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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辭長作嶺南人 第二二六章 打的就是你 文 / 華岳青陽

    周承業順著寶順的手指方向看去,結果看到酒樓的後院之中整整齊齊地站著近百少男少女。

    這些年紀在十二到十五歲之間的孩子們,已經換上了承恩樓服務生的服裝,男孩子們的頭髮被理成了「小茶壺」,女孩子們的頭髮則被理成了「小蘑菇」。

    「嘶——!」週二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轉頭問寶順說:「這些孩子從哪裡來的?」

    寶順伸出一隻手來,將五根胖乎乎地指頭叉開,然後得意地說道:「承恩樓在這半年之中,從幽州、范陽、雁門、靈州、晉陽、洛陽、襄陽、揚州、江陵、金陵等十處地方精心挑賣了五百個孩童!他們都是良家子弟,只因家中人口增加,種的糧食不夠兄弟姊妹們食用,所以才被父母賣出。」

    周承業聞聽此言,心中不由得一緊。他對承恩樓從各地購買孩童的做法並不反對,畢竟能夠進入承恩樓對於這些孩子而言卻是一件幸運之事,他擔心的是各地愈演愈烈的土地兼併之風。

    既然這些孩子都是良家子弟,那麼他們的父母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賣兒賣女的,除非是家中的土地不夠耕種,收的糧食已經養活不了新增的人口。

    大唐朝沒有計劃生育一說,在農業技術生產力沒有提高、土地面積不再增加、整個社會環境相對安全平穩的情況下,人口的增長速度就會很高,吃飯問題和土地矛盾便會變得越來越尖銳。直到晚唐時期黃巢起義的大爆發。

    此時此地,並不是談論土地兼併問題的時候,周承業於是笑著對寶順說道:「嗯,幹得漂亮!爭取明年再多開十家承恩樓,從各地多買一些可憐孩子回來,咱們不僅要賺錢,還要有一副慈悲心腸!」

    寶順重重地點頭,將表哥的這番話語牢記在了心頭。

    周承業於是帶著郭元忠、李子琰、裴和安三位好友上了頂樓雅間。

    推門而入後,週二居然看見周承志和謝俊明、歐陽琛三位已經在裡面等著。

    周承業有些奇怪地問道:「呀,今日你們幾個沒有課業麼?怎麼都跑到西市裡來打發時間?」

    周承志把手搖了幾下。然後說道:「國子監也不是天天都要上課,與其在那裡看著一群酸腐之人咬文嚼字,還不如來這裡看寶順他們如何調教新買的孩子!」

    謝俊明和歐陽琛一頭,對周老大的這番論調表示支持。

    周承業心中一樂,覺得周承志這兩年也變化了不少,自從成家之後更是一改往日迂腐執拗的性子,居然也開始翹課了。

    在週二這個離經叛道的傢伙看來,沒有翹過課的學生,那就不是好學生!

    眾人一起坐了下來。大家都是經常玩的朋友,所以飯桌上聊的格外起勁。倒是對滿桌的吃的喝的不怎麼在乎。

    在長安城內能跟週二處成朋友的人,什麼時候還需要為吃喝發愁?

    周承業向大家敬了一圈酒之後,說道:「剛才哥幾個也聽到了,承恩樓內新近招了一批孩童,去年最早的那一批現在要從樓裡離開,你們誰家中有需要使喚書僮和丫鬟的,現在可以跟我開口,每人最多只能要兩個哦!」

    不等週二的話音落下,早就在心裡打好主意的郭元忠第一個跳出來說道:「我要四個!」

    「不是說了最多只有兩個嘛!」週二把眉毛一橫。

    「嘿嘿。我們家兩個,我岳丈家兩個!」郭元忠一臉訕笑和討好。

    裴和安也是臉厚之輩,趕緊跟著伸出四指:「我要兩個男童!」

    「咦!」眾人一臉鄙視,紛紛盯著裴和安看。

    「好吧,我要兩個女的……」裴和安招架不住,趕緊投降。

    「今年你若娶妻,便送你兩個。若是不娶。一個也沒有!」周承業直截了當地說道。

    李子琰沒有廢話,直接說道:「給我一男一女,要機靈懂事一些的,我送到北海去侍奉家翁。」

    周承業也不囉嗦。點頭說道:「好!給你挑其中最好的兩個!」

    周承志搖頭,笑著說道:「我好像用不著再添書僮了,咱們家夠用。」

    「那就送你兩個女童,專門照顧嫂子!」周承業不由分說地安排下來。

    輪到謝俊明和歐陽琛時,兩人紛紛搖頭,覺得不能收週二這份大禮。

    別看在這間屋裡週二給大家分配經過承恩樓調教的孩童時,就像在分配大白菜一般,實際上那是因為週二沒有拿大伙當外人,知道孩子們分到各家不會受到虧待,若是換了外人來討要和購買,週二肯定是甩都不甩。

    從東市承恩樓開張之後,已經有許多達官富商打過承恩樓內這些孩子們的主意,結果是一個都沒有被弄走。別看陳貴雲見人都是笑呵呵的,可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出奇的執拗,堅決不肯將孩子們轉讓出去。

    周承業看出兩人的心思,於是笑著說道:「那我就自己做主了哦,你們雖然家境不富裕,可是多養一張嘴吃飯還是不成問題吧?我送你們每人一個使喚丫頭,平時替你們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將來若是覺得可心,便將她收為侍妾,若是無緣,那就替我給她們尋個好人家嫁了。這樣可好?」

    二人不好再做推辭,於是起身向週二鄭重道謝,收下了這份貴重的贈予。

    眾人原本是來為週二接風,忽然憑空得了這般好處,心情更加高興,於是鬧哄著繼續喝酒。

    正在興頭上時,寶順忽然推門而入,附耳在周承業邊低聲說了幾句,不等週二發作,眾人卻聽到樓下有個粗獷的聲音喝道:「你這店家,忒不明事理!這樣年紀的孩童放在幽州,頂多三十貫錢便可以買回一個來,如今我出十倍的價格買你四個回去,你還死活不肯,難道還想讓我花三千貫一個的價格麼?」

    雇來的酒樓掌櫃為難地說道:「這位客官說笑了!我們承恩樓不是人集,此處只賣好酒好菜,不賣人的。大掌櫃的專門交待過,這些孩子絕對不能賣出去一個,您就不要讓小的為難了。」

    「我打死你個不長眼的貨!」

    隨後就是一聲脆響。

    「哎——呦!客官你怎麼打人呢!」

    「哼,我就打你了怎地!你看好了,這是一顆上等的寶石,價值百兩黃金不止;這是一塊頂級的翡翠,價值也是百兩黃金。我用這兩樣東西,換你店中五個使喚孩童!」

    「哎呦,這位客官你不講理!這麼做使不得,使不得!」

    「我說使得就使得,你們幾個,去把那邊我相中的幾個孩子給我帶過來!」

    「我看誰敢帶!」

    「誰帶誰死!」

    忽然,從二樓和三樓的迴廊上同時傳出兩聲怒喝。

    三樓便是雲夢居的頂樓,喊出一聲「誰帶誰死!」的,是大嗓門的郭元忠,此刻他已經開始一邊捋袖子一邊往底樓跑了。

    二樓喊出一聲「我看誰敢帶!」的,卻是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漢子,三樓眾人並不相識,看來屬於抱打不平的。

    不多時,郭元忠已經衝到樓下,攔在了動手打人之人的面前,在他身側還站著劉明昌等人,周承業則是不慌不忙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那位二樓上喊了一嗓子的客人,此時也是昂首闊步地走到底樓,臉上一副管定了此事的神情。

    只見動手方才動手打人的漢子,年紀約摸三十五歲,長的人高馬大,臉上稜角分明,隱約之中透著一股子彪悍的氣息。在他身後站著四五個同樣孔武有力的漢子,個個腰間掛著短刀,像是軍中健卒。

    「你們是何人,卻來強出頭!」這個壯漢一臉凶狠地問道。

    周承業上前兩步,站在郭元忠和劉明昌後面一些,然後面色平靜地說道:「我是這家酒樓大掌櫃的外孫,你在店內動手打人,還想強買強賣,真當大唐律法是擺設不成?」

    那漢子見周承業氣宇不凡,身上還穿著軍服,於是緩和語氣說道:「原來是軍中同僚,不知小哥在哪裡高就?吾乃幽州節度使麾下平盧兵馬使安祿山是也!」

    周承業聞言笑了,不由自主地說道:「咦,你就是安祿山啊?怎麼還沒有滾回幽州去?想賴在長安城裡當街頭霸王麼?」

    原來,週二在返回長安之前就已經聽說了安祿山被押解到長安,最後得到皇帝赦免的事情,他還以為這賊已經回了范陽,不想竟然還滯留長安。

    不過,驚訝歸驚訝,既然安祿山耍橫在前面,週二可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若非安祿山被送往長安之後身邊有高手護衛,週二原本可是有過派人將安祿山宰掉的打算。

    安祿山自覺已經軟了語氣,沒想到對方張口就是一句「你怎麼還沒有滾回幽州去」,可把他氣壞了。

    「呔,你這小子,出言不遜,豈能如此辱罵上官!」

    「擦你妹啊!我不僅要罵你個烏龜王八蛋,老子今天還想動手揍你丫的!敢在承恩樓裡鬧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周承業一改往日斯文敗類的模樣,竟然像混混罵街一般指著安祿山破口大罵起來。

    「呀!真真氣煞吾也!看我不撕爛你小子的嘴!」

    安祿山這次真是被氣壞了,一個虎撲,揮拳向週二打來。在他身後的那幾個護衛也是同時行動,各自找準了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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