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我們要萬分小心才是,千萬不能夠露出什麼蛛絲馬跡,若是被朝廷的人知道了,恐怕他會有危險。」
榮氏大夫人不以為然地冷笑著說道:「你真是傻,難道你以為跟他在一起就真的會有什麼幸福嗎?他如今只能靠裝瘋賣傻來過活,你不是期望他當真能跟當今的朝廷抗衡吧?」
「娘親——」林寶釵伸出手來搖擺著她娘親的胳膊,對她撒嬌說道:「不錯,現在長知的確是落魄而又不得志,可是你要對他有信心嘛,他始終也是這國家真正的皇位繼承人,是理所當然應該要登上皇位的,若是當真有這麼一日,你女兒我豈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到時候娘親你也會跟著沾光。」
榮氏大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她眉宇間的那抹陰戾隱約若現,說話之間更多了幾分凌厲。
她冷冷地說道:「我始終不以為然,你等的這些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場虛幻而已,又何必這麼執著?依照娘親所見,不如我們現在就向官府告發他,到時候朝廷一定重重有賞,你也罷,娘親也罷,一定會得到更多的獎賞,這豈不是比你苦苦的等待要更有效嗎,你說對不對?」
聽完這番話之後,林寶釵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起來。林寶釵連忙搖了搖頭,焦急地說道:「娘親,你萬萬不可以這麼做,如今他是我的夫婿,若是這麼做的話,你讓女兒我該如何自處?」
「只要他被抓起來,到時候逼他寫下休書,你自還可以嫁一個富貴人家,又何必把大好的錦繡紹華都葬送在了他的手中,女兒,你說是與不是?」
榮氏大夫人嘴角帶著一抹冷笑,俗話說黃蜂尾上針,最毒女人心,所說的果然不差。林寶釵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在那裡說笑一般。
榮氏大夫人抬起已經生了些許皺紋的手,在林寶釵的肩頭輕輕地拍打著安撫著她,不動聲色地跟她說道:「女兒,有句話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毒不丈夫,你明白嗎?若是今日裡你一時心軟,對他心存幻想,早晚有一天吃虧的是你。再說了,如今他更喜歡的顯然是林寶淑,林寶淑那個女人詭計多端,和她娘親一樣,難道你以為你能夠鬥得過她嗎?」
「總之沒有任何人可以動得了我相公。」林寶釵鄭重地說道。她現在有些後悔,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夫人了,沒有想到事情說出來的結果會是這樣。
她低頭沉思了片刻,這才鄭重地望著大夫人,跟她說道:「娘親,我答應你,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來負責,您便不要再管女兒了,好嗎?」
「當然不好,難道你要跳火坑,娘親要親眼看著你跳進火坑嗎?」她頭上的明晃晃的金釵抖動著,越發襯得眉宇間多了幾分陰狠之色。
「天底下哪有做娘親的不疼愛女兒之理?總之我一定會去向朝廷和官府告發孟長知,到時候我們母女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我們也是國家的功臣。」
林寶釵越發的焦急起來,可是她卻根本就沒有辦法說服她娘親。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只得對她說道:「娘親,你說的話雖然有道理,可孟長知在我們林家已然很久,我們卻偏生這時候去舉報他,以前豈不是有窩藏欽犯之嫌。」
榮氏大夫人她長長的護甲上塗滿了蔻丹,輕輕一動,就顯得色彩濃郁,好像是長長的毒蛇吐著紅信子一般。
「那又如何?」她不以為然地說道:「就算是東窗事發,到時候受牽連的也只會是林寶淑而已,你才嫁給他就已經揭穿他是朝廷欽犯,由此可見你才是立功之人,而林寶淑則居心不良,蓄意隱瞞,到時候豈不是一箭雙鵰?我們既可以借孟長知之力飛黃騰達,又可以除去林寶淑,這絕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
榮氏大夫人素來都是一個很沉穩的人,然而在最近的鬥爭之中明顯已經處於下風,心中幾乎已經完全被妒嫉和嫉恨沖昏了頭腦。
她見到三夫人處處得到林老爺的疼愛和倚重,而自己在林老爺和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卻日趨下降,心裡早已有些不滿,但又束手無策。如今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不肯放過。
林寶釵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大夫人要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她。然而對於大夫人,她此時此刻的想法她卻很不認同。
她認為孟長知非常有手段,又有聰明才智,再加上他又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如果是時機得宜,說不得可以反攻成功。俗話說富貴險中求,說的大約是這個道理。
若是當真如大夫人所言,縱然以後她能逼迫孟長知寫下休書,可她也始終只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是一個棄婦而已,以後也不見得能夠找得什麼好人家。但若是能夠輔佐孟長知登上皇位,那就不一樣了。
且莫說孟長知寵不寵愛她,他們手裡總有那份協約在手,孟長知按照契約的規定,也要立她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到時候享受的才是天家的富貴榮華,又豈是眼前小小的富貴可以比擬得了的。
因此她眼珠輕輕地轉動,心裡面已經有了主意。她在心裡面暗暗說道:「娘親,你休要怪我才好,是你逼我的。」心裡面這麼想著,臉上卻絲毫不露出來。
她歎了一口氣,聲音裡便帶了幾絲的幽怨之情:「娘親,女兒真是不幸,連接好幾次出嫁都要出各種各樣的狀況,如今更是如此,每每想起,女兒心裡頭就覺得不好受。」
榮氏大夫人喋喋地笑了起來,她最近由於受到的打擊過多,人也變得有一些不知所謂。她伸出手來撫弄著她長長的髮絲,對她說道:「你有什麼好難過的,如今你正是最漂亮的年華,要想嫁給一個達官貴人,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何必如此的妄自菲薄。娘親我先回去了,我這會兒就把這件事情告訴老爺,明日裡同著老爺一同去官府裡面匯報了,想必有我們林家少不了的好處。」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林寶釵卻連忙扶住了她。林寶釵臉上滿滿的堆著笑容,猶如鮮花燦放盛開,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她淡淡地對大夫人說道:「娘親,這件事情來日方長,你又何必這麼著急?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先在女兒這裡用了晚餐再走吧,至於這件事嘛,依照女兒所見,你還是不要告訴爹爹的好,明日裡就由女兒陪著您直接去官府報官,到時候想必我們母女二人一定會得到極大的獎賞,爹爹也會對你我刮目相看,娘親也能夠重拾以前的寵愛。」
大夫人近來正在為她失寵一事怨憤不已,聽完林寶釵這番話,不禁撫掌大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兒,有聰明有見地,你的法子是極好的,既如此,我們便依你所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