上已經沒有了兵刃和弓箭,看樣子是聽從了乞力徐的命令。

    隨後,守在府外的唐軍從城中找來許多的長繩,將這些投降的吐蕃士兵十個八個地栓在一條長繩上,全都關進了原本關押著吐谷渾人的牢房之中。

    解決了乞力徐的衛隊之後,城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被排除,於是哥舒翰立即派出士兵在全城搜查隱藏在城內居民家中的漏網之魚。

    常建也沒有閒著,他讓獲得自由的吐谷渾人在城內四處宣傳唐軍的政策,號召當初投奔了吐蕃人的吐谷渾人都站出來,協助唐軍治理伏俟城,防守伏俟城。

    被吐蕃人控制和奴役多年的吐谷渾人,其實在內心深處並不認可吐蕃國的統治,如今有人站出來替他們出頭,膽大一些的很快便從家中走了出來,自覺地加入到了吐谷渾王室後裔的隊伍之中。

    漸漸地,城中有三成居民倒向了唐軍這一方。

    有這三成吐谷渾人的加入,常建的壓力驟減,他立即臨時指定一些身份高貴的吐谷渾人作為頭目,將近兩千吐谷渾人分成了十組,然後給這些小組依次分配了任務。

    這些吐谷渾人有的承擔了餵馬做飯的任務,有的協助唐軍士兵看守吐蕃俘虜,有的負責照顧受了傷的唐軍士兵,還有的則輪流上城協助唐軍守城。

    常建的做法很毒辣,相當於將這些吐谷渾人都綁在了唐軍的戰車上,讓他們沒有了退路。

    到了中午時分,哥舒翰下令,城內的普通吐蕃百姓可以攜帶自家的財產分批從南門上撤走,唐軍保證不會射殺他們。

    城中的吐蕃人早就被嚇壞了,他們趁著唐軍沒有變卦之前,急忙紛紛向著南門上湧去,等逃出去之後,誰也不敢多做停留,趕緊向著西南方向的吐蕃國深處逃亡。

    唐軍沒有屠城,已經屬於網開一面,如果大家還不珍惜這難得的活命機會逃走,留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等到城中的普通吐蕃人逃的差不多之後,伏俟城的南門轟然落下,門內更是被人砌上石頭和磚頭,一時之間徹底與外部斷絕了出入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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