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的風。舒萋鴀鴀
轉眼就十月了,居然這麼快就有冷氣團報到,寒風瑟瑟,這是多麼讓人覺得怪異的氣候。
雨絲綿綿,加上寒流來襲,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很多人都穿上了大衣,手中也不忘撐把傘遮雨。
早上時分,商店尚未開門營業,一條長長的人龍卻從轉角的售票口延伸到馬路,為清冷的市景增添不少人氣。
「耶!買到票了!」一聲聲喜悅的歡呼,在售票窗口開始作業後此起彼落灄。
真興奮,排在長串人群後,綺月木然地看著那些難掩喜色的人,腳步無意識地隨著隊伍漸次前進。
等一會兒買到票,她應該也會同那些人一般高興吧。看著海報上那個身形英朗、氣質古典的偶像,綺月默默想道.這位享譽國際的華裔大提琴家,是綺月在讀中學時最欣賞的音樂家,以前每次大師來s城演出,她總是很忙碌,忙自己的事情,忙別人的事情,最後是從來沒有半點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來好好的享受一把偶像的魅力。
不過現在,她想她應該有很多的時間來做這樣的事情了鈞。
辛迪墨去了美國,已經快三個月了,半點消息都沒有,她在等待中,已經由最初的焦躁變得安靜下來,只是,還有些些的絕望,沒人可以懂的絕望。
而此時此刻,她再也不要去想那些混亂的心事,以便干擾她聆聽大師拉琴的心情。
絕對不要。
冷冷盯著售票人員的臉,綺月暗暗發誓,她絕對不要被一個男人和幾個不瞭解真相的旁觀者影響心情,「小姐,只剩三千六的票了喔。」
終於輪到綺月,中低價位的票卻已賣光。
「好!」
拿出錢包,不痛不癢地掏出一張銀行卡,綺月接過票後,面無表情地離開售票窗口。
其實她一向節儉,這樣昂貴的票,三千六百元,抵得上她曾經上班大半個月的薪水了,作為曾經的工薪階級,她實在是負擔不起這樣昂貴的消費。
昂貴?停下腳步,綺月盯著票,嘴角扯了個嘲諷的笑。
這世界,能用金錢買到的東西,統統不算貴!有價的東西,花多少享受多少,不像愛情,付出再多,也不能保證可以得到百分之百的回報。
愛情啊……想起和辛迪墨這幾年的愛情,繃得緊緊的心,突然扎痛了一下。
好煩,都已經過了這幾個月了,為什麼,她一想到還是聯繫不到辛迪墨,就內心有痛感?
愛情的美好,漸漸的在婚姻裡也變得有些物是人非,她不知道,這日復一日的等待,還要等待多久?
不要再心痛,也不要繼續在意,況且,沒有音訊的愛,迷茫得只剩下空洞,何來傷痛之感?
日昇日落,地球照舊運轉,太陽依然存在,這世界從來就沒有因為她難堪的處境而改變什麼。
綺月看看手中的票,再抬頭看看空中不停飄落的綿綿雨絲,突然覺得不能忍受。
「送你。」
不要了。不要票,不要流淚不要痛苦,她什麼都不要了!
轉過身,隨意將昂貴的票送給排隊人潮中的一員,綺月傘也不撐,木然走進雨中。
買到票一點興奮之情也無,乾脆送人算了!就像辛迪墨的離開,若是他們的愛不再純粹了,那她就毅然選擇結束,選擇放棄算了!
眨眨眼,脫掉笨重的外套。綺月決定乾脆淋個徹底,她想感受心毀爛之後,身體是否也將跟著毀壞損傷。
「等等。」
一隻暖和的大手,在她迷失雨中時,拉住她臂膀。
不想理人,綺月頭也獺得轉,繼續走她的。
「你別走!」如上等松木般堅硬樸直的聲嗓,滑進她的聽覺,綺月頓了一下,仍舊沒有停下步伐,「我不認識你。」她開恩似地回陌生人一句,隨即冷傲地甩開他的手。
「我要給你票錢!」
喔,原來是拿到她贈票的陌生路人。
綺月停下腳步,「不必,那是我……」
偏頭望向陌生人,視線不意對上一雙年輕的異國瞳眸,這是一雙充滿力量、充滿生氣,湛藍若海的燦亮眼睛。
深深的藍,澄淨而固執,深邃而穩重,瞅著這樣一雙特別的眸子,綺月彷彿又看到了多年前的辛迪墨,他也一樣,擁有這樣明亮而澄淨的雙眸。
她看著年輕人,看著他的眼眸,突然移不開視線,擁有這般澄透眼眸的人,他的靈魂一定很純淨。
綺月愣愣地盯著陌生人,忽有所感。
純淨!呵,她的墨仔,也曾經是那麼一個純淨的大男孩。
下了多日的雨,忽然停了。
微微愣住的綺月,迷失的心魂漸漸歸位,她抽回視線,不再盯著那雙燥亮的眼眸。
「不必給我錢,那張門票我不要了。」說完,綺月甩頭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陌生的路人。
「不行,我必須——」
「不必了!」陌生青年的固執令心情欠佳的綺月微微發怒,莫名其妙,平空得到一張票不滾到一邊高興去,追著人想給錢做什麼?
這年頭時興不勞而獲懂不懂啊,蠢透了。
「我必須給你票錢。」面對火冒三丈的綺月,梁崢仍然認真的說。
他固執地站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不肯離去。
剛剛,在售票的地點,在那麼多人的地方,梁崢未拿到綺月隨意送出的票券時,就注意到她了。
天氣好冷,綿綿春雨冷冷飄降,買到票的人不是興高采烈回家,便是鑽入旁邊的咖啡店取暖去。
唯獨她不一樣。
買完票不走人,柔美的身影面對街道,靜默佇立良久,她看看天、看看來往的車輛,肩膀那樣嬌弱,頭搖得那般無奈,沒想到,當她轉過身時,眼中盛載的情緒卻是那樣憤怒。
她和他認識的異性,完全不同,嬌滴滴的外形柔若仙姿,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冥頑叛逆、憤世嫉俗。
矛盾的女人。
梁崢的眼睛離不開綺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綺月送票時才會走向他。
「我去atm提錢還你,請等我一下。」俯頭瞅著綺月,他皺眉要求。
預計用信用卡購票,身上沒帶太多現金,如今有急用了,才發現太依賴那些紙幣,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不必!」綺月不耐煩地回他一句,繞過他走人。
「那麼票還你。」梁崢再度攔下她。
「確定?」一抹嘲諷的笑爬上綺月的臉龐,「你現在回去,肯定買不到票了呢?。」
大提琴家的票房魅力超強無比,凡是粉絲,不必猜也知道門票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售罄。
「別耍性格了,你收下不就得了!」見他執意要還,綺月伸手抽過票塞人他的外套口袋,「還我也是浪費。」
真去聽,大概只能帶耳朵而帶不了心進國家音樂廳,不能用心聽,這樣的態度對大師太不敬,是故綺月決定不去。
呵,真想不到,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的焦躁等待,她竟然沮喪到連偶像來台演奏也沒有心情欣賞。
自嘲苦笑完,她澀然轉身邁步離去,毫無目標的亂走。
氣自己沒用,恨自己放不開不能不去想,踏在路面上的腳因用了太多力氣,步伐反而失了平常的優雅流暢,走得有些凌亂踉蹌。
就在綺月連走路這樣簡單的事都失了方寸時,一小片丟棄在街上的果皮讓她拐了一下,幾乎滑倒仆地。
連一塊小小的果皮,都可以欺人至此,令她丟臉地在鬧區仆街,綺月近日很糟糕的脾氣,更加光火暴烈了。
可偏偏,那個拉了她一把、挽救她免於摔倒在地的傢伙,就是那個不懂不勞而獲很美好的蠢蛋!
「你還跟著我幹嘛?」她狠狠瞪人。
「我要還你錢。」梁崢看著她,一臉固執。
「又還錢?你不煩嗎?」
好一個誠實正直的傢伙,他可不可以這樣執著都像她的辛迪墨?
綺月望著梁崢澄淨的眸子,心中驀然生起一股煩躁之感。
「我不想下勞而獲。」梁崢定定地望著她,態度堅持。
不想不勞而獲?綺月聽了耳朵簡直要發痛,她看著他諷刺地問:「好啊,你現在就把錢拿出來。」
右手高高伸到梁崢下巴前,綺月剛剛明明聽見他必須去atm提現金才能還她票錢,卻很故意地逼迫著他,「還啊,你立刻還來啊!」
「你稍等一下,我……」
「沒錢就不要囉嗦!」綺月惡聲打斷他。
這樣被凶也不放棄,梁崢看著她,堅定地站在她面前。
「我有錢。」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可以馬上去提領。
「可惜你的錢不在身上!」望著那雙冷靜堅持的藍眸,綺月嗤道:「這年頭憑一張嘴光說不練的人太多,嘖嘖,看你年紀輕輕的,居然染上這種說謊的惡習。」
綺月極盡能事地污蔑梁崢。彷彿這樣,就能迫使他放棄似終究年輕,受不得辱罵,梁崢臉色微微一變。
哈,終於有點意思了!再正直善良,也有脾氣的嘛。最近過得太悲慘,沒想到嘲罵一下陌生人,也能宣洩不快。
粉唇勾起一抹淡笑,綺月原本打算就此走人,卻在視線不小心瞄到街上某一個俗亮的招牌後,改變閃人的主意。
「喂,如果你真的不想不勞而獲也行。」沒想到為難正直好青年可以宣洩不快,綺月福至心靈,歹毒地開口建議,「口袋裡沒有現金的話,用你的身體償還好了。」
語畢,纖手往那個俗麗閃亮的招脾一指,惡劣地明示她的意思。
「走啊,我們進去。」
瞄了眼招牌,看見那是提供都市男女解決***的平價賓館,高大帥氣的梁崢立刻瞭解綺月的償債辦法。
俊臉轟然脹紅,綺月瞰著她,有些結巴,「你、你的意思……」
「廢話!」
見他除了臉之外連耳朵都泛紅,她為難正直青年、宣洩悶氣的惡意更濃厚了。
「不當真我跟你開玩笑嗎?我的時間很寶貴,沒空跟陌生人多閒聊,你懂不懂啊?」綺月盛氣凌人地教訓他,爛透的心情在連珠炮似的罵聲中宣洩得更徹底,「是男人就要有肩膀,是男人就要肯負責,是男人就要說實話!」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離題,眼睛看著不認識的陌生人,腦海浮現出辛迪墨那晚執意要離開的場景……
愛情的美好,在三個月辛迪墨的執意離開和秦芳如的真相裡越來越變得不堪,甚至是單薄得讓人無法承受。
熱淚流淌而下,綺月突然感覺差勁透了,她竟然在陌生人面前哭!
手指粗率地抹掉淚,嘴巴倏然止住連珠炮的罵人話語,她咬唇轉身,憤然走人。
「等一等。」
想走,那個大男孩又叫住了她!
被為難侮辱得還不夠徹底嗎?
綺月猛然一頓,身體不動,側頭瞥睇梁崢,輕笑著問,「怎麼,願意用你年輕的**來償還了?」
回復她的是一陣緘默。
意料中的反應。呵,擁有如此澄淨眼眸的人,當然不會如此墮落!
綺月認定他的沉默是拒絕,不意,就在她跨步要走人時,梁崢開口了。
「我願意。」
「你說什麼?」一定是聽錯了。
「我願意。」梁崢又說了一次。
此刻,俊臉一派冷靜,兩頰紅潮不再,他直勾勾瞅著綺月沾著殘淚的眼角,問道:「或者,你反悔了?」
綺月被他反問住,剛才確實,她是意氣用事,想要羞辱他,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認真起來。
「怎麼樣,姐姐,你害怕了嗎?」
「三千六我肉償一晚怎麼樣?」
梁崢忽然眉眼彎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冷厲的雨絲下,他的笑容越發的和五年前的辛迪墨相像,唯有那雙混血兒一般的黑眸,才在提醒著綺月,他們其實並不一樣,他對於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不用還了,我只是剛才心情不好,想要羞辱你一下而已,你走吧!」
綺月說完,訕訕的勾了勾唇,轉身就準備走。
梁崢一手拉住她,手臂很用力。
「放手……」
「這是我的電話,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可以聯繫我……」
一張燙著金邊的卡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被塞進了綺月的手心內,梁崢揚起一抹笑容,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我會記得你的玩笑話的,謝謝你的票!」
冷風下,綺月看著遠去的高大背影,目光落在手掌心的卡片上。
「梁崢……梁信國際投資運營總監……」
綺月喃喃的念著這幾個字,眉頭皺了皺,對於前來撞在她壞心情上的男人,她沒有興趣去瞭解更多。
轉身,她將卡片扔進了垃圾桶內。
馬路對面的跑車內,妝容精緻的女子不時的看著手腕上的手錶,一直到遠處奔來一抹高大的黑影,她緊皺的眉心才緩緩展開。
「弟弟,你不是去買張票嗎?怎麼現在才來?」
梁煙輕啟薄唇,有些不滿的問。
梁崢優雅的關上車門,低聲輕笑,「沒趕上,但也總算給優優弄了一張最前面的vip票!」
「我剛電話問了,說已經沒有vip票了呢,你居然能買到?」
「別人送的!」
梁崢想起強行送自己票的女人,他唇角忍不住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別人?」梁煙狐疑的望著他。
「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他笑著說,尤其是想到她那挑釁他去馬路對面的小賓館時的那種傲慢的表情,他的心就泛出一抹異樣的情愫。
難以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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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啊啊啊啊,心情不好調戲下帥哥也不錯,跨年了,希望2013大家都美美的,都開開心心,快樂幸福,麼麼,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