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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18逝世(三) 文 / 安小柒

    莫曉曉沒有急著要去醫院,她希望李伯和梅林夫人可以再多呆一會兒,邁克不斷地說她在房間裡礙眼,莫曉曉沒力氣和她鬥嘴,在翻著手裡的一本書時然後突然抬頭專注地看邁克.:

    「你知不知道許銘鎧對鄧浩謙說了什麼才導致他自殺的?」莫曉曉突然的問話讓喝水的邁克把水噴了出來。

    「莫曉曉,你夠了沒有,幹嘛一直要問和你沒關係的事。」邁克覺得自己面對莫曉曉的壓力越來越大了,總是要面對她那些問題。

    「當我沒問。」莫曉曉翻了翻白眼,她想她可以用別的方式知道,一旦她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事總會讓她悶得慌。

    莫曉曉在酒店呆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才去醫院,邁克要送她,但她拒絕了,她去了醫院這麼多次已經認得路了,上了的士就把手裡醫院的地址遞給了司機。

    莫曉曉進病房的時候沒有看到梅林夫人和李伯,詢問了護士才知道他們到了外面的小花園裡。

    莫曉曉朝小花園走去了,尋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了他們的身影,梅林夫人坐在輪椅上,李伯坐在她的身邊,她的頭靠在他的身上,遠遠望去讓人不禁感歎生命的可貴,一對相愛的人莫過於可以這樣的依偎。

    「李伯,梅林夫人,你們好嗎?」莫曉曉扯著微笑走過去,不想讓他們看到她臉上的哀傷。

    「噓。」李伯將手放在了嘴上,示意莫曉曉不要說話,這時的莫曉曉才發現梅林夫人睡著了,她好像年輕了幾歲,安詳的睡容純淨得像個孩子。

    莫曉曉也不知道梅林夫人睡了多久,只是當她幫忙把她送病房的時候,李伯的手好一會兒才自然起來。

    梅林夫人睡到了晚上才睜開眼睛,醫生剛來檢查她的病情,告訴他們她今天情況還不錯然後就走了。

    莫曉曉坐在沙發上看著李伯握著她的手不捨得放開,現在不管是什麼人都沒有辦法把他們分開吧。

    晚餐莫曉曉想要喂梅林夫人,但李伯拿過了她手裡的碗,親自餵飽了她然後才自己吃飯,莫曉曉又接了熱水要幫梅林夫人擦身子,李伯也接過了她手裡的水盆,莫曉曉明瞭地走了出去,把整個世界留給了他們。

    坐在椅子上,走廊上的病人醫護人員來回走動,她看著自己的腳出神,約翰來的時候她還沒有回過神,是約翰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莫曉曉覺得他沒有邁克嘴裡說的那麼糟糕,比起他的哥哥好很多。

    約翰看著她然後示意要進病房,莫曉曉朝他搖了搖頭,不讓他進去,又是手比劃,又是重複說著同樣一句話,約翰才明白了,然後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就離開了,莫曉曉想他應該是明天才要來,看著他有些落寂的背影,她想自己並不是不讓他見自己的母親,而是李伯和她分開這麼久了,更需要在一起的時間。

    莫曉曉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當她推開門看到李伯在梅林夫人身邊睡著後,她走了進去,為李伯蓋了被子。

    李伯並不是睡得很熟,在莫曉曉給他蓋被子的時候就行了。

    「你還在啊。」李伯問了一句,然後伸手將自己的臉搓了幾下,精神了許多。

    「嗯,我還是留下來比較放心,李伯,你到沙發上再多睡一會兒吧,我幫你看著。」莫曉曉看著他疲倦的樣子,想必昨晚也是一夜沒有睡。

    「不用了,我還是我看著她吧,曉曉,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就可以。」李伯還是拒絕了要去睡一覺,莫曉曉看著他的樣子也不再強求,用醫生的話來說梅林夫人可以過一天是一天,李伯最想的就是能夠在最後的每分每秒陪伴著她。

    莫曉曉拿著大衣就出去了,她打的回到了酒店,邁克已經睡了,她也有些疲倦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洗了個熱水澡就窩進被窩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沒有許銘鎧的陪伴讓她覺得落寂。

    莫曉曉看著桌子上的電話,不知道要不要給他打一個電話,可打電話又要說什麼呢?

    問他忙不忙,還是問他吃飯了沒有,最後她還是打破了這個想法,他一點也不喜歡她對他的提問和關心,對他而言那些都是多餘的,莫曉曉倒是不知道什麼才不是多餘的了。

    莫曉曉漸漸地睡著了,不再去想那些她想不通的問題。只不過這一覺沒有讓她睡多久,在清晨五點多的時候她房間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她掙扎地起來接聽,電話那頭是沉悶的哭聲。

    「李伯,是你嗎?李伯……」莫曉曉喊了幾聲,那頭才有了回應。

    「走了,她走了,曉曉啊,她還是走了。」莫曉曉聽到李伯的話時她全身發軟,找不到一絲的力氣,她的雙眼猛地黑了一瞬間才又看清。

    邁克還在睡覺,莫曉曉來不及叫他,她隨便套上了衣服就衝了出去了,她該慶幸酒店門口還有的士,她鑽進車裡報了地址,整個腦海裡都在重複李伯的話,就在一個小時前,梅林夫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身子顫抖著,手將他抓得緊緊的,表情相當痛苦,在醫護人員對她進行搶救了將近半個小時也沒有把她救過來。

    心臟的衰竭速度讓她來不及對李伯說一句再見。

    在抵達醫院後,莫曉曉甚至來不及找錢,拿了一張大張的美元塞給了司機就衝了下去,當她喘著氣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沒有勇氣去推開那扇門了。

    梅林夫人的微笑,梅林夫人的好,梅林夫人的憤怒,一幕一幕地在她腦海裡閃過。

    莫曉曉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快停了下來,裡面的哭泣聲斷斷續續的讓她的耳朵得不到一絲的安靜。

    在莫曉曉沒有勇氣去推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莫曉曉抬起頭才看到約翰哭泣的樣子,他捂著嘴跑了出去,忘了把問再關上,莫曉曉看到了裡面的李伯趴在病床上泣不成聲,看到梅林夫人的大兒子帶著一絲的悲傷站在病床邊,而床上的梅林夫人被蓋上了白色的布。

    莫曉曉害怕死亡,更害怕看到對她好的人離去,這對她而言是一件無法言語出來的痛苦,可她卻站在死亡面前不得不去面對。

    梅林夫人的逝世是如此之快,而她的葬禮也舉行得很快,莫曉曉甚至不知道是跟著誰的腳步走過了整場葬禮,去梅林夫人所要求的,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在她去世後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就被火化了,在火化的那瞬間她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聲音的喉嚨發出了聲音。

    莫曉曉為梅林夫人唱了一首歌,是她最喜歡的那首法國香頌,她希望她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她希望歌聲可以讓她的靈魂得到平靜,莫曉曉就像是看到自己父母離開的那一刻,難受得無法言語,當她唱完時臉被淚水沾濕了,李伯從最初的痛哭變成了沉默。

    梅林夫人的後事相當的簡單,沒有人阻止李伯抱著她火化後的骨灰,也沒有人阻止李伯將梅林夫人的骨灰帶回中國,好像一切都被安排好了,邁克在當天晚上就沒有片刻停留地帶著他們上了飛機,她來不及去回顧這一切就上了飛機,甚至來不及和這個陌生的國度告別。

    莫曉曉看著李伯手裡一直拿著一顆種子,莫曉曉認得出來,那是他給梅林夫人的玫瑰種子,還有什麼比生離死別還要痛苦的嗎?莫曉曉想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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