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小柱子下樓時那是連滾帶爬的十分慇勤,可他心裡精著呢,可不敢就這麼直衝沖地就跑到馬路中央,將不遠處墜兒姑娘所說的這輛馬車給攔住。
姑且不論車裡是不是坐著周家二郎,就這麼直愣愣地跑過去問人家最近為啥不來「逛窯子」,不挨倆大嘴巴才怪!
小柱子就這麼緊緊跟在馬車後方不遠處,打算趁著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跑上前去說幾句吉利話,然後順便提上這麼一句就好。上次周家二郎請他吃早飯的事情,他到現在還記著呢,他覺得周承業為人和氣,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車裡的周承業壓根沒有留意馬車是從平康裡穿過,更是忘記了當初醒來時曾經在怡翠館中看過了墜兒姑娘的身子,他此時正想的是如何幫著外公接待張九齡到陳記酒樓宴請的事情。
眼看著馬車已經過了務本裡,再往前走就到了進入內城的安上門,小柱子心裡有些著急,怕馬車向右拐進了內城之後,他就不便上前去與周家二郎打招呼,於是顧不上許多,開始發足猛跑起來。小柱子一邊跑一邊喊道:「前面車裡坐著的可是周家二郎?」
本來還處於神遊狀態的周承業,被身後一聲「周家二郎」喊醒,於是扭頭向後看去,結果正好看到一輛從崇仁裡與內城牆之間道路上駛出來的馬車,將一個正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揮手的男童撞倒在地。
這兩個月來,周承業因為擔心被人看出破綻,接觸的外人很少,所以很快便想起了身後那個被馬車撞倒的男童是誰。他急忙讓馬車停住,然後趕緊朝後面跑過去,想要看看小柱子的傷勢如何。
不等周承業趕到,撞了人的那輛馬車已經先停了下來,從車中下來了一位身穿淺綠色長裙的女子。只見這位女子神情有色慌張地來到倒臥在地的小柱子身邊,嘴裡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這是誰家的孩童,走路怎麼如此不小心,竟然硬生生地往車轅上撞。」
正巧,已經趕到的周承業在女子身後不遠處聽到了這話,他有些惱怒地嘲諷道:「真是好笑,你怎麼不說自家的馬車不小心,竟然硬生生地往人家孩子身上撞呢!」
那位女子正在緊張著急之中,忽然被人揭了短,頓時一臉羞紅地轉過身來,狠狠地瞪著已經趕到「事故現場」的周承業說道:「才不是呢!我坐的馬車分明走的緩慢,是這孩童忽然之間發足狂奔,一頭撞了上來,使得趕車的阿大來不及停下,這才造成了事端。」
周承業看著眼前這位挽著雙丫髻,身著淺綠色紗裙,膚白如玉,唇紅似膏的美少女,忽然有種被閃著了雙眼的感覺。強忍著多看幾眼的衝動,周承業俯下身子檢查小柱子的傷勢,結果發現小柱子只是大腿一側被馬車擦破了一點皮,並沒有傷到骨頭。
看著臉色發白、神智不清的小柱子,周承業想到了以前自己軍訓時看到身邊的同學因為中暑倒地的情形,於是對一旁的少女說道:「他這是中暑了,我們把他抬到路邊陰涼處歇息片刻,再喂點涼水,就會轉醒過來。」
少女聽說倒地的男童沒事,用手撫著心口長吁一口氣,然後彎下身子幫著周承業來抬小柱子的雙腳。周承業則用雙臂從小柱子的後背穿過他的腋窩,將小柱子拘了起來。如此一來,便成了周承業和綠衣女子面對面來抬小柱子的情形。
唐時女子穿衣打扮十分開放,加之如今又是盛夏時節,女孩子穿著的衣服本來就少,所以周承業一抬頭正好看到了半彎著腰的女子胸前好大的一片春光,那叫一個波濤洶湧!周承業甚至清楚地看見了女子胸前的兩粒「葡萄」,正點綴在豐滿如玉的兩座玉峰前端。
艱難地吞嚥下一口唾沫,周承業正準備按照老祖宗「非禮勿視」的教條做個正人君子,結果正好被抬起頭來的女子「逮」了一個正著。
女子在心底暗啐一口「色胚」,急忙直起身子,有些心慌慌地幫著周承業將小柱子抬到了路邊的陰涼處。周承業幫小柱子解開上身的衣服,讓他平躺在地上,然後便去附近找來一碗清水,扶著小柱子的脖子全餵了下去。
不多時,小柱子果然醒了過來。
小柱子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臉關切的周承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二郎,剛才只顧著追你,結果沒有看到從旁邊路口駛出來的馬車,倒是讓你擔憂了。」
周承業笑著說道:「以後走路小心一些,千萬不要慌裡慌張的。你這麼一路追著我為了什麼事情?」
此時的小柱子,壓根沒有注意身邊的環境,只想著趕緊把墜兒姑娘交待的事情給辦妥,千萬不能再耽誤周家二郎的時間,於是有些扭捏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墜兒姑娘讓我過來問您一聲,為何這麼長時間都不去怡翠館看她。」
周承業還沒開口,旁邊那位綠衣女子卻氣呼呼地說了一句:「沒有一個好東西,真是個色胚!」說完這話,綠衣女子便往自家馬車而去,只給周承業留下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
顯然,綠衣女子是知道怡翠館是什麼地方的,她對周承業這個浪蕩子的印象從一開始的「樂於助人」直線下降,到了現在便只剩下「色胚」的評價了。
既然小柱子問起此事,周承業便借口說自己最近被父親禁足在家,所以哪裡也去不了,自然也不可能去看墜兒姑娘。看到小柱子確實緩過勁兒來,忙出一聲大汗的周承業於是轉身離開,結果發現綠衣女子所乘的那輛馬車竟然還停在不遠處,尚未離開。
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反正周承業就這麼大不咧咧地來到了女子車窗之前,然後丟下一句今後將會在長安城內十分時髦的話語:「美女,留個聯繫方式先?」
同樣處於腦子短路狀態的那名綠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周承業這種時髦的說法給迷惑了心神,竟然真的對周承業說道:「我是弘農楊家的三娘,你是哪家登徒子?」
「吾便是玉樹臨風的周家二郎承業是也!」周承業口花花地回答,心裡頭卻是暗暗感歎:「古時候搭訕泡美女也忒容易了吧,這樣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