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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辭長作嶺南人 第二三七章 你懂個屁 文 / 華岳青陽

    南霽雲熱情地招呼方勇和孫澤進屋就坐,催債的黃長富卻不敢再做糾纏,急忙向兩位貴客告罪說道:「兩位貴客既然是來尋南八的,黃某就不打擾了,我家在距離南寨村三十里外的雙河鎮上,兩位貴客若是不嫌,歡迎光臨寒舍!」

    說完這話,黃長富便想帶著幾個手下悄悄閃人,沒想到卻被孫澤開口喊住。

    「黃當家留步,我們先把南兄弟欠你的賬了結之後,你再走不遲!」

    黃長富不敢出語反對,只得一臉訕笑地轉過身來,然後故作大方地說道:「孫大官人說笑呢,南八欠我家不過是一些小錢,過些日子再來討要也不遲,豈敢耽誤了貴客的正事。」

    孫澤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哪裡這麼多的廢話!方才在院外我可是聽你說今日就算拆了南家也得討出錢來,如今怎麼變了語氣,倒像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了?」

    方勇也在一旁幫腔說道:「南兄弟到底欠你幾個小錢?趕緊報上一個數字來,這就跟你了結,莫要耽誤了我們兄弟幾個吃酒的時間!」

    被孫澤和方勇一個冷笑一個瞪眼地看著,黃長富的小心肝不由自主地突突猛跳,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說道:「啟稟兩位大官人,南八還欠我四百貫錢。」

    「哦,只是南兄弟一人便欠下你這麼多的債麼?」

    「是他代表南寨村所有渡戶打的欠條。」

    「你可隨身將欠條帶來?」

    「帶了,帶了!」

    「這裡是四十兩黃金。你且拿好了,以後休要再來南寨村糾纏!」

    「為富不仁者。終歸沒有什麼好下場,勸你日後還是多行善事,樂善好施一些,否則萬一哪天遭了禍端,鄰里鄉親的沒有一個人伸手救你!」

    黃長富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然後一臉冷汗地帶著手下趕緊離開了南寨村。

    出村之後,有個狗腿子不解地問黃長富:「大官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為何如此懼怕那兩個忽然冒出來的外地客?」

    「你懂個屁!這兩個人是京城大官家的護衛,如果惹惱了他倆,回到京裡向主子說些咱家的不好,回頭咱家就有禍事上門!」

    黃長富那邊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南家院子裡卻熱鬧了起來。

    「孫兄弟,你且把這張欠條收著。等我攢夠了錢,一定還你!」南霽雲將黃長富還回來的那張欠條使勁往孫澤手裡塞。

    孫澤佯裝不喜,一把接過欠條來當著院中許多渡戶的面撕個粉碎,然後大聲說道:「南兄弟如此見外,就當我孫某人今日沒有來過!」

    方勇也跟著說道:「區區四百貫,不過是些許零花錢而已。如果南兄弟覺得我家主上對你的器重僅僅值這點錢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饒是南霽雲自幼出外謀生,見多了各種江湖中人,也被孫方二人這一唱一和給搞懵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南某不過是濮水上一個尋常擺渡漢。哪裡見過像孫兄和方兄這樣豪爽仗義的的不對。兩位哥哥千萬莫往心裡去啊。」

    十八伢已經將兩匹大馬栓在院中的一顆樹下,他轉身提醒自家八叔說道:「八叔啊,今兒一大早我就瞅見咱家房前樹上有幾隻喜鵲喳喳叫地歡,果然就有貴客臨門,你還不趕緊讓人去鎮上置辦一些好酒好菜回來款待客人?」

    南霽雲一拍腦門,急忙說道:「對、對!看我高興的,竟然把這麼緊要的事情都忘記了。黑狗、豁牙,你倆趕緊去鎮上雙河酒家弄些好酒好菜回來!」

    被南霽雲喊做黑狗和豁牙的兩個後生一臉的興奮,笑呵呵地來到南霽雲面前,然後使勁兒用手在口袋裡面掏了半天,這才空著手掌攤在南霽雲的面前,說道:「嘿、嘿,俺們兜裡沒錢!」

    南霽雲大窘,其實他也沒錢,原以為這兩個傢伙多少還有點私貨,沒想到也已經「斷糧」了。

    孫澤和方勇看到這一幕,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哎呀,都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如今南家院子裡這麼多好漢,個個都在為沒錢過年而發愁,倒也應景呢!」方勇打趣說道。

    「南兄弟,你若肯認下我們這兩個大哥,且把這包金銀拿去與諸位鄉親們分了過年!」孫澤解下自己身上的盤纏包袱,向南霽雲遞了過去。

    南霽雲急忙搖頭說道:「就沖兩位大哥方纔的仗義出手,我南霽雲也要認下你們!可為了替我還賬,已經讓你們破費了許多,如今哪裡還能再花你們的錢!還請孫大哥收回這份好意,我南霽雲自然有辦法招呼你們吃一頓酒。」

    十八伢是個楞娃,不管他八叔的態度,斜橫地跑過來一把接住了孫澤遞出來的包袱,然後開心地說道:「八叔,你這人怎地如此不明白事理?那有讓別人送出來的東西再收回去的道理!孫大叔的這份情,咱得承下!等以後咱們有了出息,再慢慢報恩呀!」

    孫澤點頭微笑,對於十八伢的這番話表示讚許。

    南霽雲也是個果斷之人,覺得自己堂侄的話也有些道理,再說十八伢已經將人家送出來的包袱抱在了懷中,想讓這貨還回去也不太可能,只好打著哈哈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孫大哥的饋贈了,我們屋裡坐著敘話,其餘的事情交給這群小子們去料理就好。」

    孫澤和方勇大大方方地隨南霽雲進了堂屋,院子外面卻頓時炸了鍋。

    「哇,好神氣的兩匹駿馬呀!要是我南大頭這輩子能有一匹這樣的好馬,做人也值了!」

    「十八伢。快打開包袱看看裡面有多少金銀!」

    「哎呦,我滴個娘也!這麼多金錠。得有多少錢?」

    「我估摸著怎麼也值一千多貫!」

    「好傢伙,足足頂的上咱們幾十號兄弟在濮水裡面辛苦好一年多了!」

    「豁牙,黑狗,你們兩個憨貨,還不趕緊去鎮上置辦酒席!八叔這次發財了,咱們有錢過年啦!」

    「我也去!」

    「別把我撂下了!」

    屋子裡,三人分主客坐下,南霽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南某沒有什麼本事。混得如此落魄,卻是讓兩位老哥見笑了!」

    孫澤擺擺手,渾不在意地說道:「南兄弟的事情,十八伢已經給我們說過了,此時落魄,不等於將來落魄。只要你是個有擔當的血性漢子,終究有你飛黃騰達的一天!」

    方勇一臉蠱惑地跟著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倆人其實本不知道頓丘縣內有南兄弟這號壯士,只因當初離開長安時,少主特意再三交待,讓我們來此地看一看,將南兄弟帶往長安,他有一場大富貴要送於你!」

    南霽雲在見到孫方二人的這一會兒工夫。便聽他們屢次提到少主,於是一臉好奇地問道:「敢問兩位大哥的少主是怎樣一位豪傑,為何會看上南某這樣的鄉野匹夫?」

    被人問及周承業,孫澤和方勇頓時來了精神,兩人從他們被曾其亮帶出嵩山少林寺一路講起。其中既有如何在承恩樓內智鬥惡棍的花絮,也有在曲江池畔活捉黃城雙雄的橋段。更有風景秀麗的細柳山莊、溯風飛揚的隴右邊塞、氣勢恢宏的帝都長安……

    除了「縫屍填石」、「開封煙火」等少兒不宜的暴力血腥橋段被這二人隱去之外,就連週二如何暴揍安祿山、周家書僮如何在四門學狠剋豪門子弟等事情都被孫澤和方勇搬出來細說了一遍。

    好傢伙,這一通白話之後,南霽雲那是聽得熱血沸騰,好幾次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叫好。

    三人扯的帶勁,前去雙河鎮上置辦酒席的漢子們卻是推著小車浩浩蕩蕩地回來了。

    十八伢站在村口大樹下放聲大吼:「南寨村的老少爺們聽好了,今天八叔請客,雙河鎮上的流水席,不分男女老幼,大夥兒只管敞開了肚皮吃喝!」

    南霽雲年紀雖輕,可在南寨村裡的輩分不低,大夥兒隱隱都以他為首,所以十八伢不能墮了自己堂叔的好漢氣概,今日藉著貴客臨門的大喜日子,好好地招待一頓村裡鄉親。

    南霽雲家的堂屋內,很快便擺滿了一桌酒菜,幾人各抱一個大酒罈子,開始拼起酒來。

    孫澤和方勇這兩年被承恩燒酒「灌溉」的酒量暴漲,自然不懼怕喝這種嘴裡淡出個鳥來的小鎮自釀。南霽雲一身功夫那是十分了得,雖然不曾在孫方二人面前顯露,可看他喝酒的架勢就知道也是個猛人。

    「南兄弟,這事就這麼說定了?開春之後,你帶著手下一群兄弟隨我倆去長安打拼一番?」

    「就這麼定下了!有兩位大兄照應著,我南八一定能在長安城內混個出人頭地!」

    「這話你就說錯啦!不是我們哥倆照應你,是咱們少主週二郎照拂大夥兒。只要真心實意地跟著他幹,將來咱們每一人都能做出名留青史的大功業!」

    一場宿醉,皆大歡喜。

    當日夜裡,孫澤和方勇便留宿南霽雲家。等到照顧二人睡下之後,看似醉醺醺的南霽雲走出院門,來到了村口那株歪脖子榆樹下面,看到有幾個鐵桿心腹正靜靜地等著他的到來。

    「八哥,這倆人咋樣?」

    「光明磊落,豪爽仗義,確實是不可多見的好漢子!」

    「那我們去不去長安?」

    「當然要去!就沖那位周家二郎如此器重於我,咱也要去長安城內見識一番!」

    「十八伢,今日置辦完酒席之後,還剩下多少錢財?」

    「回八叔的話,一共用去了兩百四十貫,還剩下一千三百六十貫!」

    「明天拿一千兩百貫給全村鄉親們分了,讓大家過個好年,剩下的一百六十貫就當路上的盤纏,咱們三天之後就動身去長安!」

    「啊?咋這麼著急呢?」

    「你懂個屁!二郎既然能讓手下人來頓丘尋我,那就說明他正在四處招攬人手,咱們早點去長安,也能佔個坐前排的位置。要是過完年再去,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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