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見她容顏俏麗,樣貌脫俗,心裡頭也很是歡喜,便含笑說道:「如今老夫歪打正著救了你,不如你就在我這裡好生住下來,先多休息一段時間吧,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
林寶淑聽完心中越發的感激起來,連聲說道:「既如此,那便多謝大夫了。」朱大夫微微一笑,便自走了出去。
林寶淑便在這醫廬裡住了下來。她瞧得出來,朱大夫為人也應該算是一個善長仁翁,平日裡對她噓寒問暖,甚為關切,她也甚是感動。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些日子,她的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這一日默兒進來為她收拾東西,她愣了一下,不禁走上前去,有些驚訝地望著默兒問道:「默兒,你為何要幫我收拾東西?」
默兒歎了一口氣,這才賠笑著跟她說道:「寶淑姐姐,你也莫要怪我,是夫人說你在醫廬裡面白吃白住了這麼長的日子,這醫廬裡面是不能夠再容你住下去了。醫廬平日裡收入也有限,若是教你再在這裡白吃白住下去,恐怕……」
說到這裡,林寶淑已然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朱大夫的夫人她也曾經見過,那個女人五短身材,樣貌長得甚是難看,斜眼歪嘴,教人見了心裡頭無端的就生出幾分厭惡來。
她也曾經來看過林寶淑幾次,也曾經幾次三番的要求把林寶淑趕走,但朱大夫堅持不肯,讓寶淑在這裡養病。
聽完這一席話後,林寶淑眼圈登時就紅了,幾乎要流下淚水來。她垂下頭去仔細地想了想,如今林府是不能再回了,若是再回去的話,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她心裡仍是不忍心出賣孟長知,可是若不出賣孟長知的話,想必回去也會被安上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那大夫人中毒的事情早晚還是要怪在她的頭上。
家上不能回了,唯一能待的便也是這裡。她不禁望了那默兒一眼,連聲對她說道:「默兒,我央你一件事情。」
默兒眨著美麗的眼睛,問道:「寶淑姐姐,你央我做什麼?」
「求你帶我去見朱大夫。」她連聲祈求說道。
默兒靈俏的眼睛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顫動著,顯得很是靈俏可愛。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拖著林寶淑的手,小聲地跟她說道:「罷了,既然你要去見朱大夫,我便帶你去,只是平日裡夫人管得朱大夫可嚴了,前些日子他收留你,夫人就每日裡都跟他大吵大鬧的。」
林寶淑聽她說完,低下頭去抿著嘴不說話,就跟著默兒一起來到了前堂。恰好朱大夫正在那裡為病人把脈,眼見著林寶淑出來了,便教夥計給病人開了藥方子,這才走到林寶淑的身邊笑著說道:「你身子可大好了?」
林寶淑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感激之色,連聲說道:「朱大夫,多謝您的救命之恩,我今日裡來找您卻是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朱大夫便帶著她來到了後堂坐下,笑著問她說道。
林寶淑臉上滿是為難之色,她低頭想了一會兒,這才有些無可奈何地對他說道:「朱大夫,我原也不想央求您了,可是小女子原本就是孤寡一人,無父無母也無家可歸,若是朱大夫您將我趕走的話,恐怕我就要流浪街頭,還請朱大夫您仁心仁術,能夠收留我在這裡,我什麼都能做。」
朱大夫聽完之後,眼中閃爍過一絲高興的神色,但在一瞬間,那火焰又逐漸的冷卻。他想了很久,這才有些無奈地跟林寶淑說道:「小姐,我並不是不肯收留你在這裡,只是我夫人……」
林寶淑立刻搶了他的話,對他說道:「您放心吧,朱大夫,我等到夫人回來,自個兒去跟夫人說。」
那朱大夫見到林寶淑長得嬌美秀氣,容顏出眾,心裡頭早就已經無端的對她生出了萬千的好感來,巴不得可以日日將她留在這裡,每日裡便是瞧瞧,那也是極好的。
可是他打翻了醋罈子的娘子可是不肯,他無奈之下,也就只好按照娘子所言去做。如今既然林寶淑這麼說,他倒滿心歡喜起來。
過了沒有多久,那朱夫人就回來了。她身上穿著一色蔥綠色的衣衫,裙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越發顯得貴不可言。可是偏生她又長得容顏醜陋,教人看了總是覺得有萬般的不和諧。
朱夫人走進來後,一眼瞥見了林寶淑,臉上頓時變得面如死灰,冷冷地說道:「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已然要教你離開嗎?」
聽了她這番話後,林寶淑連忙賠笑著走到她的身邊,笑意盈盈的望著她,緩緩地跟她說道:「朱夫人,您先莫要生氣,並不是小女子存心賴在這裡不走,而是小女子實在是想報恩。」
「報恩?你這是什麼意思?」朱夫人聽了,她翻了翻白眼,冷冷地打量著她。
林寶淑這才對著她露出了甜美的一笑,她神色淡然,對她說道:「我多虧朱大夫和朱夫人相救才能夠平平安安,朱大夫和朱夫人對我可謂是恩重如山,我心裡頭總想著能夠報答兩位的恩典,今日裡默兒教我離開,我心裡頭總覺得有些對不起朱大夫和朱夫人,若不是你們兩位貴人相救,我恐怕早已經橫屍街頭,兩位的恩典,我當結草啣環也無以為報。」
聽完她一篇長篇大論之後,那朱夫人越發的有些不屑一顧起來。她冷冷地撇嘴說道:「你光說這些空話又有什麼用?我瞧著你身上也沒什麼銀子,更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難道還能指望你送一些金銀珠寶給我們嗎?」
「您說得對,我的確是既沒有金銀珠寶,又沒有銀兩,是以我想可以侍奉在夫人身邊做一個婢女,只求一日三餐溫飽,並不圖工錢,希望能夠報答朱大夫和朱夫人的大恩大德。」
朱夫人聽完之後便轉過臉去冷冷的瞥著她,看到她說話的時候神情自若,似乎是真心之言,臉色這才微微霽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