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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秋風悲畫扇 決裂 文 / 楊家丫頭

    令她丟不掉的,心疼的,憐惜的,情願捨了名節也要去保全的他,原來心機如此的深沉,讓人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可怕,而她,又是多麼的無知。舒蝤梟裻

    難怪艷無雙會那樣的看著她,眼光裡有憐憫也有不屑,難怪冷香雪那個時候會對她說那樣的話,還有秦霸,慕容風,林逸,林峰,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潘玉的身份吧,都知道他對她隱藏起來的那一面,可是他們為什麼不揭穿,為什麼看著她眼睜睜的跳進他織下的情網。

    是因為,她的過往,真的不值得這些人真心的把她當朋友嗎?

    他為什麼要在她的面前裝出又萌又傻的樣子,是因為知道她真的失憶了,所以想要通過這些舉動來放鬆她的警惕,獲得她的好感,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所謂的東西吧,東西,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媚舞想要,小奴也想要,還有逍遙山莊的莊主也想要,似乎關乎著他們所認為的天大的事,難道,真的有什麼驚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她身上,或是在她手中嗎。

    李相宜緩緩的看向潘玉漩。

    他的眸光就那樣向她看了來:「對不起。」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那麼多的對不起。」李相宜道:「現在我也覺得,你真的,挺對不起我的。」

    「你這個妖女,你在胡說什麼。」塔娜驀的上前來,狠狠的一掌擊向了她,李相宜胸口一悶,一口鮮血緩緩的溢出嘴角,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下手卻挺狠鉞。

    她抬頭,看著塔娜,揚唇一笑:「你的功夫,還真不錯,也是你的族長哥哥教你的吧。」

    「沒錯。」塔娜見她受了傷,沒有要逃的意思,也不急於追擊她,繼續往她傷口上灑鹽:「族長哥哥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你們很般配,青梅竹馬。」這一句,幾乎是從胸腔裡飄出來的。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似浮上了雲端,又似墜下了地獄,飄浮不定間,起起落落。

    靈魂飄離的,彷彿已不在軀體,唯有胸口一陣又一陣的痛,告訴她眼前一切是真實。

    潘玉飛快的上前來,想要扶住她,卻被她飛快的閃身躲開。

    李相宜看著潘玉:「既然一切已經說明了,接下來,我想要你親口告訴我,後來那一次又一次的偶然,是不是全都是你的設計?」

    「娘子,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後來的一切,我都是發自內心的,我是真心的,我沒有任何的算計,那一次,你被趙瑩瑩陷害得入了獄,我比誰都要擔心。」潘玉的心比她還要痛,噙著淚,恨自己最初的那一絲佼幸。

    「我相信,那一次你的確是真的擔心,但是,恐怕也另有隱情吧。」李相宜用力的調整了內息,將體內的那一股子傷給壓了下去,看著潘玉,一字一句道:「我醒來後,到溪邊去捕魚,你帶人進山去尋我,不是擔心我的安危,而是想尋找你要的東西,和媚舞她們想要的一樣,是我從你手中拿走了什麼嗎?」

    「不是的。」潘玉搖頭。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擔心,但的確又有別的隱情,卻不是因為這個。

    「還有後來,我讓你生火做飯,你燒了廚房,是想借那一場大火一把燒了我嗎,結果卻被李大叔他們給救下來了。」

    「不是的。」她的誤會怎麼可以這樣深。

    「好,就算這兩次不是,我問你,那一次,我們進山去尋吃食,遇到了毒蛇,那蛇來得蹊蹺,你為了救我被蛇咬了,而我替你吸毒也中了毒,那一次是故意的?想要打動我,也是為了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以此達到你最後的目的,是不是。」李相宜壓制住又一口上湧的鮮血,將它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潘玉搖頭:「不是。」

    「是。」塔娜道:「沒錯,那毒蛇就是我放的,但是族長哥哥事先不知情,你以為那種七寸毒真的可以隨便用藥就能解嗎,是我後來給族長哥哥解的毒,那個時候,你已經昏迷了,根本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為什麼?」李相宜道。

    她的淚,再也流不出。

    「因為我恨你,因為那個時候,族長哥哥就開始憐惜你了。」塔娜道:「不就是因為你失憶了嗎,那麼惡毒的一個女人,一下子單純無辜的像個孩子,是個男人都會憐惜,但是,我偏不相信,那個蛇,如果你躲開了,表示你根本就是假裝的,但是你沒有躲開,卻也沒有受傷,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的失憶。」

    塔娜說得咬牙切齒,李相宜看上去雲淡風輕。

    潘玉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那後來,我們去了榕城……」李相宜將自己心頭的傷疤揭開:「我讓你去買碗,你遇到了惡霸,一個打五個,你站在那裡任由我面對危險,躲在我身後嚇得直發抖,也是裝出來的。」

    「是。」這一次,潘玉終於不再否認:「但是,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

    「你只是想看看,我和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是不是使用從前的招術,你還在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失憶,對不對。」

    「是。」潘玉低下頭,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那眼底死灰般的絕望,令他的心,被漫天漫地的悔恨給淹沒。

    其實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坦白一切的,可是——

    「還有,我再問你,那一次,你被秦幫的人抓走,打得遍體是傷,我去救你,任由他們侮辱……」李相宜突然咬牙,變得悲憤無比:「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脫掉自己的衣服,眼看著就要毀在他們手中,你昏睡在地面,其實那個時候,你是醒著的,你是有能力可以還擊的,你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你還在試探我,對不對。」

    「對不起。」聽著她一聲聲的訴說,他的心痛得彷彿被刀扎一樣。

    「後來所有的種種,一切的一切,你對我沒有半點真心。」李相宜道。

    這一刻,所有的淚終於全都凍結在了心裡,變成了一道道冰封的牆,將她的心層層包裹了起來,不知道是誰說過,讓傷痛治癒的最好方法,就是讓自己變得冷血而麻木,這樣才可以忽視所有的傷……冰凍了,心就不會再流血了吧。李相宜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什麼也不想再問了,再問下去,只會讓她的心變得更冷更疼。

    她握緊了雙拳,用力的將十指捏緊,原主體內潛藏的暴戾就要迸發而出。

    可是——看了看四周歡快的孩子和女人們,她們是無辜的。

    儘管潘玉騙了她,利用了她,但是,她不會因為這個男人而把自己重新變成一個惡魔的,儘管那是屬於原主的過去。

    就此了斷吧。

    眼角的餘光瞟向了塔娜腰側的彎刀。

    嘴角一揚,冷鋒過侵。

    李相宜長刀揮起猛的向自己脖頸劃去。

    「不要,娘子。」潘玉驚呼。

    「你以為我會為了你去死嗎,潘玉,不對,應該是塔洛圖族長,你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李相宜話音落下,刀光斬斷的縷縷髮絲隨著長刀一起落地,光的一聲響,彷彿落在了潘玉的心上,他定定的看著李相宜原本溫情的眸子變得寒光冷冽,唇邊揚起一抹嘲弄狠狠的看向了他:「既然你我之間從來都不過是一場你追我逐的試探,那我今日就做個了斷。」

    「我承認最初的時候我的確不是真心,但是後來……」潘玉慌了。

    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沒有後來了。」李相宜冷笑:「從這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兩不相欠,從此各不相干。」

    「可是我們……」潘玉痛道。

    李相宜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你和我之間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嗎?」

    「什麼?」塔娜在一旁驚叫道:「族長哥哥,你不是說,不會碰她的嗎,一切不過都是在逢場作戲而已,你怎麼可以……」

    「塔娜,族長是真心喜歡媚雲姑娘的。」吉坦莎看到這樣的場面,為潘玉揪起了心。

    「吉坦莎,你也很喜歡他吧。」李相宜冷冷的揚唇道:「那麼,從今天開始,他就重新屬於你們了,我和他之間,就當是一場遊戲。」

    她的心,生生的被撕裂:「或者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該結束了。」

    「絕不。」潘玉緊緊的擰起了眉,亦用力的握緊了雙拳。

    一切,終於挑明了。

    他害怕了很久的事情,全都讓她知道了。

    從此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如何開口,不用再內疚對她的隱瞞。

    這是一場暴風雨。

    他要和她重新開始。

    「你覺得,我們還能繼續在一起嗎?」李相宜道。

    悲傷逆流,侵襲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心在這種悲傷裡再也找不到再愛下去的力量。

    她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向前,沒有人阻攔她的去路,潘玉就要上前,卻被她一句話定在了原地:「你若跟來,我便自斷經筋。」

    她步履看上去沒有一絲異樣,卻有更多的鮮血悶在了胸口,噴湧著,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不會在這些人面前示弱的。

    她是所向無敵的李相宜。

    她不該動情的。

    不該草草的交付了身心。

    但是——她不悔。

    只恨,自己的幼稚,以及在他的偽裝裡失去的判斷能力。

    她不甘心,卻不得不死心。

    她問:「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會水嗎?」

    「會。」他的聲音幾若不聞。

    「好。」

    她知道了,可笑,多麼的可笑,她自以為是的過去……

    一步一步,遠離了他們的視線,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胸中的鮮血再也抑止不住,一口血氣上湧,她哇的一聲,帶著黑塊的血吐滿了地,眼前一片黑暗,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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