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忠聽了周承業的解釋之後,沉吟片刻,然後目光炯炯地看著周承業說道:「二郎口中所說的驚天動地,該不是只為了當個富可敵國的富家翁吧?」
周承業點頭說道:「積累財富只是第一步,有了錢,咱們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想必這個淺顯的道理,你們都知道。」
幾人之中,李子琰的心思最深沉,他也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那麼二郎將來想要做怎樣的人呢?」
周承業沉思了一會,然後目光堅毅地說道:「我想做那扶大廈於將傾,挽狂瀾於不倒的人,在大唐最需要的時候,可以挺身而出。」
李子琰擔心的是周承業將來實力劇增之後,會不會產生造反的想法,所以才會看似不經意地出語試探。他從最近半年周承業的種種變化已經看出來周承業是個有能力有抱負的人,跟這樣的人交朋友,既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可以盡早結交,今後憑著少年情誼得到一個潛在的巨大臂助;壞處是萬一好朋友的野心太大,一旦哪天扯旗造反不成時,所有跟他結交的人,都得倒大霉。
以大唐如今的國力和形勢,誰若是造反,那跟自尋死路沒什麼分別。
眾人知道了周承業心中的抱負,頓時覺得很有勁頭,因為不用擔心跟著周承業一起造反,於是紛紛表示願意與周承業榮辱與共,今後一起進退。
這一日四人在平康裡碰過頭之後,又過了幾天,在長安西市外圍一處不怎麼惹眼的地方,一家名為「四季緣」的酒樓開張了。
這家酒樓的規模,只能算是中下,不過門口那個店名題寫的還真有大家風範,一看就不像是阿貓阿狗信手塗鴉所做。店內的佈置和陳設乾淨簡潔,雖然不如胡姬酒肆那般富麗堂皇而且充滿異國情調,但卻勝在格局規整、清雅合理,讓進來的人看了之後覺得心情舒暢。
店門口「四季緣」三個大字,是李子琰專門求他父親手書的。李子琰的祖父李邕乃是當世書法大家,名聲甚至比賀知章還要大一些,他那一手書法實在過於扎眼,所以李子琰不敢直接打老祖宗的主意,便退而求其次,讓自己老爹幫忙寫了一副牌匾。
李子琰他父親的書法雖然不如李邕有名氣,可畢竟也是深受書法世家的熏陶,用來給四季緣這種酒樓題字,那是再合適不過。
四季緣店內的掌櫃,自然便是被李子琰招攬到的具有一半胡人血統,一半漢家血統的胡漢發。這個前段時間倒霉到家,眼看就要賣身度日的傢伙,因為入了周承業等人的法眼,忽然之間便來了一個鹹魚翻身,如今儼然有了幾分大掌櫃的氣度和架勢。
胡漢發雖然有一半的胡人血統,但他混跡長安西市多年,不僅把大唐官話說的十分地道,而且還會說一口流利的波斯語,這倒是讓周承業省了一筆單獨僱傭舌人(也就是翻譯)的費用。
自從四個人定下來讓胡漢發出任四季緣酒樓掌櫃之後,胡漢發便精神百倍地投入到了籌備酒樓開展的各項事務中去。雖然裴和安、郭元忠和李子琰三人分擔了一些重要的任務,比如去西市官署辦理開店用的執照,比如聯繫工匠過來對酒樓進行內部裝修,比如四處招募工錢低廉卻有幾分手藝的廚子,但還有很多瑣碎的事情需要胡漢發去操辦。
許是落魄的久了,就像一個將要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的繩索,胡漢發在得到四季緣的聘用之後,幾乎是將整個身心都撲在了酒樓的運作之中,這讓李子琰看了之後覺得十分滿意。畢竟人是由他推薦的,如果不能勝任酒樓掌櫃的職責,不僅會讓自己很沒面子,更會對大伙凝聚起來的打拼熱情造成不小的打擊。
四季緣酒樓開張這日,前來道賀的客人並不多,只有幾個胡漢發不知道從哪裡拉來的狐朋狗友看在有一頓免費酒水可吃的份上,勉強前來湊了一回熱鬧。至於四季緣隱在幕後的那幾位老闆,則是沒有一個人露面,好像已經扔出去的兩百貫錢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最為過分的是,四季緣真正的大老闆從一開始便無人知曉到底是誰,到現在就連胡漢發都不知道周承業的真正身份。
雖然酒樓開張這日似乎低調的有些過頭,但正如周承業在前幾日給大家分析的那樣,長安西市因為人流量大,而且如今的季節正是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候,所以就算四季緣檔次不高,名聲不顯,但開張這日依然實現了六成左右的上座率。
有一些細心的食客,曾經有幸去過東市的陳記酒樓,他們被四季緣開業前三天免費辦理貴賓卡的告示所吸引,於是進來小酌了一番,結果個個都是滿意離去。
這四季緣,別看店面不大,可上菜的速度可一點不慢,店中跑堂子的小二們也是態度和藹,十分熱情。尤其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家新開張的酒樓,居然還有幾道就連陳記酒樓也沒有見過的招牌菜,不僅口感極佳,而且賣相十足,一上來就博得食客的一致好評。
一家新開張的酒樓,開業當天能有六成的上座率,不僅大掌櫃胡漢發沒有想到,就連幕後幾個小老闆都覺得很難得。
四季緣在西市開業的當日夜裡,哥幾個再度聚首於東市附近的平康裡,不僅沒有在酒樓內部現身,而且連周承業位於西市的那處院落都不曾去,看見幾人如今被週二訓練的多麼機警謹慎。
一番酒酣耳熱之後,周承業不容置疑地說道:「從胡漢發報過來的各項數據來看,四季緣一開始的勢頭還是不錯的。今後你們三個隔三岔五混進酒樓去,好好觀察酒樓運營過程中存在的不足,每個人都要提至少三條以上的改進意見,誰要是偷懶,當月的分紅扣掉,直接請兄弟們來怡翠館吃酒!」
「我擦!你這大老闆也太黑心了吧,自己啥事不幹,還要對我們提這麼苛刻的要求,這日子沒法過了!」郭元忠一口喝乾了周承業從陳記酒樓帶來的上等燒酒,有些憋屈地抱怨道。
周承業翻個白眼,一臉鄙視地看著郭元忠說道:「德性!你怎麼知道我這幾日沒有忙碌?用不了多久,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