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在前面飛快的走,潘玉在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舒煺挍鴀郠
李相宜以為潘玉被她甩掉了的時候,潘玉的笑臉從喧鬧的街道上探了出來:「娘子。」
也說不上是生氣還是什麼其它的原因。
李相宜就是覺得心裡彆扭,不想看見潘玉。
她停在一個賣絲巾的攤子前,潘玉正站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停住,眸光含笑灩。
李相宜一跺腳,一轉身。
潘玉緊跟著追了上去。
「潘玉。」李相宜再也忍不住:「你到底想幹嘛。唆」
「逛街啊,娘子。」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地痞無賴。
「誰讓你跟著我的,要逛上那邊逛去。」李相宜道。
「那邊無什可逛,這邊風景獨好。」潘玉搖頭晃腦調侃道。
「就你嘴賤。」李相宜咬著銀牙道:「再不滾開小心我扔你。」
「娘子,為夫的不明白了,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我又沒有惹你生氣,不過就是想陪你逛逛街,怎惹得你如此嫌惡。」潘玉搖頭道:「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解你個頭。」李相宜抓起手中的東西就扔過去。
「哎喲,別。」李相宜抓著的是一個布老虎。
她一下子扔向了潘玉。
潘玉伸手接住:「娘子,你是想買這個嗎,這個不錯,可以留給咱們將來的娃兒。」
「潘——玉。」李相宜咬碎了一口銀牙:「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老闆,這個怎麼賣?」潘玉徑直走到了賣布老虎的攤子前,掏出碎銀子道:「還有沒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我家娘子生相好,將來沒準會生個龍鳳胎。」
「這位相公說得對,您兩位一看就是好福氣的人,絕對會多子多孫,這裡還有好多,全是我家婆娘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可精緻了,除了小老虎,還有許多其它的動物。」攤主見來了一位肯掏錢買這布玩藝兒的主,一下子雙眼放光起來,恨不得將潘玉當爹一樣供到攤前,將身後一個大包裹裡面的東西全都攤在了潘玉面前。
李相宜探頭看去,喲,東西還真不少,除了小動物以外,還有用布縫製出來的小玩偶,有男孩女孩,還有才子佳子,那精緻的手工看上去就好像世界手工藝博覽會上展覽的精品。
她的視線一下子被一個紅色的小玩偶給吸引住,那是一個可愛的女娃娃,梳著類似韓國娃娃的劉海,著一身很漂亮的櫻花服,李相宜顧不上和潘玉置氣,拿起那個娃娃,愛不釋手:「這個娃娃怎麼賣?」
「這個……」攤主眼珠子轉了一轉,做出一副忍痛割愛模樣:「這本是要留著給我家女兒玩的,既然小娘子喜歡,我就賣給你了,看在咱們合眼緣的份上,就這個數。」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文錢?也不貴啊,比一碗麵條便宜多了。」李相宜道。
「哎,小娘子,可不是一文,是一兩。」攤主獅子大開口。
「什麼?」李相宜驚叫。
這個攤主不老實,看他們衣著還有些像那麼回事還是怎的,竟然訛人。
李相宜放下了娃娃,扭頭就走:「不買了。」
「娘子。」潘玉跟在她身後追上去:「剛才還嚷著喜歡,現在怎麼不買了。」
「你看看他,太不誠實了。」李相宜道:「我生平最討厭有人騙我,那麼個玩偶,最多也就兩文錢的事兒,他還真敢開口。」
「小娘子。」攤主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你若真喜歡,我再便宜點,別走啊。」
「不要了。」李相宜氣哼哼的往前衝。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無名之火。
李相宜在前面走得極快,沒留意到身後潘玉去了哪裡。
她看到前邊有一個賣碗的鋪子,快步走了進去。
裡面的瓷碗和在榕城看到的完全不同,青軸泛著瑩潤的光芒,看起來分外的精緻。
李相宜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碗,這麼美,怎麼捨得拿它去裝麵條。
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工藝品。
李相宜只顧著驚歎,也不問話。
掌櫃的從櫃檯後走了過來:「小娘子,請問你想買些什麼?」
李相宜看得入迷,沒有答話。
掌櫃的又問了一聲:「小娘子?」
提高了音量,李相宜這才聽到:「我想看看這些碗。」
「小娘子可是剛從外地遷到咱們這裡來?賣碗是去做營生還是自家使用。」掌櫃的看不出李相宜是個什麼身份,若是大戶人家的丫環,那神色之間的坦然又不像,若說是哪家的小媳婦,臉上容光卻又如此雅致,大家閏秀還是小家碧玉,一時難以猜度。
「我用來做營生,不買這麼好的,只是看看。」李相宜笑道:「可有那種粗土陶碗。」
「陶碗?」掌櫃道:「咱這裡已經很少有人用這種土陶碗了,不過後院倉庫倒是還有一些前幾個月的存貨,我拿幾個出來給您看看。」
「好的。」李相宜感激道。
「不用客氣。」掌櫃的說著吩咐店小二去後院拿碗。
李相宜和掌櫃的閒聊:「這裡的景致不錯,哪兒看起來都美。」
「是啊,咱江南一帶,就數這兩岸最美。」掌櫃看著街道熙攘的人群道:「每年春季啊,都會有很多前來踏春的遊客被咱這兒的景致吸引,買了房子定下居來做點小生意,我和我家娘子也是從外地搬來的,不過我們在這落居已經五年了。」
掌櫃的很健談,李相宜也打開了話匣子:「我們也是從榕城來的。」
「榕城?」掌櫃滿臉堆笑:「我聽說過,那也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
「是啊,美是美,就是不繁華,遊人太少。」李相宜道:「我與我家相公想依地兒做些生意,奈何在榕城不景氣,這才一路到了江南,一來就喜歡上了,就像您說的,動了留下來的念頭。」
「小娘子是做什麼營生的?」掌櫃的好奇問。
「我做點小生意,打算開一家麵攤兒。」李相宜道。
「為什麼要開麵攤,不開一間麵館呢,咱這裡空氣濕,現下柳絮飄飛,若沒個簾子擋著,東西落入了碗裡吃不成,那可就虧本嘍。」掌櫃的好心提醒。
「正有此意呢,奈何如今囊中羞澀,只能先開個攤兒湊合著了。」李相宜謙虛道。
「不妨事,不妨事,既如此,這粗土陶碗我給你算便宜些。」掌櫃道。
「那太謝謝您了。」李相宜露出感謝的笑容。
店小二從後院拎了一大挪的粗土陶碗來,褐色的鑲了一圈黑色的邊,李相宜一看,正是她想要的那一種,不由得喜從心來,問了價格以後,更是喜上加喜,整整兩大挪碗加在一起,不過才三十文錢,十五文錢一挪,一挪十個,管一文五一個,真是太划算。
李相宜抱著兩挪碗歡天喜地的往回走,打算先搬回客棧再說。
掌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娘子,你一個人能搬得動嗎?」
「沒事兒的,我力氣大。」李相宜回眸一笑。
「還是我來吧。」手裡的重量突然一輕。
李相宜看到潘玉正抱著兩挪碗在懷裡:「這些粗活哪能由女人來做。」
他說得自然。
李相宜聽得疑惑:「什麼時候你變成一個純爺們了。」
「還不是因為心疼你嗎?」潘玉道。
「貧嘴。」
李相宜沒好氣。
心裡卻很受用。
潘玉自懷裡掏出一件東西:「娘子,送給你。」
「什麼呀?」李相宜不以為然的接過他手裡的繡帕,包裹得嚴嚴實實。
李相宜想要打開。
潘玉道:「娘子,到家了再打開。」
「什麼東西?」李相宜愈發好奇。
「你喜歡的。」潘玉笑得燦爛無比。
李相宜白了他一眼:「傻樣。」
她飛快的解開了包裹:「娃娃。」
是剛才她扔下沒買的那個。
李相宜惱了:「你買它幹什麼?」
「怎麼了,娘子,你不喜歡嗎?」潘玉道。
「我喜不喜歡和想不想買是兩碼事,我說了,它不值那個錢,你幹嘛把它買下來。」李相宜看著它就來氣:「我、不、要。」
說罷用力將它扔出老遠,扔完了還不解氣,衝上前去狠狠的踩了兩腳:「我讓你敗家。」
踩完後心裡的悶氣發洩出來不少,扔下潘玉,獨自一個人回客棧了。
也沒管身後的潘玉是什麼表情。
直到一個人上了樓,半天不見潘玉回來,才慢慢的冷靜下來。
她這是怎麼了,莫名這麼大的火氣,難道和月事有關係。
想起扔娃娃的時候,潘玉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愕和傷心,還有緊擰的眉頭,似乎很不高興。
敢情是在和她置氣呢。
李相宜用力的抓起床上的枕頭向地上扔去:「小氣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