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鄴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林宛瑜很受傷,她實在不能理解,難道自己的吸引力還不如一頭烤乳豬嗎!?
「你剛才還說是我的貼身保鏢,」林宛瑜輕輕咬了下嘴唇,「可你讓我自己走,那還算什麼貼身保鏢?」
羅鄴一臉戲謔的回答說:「今天早上我不是已經貼過你的身了嗎?難道你還想再被我貼一下嗎?給彼此留點空間不行嗎?」
「你!」林宛瑜氣的滿臉通紅,氣呼呼的說:「那好,你就留下來陪豬一起過吧,到時候我自己走就是了。」
這只是她的氣話,外面的雪仍在下,並且沒有停歇的意思,她自己根本沒辦法離開。
羅鄴哈哈一笑,「你把兩位主人都罵了,這樣可不好——」
「我哪裡有罵人啊?」
「你剛才說讓我陪豬一起——」羅鄴壞壞的沖胡繼瑤和李逸風挑了挑眉毛。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宛瑜急忙沖笑而不語的胡繼瑤解釋說:「我說的是桌上這頭豬——」
「你說你跟一頭乳豬爭什麼寵啊。」羅鄴搖頭歎氣。
「我、我沒有!」林宛瑜恨不得站起身來摔手而走,雖然她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但被羅鄴這樣揶揄,還是有些忍受不住。
胡繼瑤拉過林宛瑜的手,「宛瑜妹妹,你需要放鬆和休息。鼎新是家成熟的大公司,什麼事都需要慢慢來。」
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但她放在林宛瑜手背上的手,卻讓林宛瑜一陣心暖。
李逸風也趁機說道:「是啊,宛瑜表妹,別著急走,雪花派對還是很有意思的。更何況,我們表兄妹有十多年沒有見面了,我剛還了錢你就要走,會讓我傷心的。」
林宛瑜為難的皺了皺眉,她不明白,現在正是公司人事調動的關鍵時期,羅鄴明知道這一點,為什麼還一定要她留在這裡呢?
真的是為了一頭乳豬?!
羅鄴一臉壞笑的望著胡繼瑤,「我看小瑤來當鼎新總裁更合適。」
胡繼瑤心中一驚,放在林宛瑜手背上的手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這句話直接切入要害,她不得不用一個倉促的微笑來掩飾不安的情緒,「羅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
李逸風滿懷戒心的望著羅鄴,「羅兄,玩笑開的是不是有點大了?李家早已退出了鼎新公司,也不會再回鼎新擔任任何職務——」
羅鄴問:「你們結婚了嗎?」
又是一枚深水炸彈。胡繼瑤突然有種感覺,之前他們做作的一切,所說的一切,都算是白做、白說了,在羅鄴面前,掩飾似乎是沒有用的——幸好這種感覺轉瞬即逝。
李逸風有些沉不住氣了,「沒有。」他等著羅鄴繼續發問,然後用早就想好的托詞來解釋——
羅鄴只是嘿嘿一笑,沒有再說話——他問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林宛瑜心中一動,「繼瑤表嫂,哦不,繼瑤姐姐,你願意來鼎新公司幫助我嗎?既然你們還沒有結婚,這也不算是壞了李家的規矩。」
胡繼瑤眨了眨眼,過了大約幾秒鐘,她才笑著回答說:「我不喜歡拋頭露面,不過以這樣的理由拒絕你實在不太好,請讓我考慮考慮,也請你留下來好好玩玩,可以嗎?」
林宛瑜點了點頭,這樣一來,留下來就有了意義。胡繼瑤端莊大方,做事不緊不慢,溫柔得體,但她絕對不是那種會被人隨意擺佈的人,如果能請她去擔任監察部的部長,不論是從社會地位,還是從管理能力,都非常合適。她笑了笑,「好的,既然繼瑤姐姐這麼說,我就留下來吧。」
胡繼瑤也衝她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看上去略微有些牽強。
「留下來就好。」李逸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鬆懈的笑容,「宛瑜表妹,到了晚上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了。南山莊園除了牧場之外,還有冰湖,滑雪場、狩獵場——下午的時候我們會去冰湖扎帳篷吃冰上篝火燒烤,之後再去滑雪場、狩獵場——夜晚滑雪,夜晚狩獵,那將會是相當刺激的!」
林宛瑜想起看門人提到過的雪狐,於是問道:「南山莊園裡真有雪狐這種獵物嗎?」
李逸風說:「當然,我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裡跑來的,但我曾親眼見過它——渾身雪白,跟雪的顏色一模一樣,漂亮極了,也狡猾極了。那只雪狐經常咬死莊園裡散養的野雞,我們製作了很多陷阱,甚至進行了幾次大規模的圍獵都沒有抓到它——它實在太厲害了。」
一旁的女傭吳嬸臉上充滿了鄙夷之色。
林宛瑜困惑的問:「你們用什麼抓它?槍嗎?」在這個國家裡,是不允許私人持有槍械的。
李逸風笑著搖了搖頭,「槍的聲音太響,所以我們用弓箭和弩射。」
「弓箭和弩射?」林宛瑜問:「就像古代人那樣?」
李逸風搖了搖頭,「樣式差不多,但兵器的材料做工可跟古代大不相同。所有的弓箭弩射都是用高科技碳鋼製作而成,無論是速度和精準度都不比熱武器差,破壞力甚至還遠在手槍和半自動步槍之上。」
林宛瑜咂了咂舌頭說:「有這麼厲害?」
李逸風頗為得意的介紹說:「力氣大的話,你可以用反曲弓和復合弓,想要追求殺戮感就用十字弩,我曾經用十字弩在南山樹林裡射死過一隻野兔,鈦金弩箭直接射穿了它的腦袋,將它插到樹幹上。我用了好大的力氣都拔不出來,最後沒有辦法,只能用印第安式手斧將樹幹砍掉一部分,才終於得到了獵物。」
林宛瑜皺了皺眉頭,她簡直不敢去想像當時的血腥場面。
李逸風繼續說道:「我至今還記得那棵樹的位置,等晚上狩獵開始的時候,我帶你們去看——對了,羅兄,你喜歡什麼樣的武器?弓還是弩?到時候我給你挑把最好的。」
「刀。」羅鄴一邊回答,一邊看著老女傭熟練的切烤乳豬肉。鬆脆的肉皮在鋒利的刀子下發出輕微的辟啪聲響,滾燙的油汁緩緩的順著刀口流出。
「刀?」李逸風稍稍一怔,緊接著笑出聲來,「羅兄,相信我,用刀可獵不到南山的動物。別說是雪狐了,就算是隻兔子你也獵不到,它們很狡猾,跑的又快,只有弓弩才能追上它們的速度。」
「誰說我要獵殺動物了?」羅鄴輕描淡寫的說。
「那你要獵殺什麼?」李逸風好奇的問。
「人。」羅鄴說:「一個大家都看不見的人。」
李逸風的臉上掠過一絲侷促不安。「羅兄你可真愛開玩笑,好吧,就算你說的對,獵殺人的時候,弓弩也比刀劍好用。」他竭力想把話題轉移到狩獵上。
羅鄴輕輕一笑,「弓箭不會拐彎,刀可以。刀起刀落的時候,你只能看到一條完美的弧線,緊接著就是血漿噴湧而出。」
林宛瑜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回想起羅鄴對付幾十名治安隊員時的場面。
冷酷、血腥、毫無憐憫——雖然現在羅鄴臉上仍掛著微笑,但林宛瑜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正在向李逸風施加心理壓力。
李逸風的眉頭一動,他的心理素質還算不錯,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怯懦。他指著吳嬸手中那把滿是油膩的刀問道:「羅兄,你覺得這把切肉刀怎麼樣?」
這種刀很鋒利,但它卻是攥在一個衰老的女傭手裡。
「這不是刀,而是餐具。」羅鄴說:「只有帶血槽的刀,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刀。」
「哈!」李逸風似乎找到了羅鄴話中的漏洞,反駁說:「可是沒有血槽的刀一樣可以殺死人,你看這把刀的刀尖多麼鋒利!」
羅鄴輕輕的一笑,「你用這把刀去殺一個力氣經驗都比你差、甚至是手無寸鐵的人,當然沒問題。可既然對手比你力氣小,經驗也不如你,那麼即使你不用刀,一樣可以將對方殺死。但問題是,你不可能總是遇到力氣比你小的敵人。」
李逸風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反正我們誰也沒有真的用刀殺過人,再爭論也沒有意義。」
林宛瑜微微蹙起了眉頭,「我聽你們說了半天,究竟血槽是什麼東西?」
「就是刀身的一個凹槽,」李逸風解釋說:「我感覺只不過是為了追求美觀而已。」
羅鄴笑著說:「血槽就是為了能讓鮮血更快流出的一個凹槽,遠遠不是為了追求美觀而已。」
李逸風緊抿著嘴巴,沒有反駁,但眼神卻頗為不服。
羅鄴繼續說:「第一,血槽會讓傷口變的複雜,而不是單純的開一道口子,被帶血槽的刀子刺過的傷口會比一般刀子刺傷後更加難以癒合,甚至會留下特殊的傷疤。」
李逸風想了想,「這一點我倒是贊同,不過弓弩也可以做到。」弓弩的缺點就是無法放血,因此經常出現獵物身中數箭仍屹立不倒的局面。
「第二,」羅鄴接著說:「在實際的近身格鬥中,人的全身肌肉都是極度緊張的,肌肉會形成一道天然的防禦盾牌,當刀刺入體內時,被刺入部分的肌肉會以日常無法想像的緊張度牢牢吸住刀身,普通刀子會損耗更大的力量才能拔出,而且放血血量不多,整體攻擊的流暢度也會大打折扣,而帶血槽的刀則會一鼓作氣,越戰越勇。這種差別是細微的,但帶來的影響卻是致命的。」
李逸風抿了抿嘴唇,不甘示弱的說:「羅兄既然是保鏢,又這麼喜歡刀,肯定是刀不離身吧,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刀呢?」
「不行——」羅鄴直截了當的拒絕說:「我握刀的時候,就是準備放血的時候。」
李逸風正打算說些什麼時,一輛派對專用車停在了南山別墅門前。
窗外,雪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