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禁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淡淡漠漠的,水濛濛,就好像捲了一層又一層的風絮一樣。
她緩緩地說道:「寶釵,你一切都是極好的,只有一樣不是很好。」
「什麼?」林寶釵不滿地問道。
「那便是沉不住氣,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我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林寶釵跺了跺腳,氣憤地說道:「娘親,我覺得便是因為你太過於縱容了,所以才使得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如果當初對紅綃極盡打壓,又怎會如此呢?」
榮氏大夫人目光之中露出了歎惋之情,她垂下頭去低低地想了半日,方才抬起頭來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然而事情到了今日難以收場,我們何不靜觀事情變化呢?我相信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寶淑以前始終還是個蠢鈍丫頭,現在就算是變得稍微聰明了一點便又如何?總能夠被我們抓住把柄。」
聽完榮氏大夫人所說的這一番話後,林寶釵臉色雪白,沉默不語。
榮氏大夫人便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笑著對她說道:「女兒,你也不必這麼緊張,你要知道你爹爹也罷,老夫人也罷,最不喜歡的便是宅子裡面的女人鬥來鬥去,我們若是再這麼鬥來鬥去,鬥得如此明顯,被老夫人發現了自是免不了一番責備,到時候說不得連我大夫人的位子也保不住了,你明白嗎?謀定而後動,此乃兵法上上之策。」
聽完她的一番話後,林寶釵終於點了點頭,她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冷淡了,定定地說道:「謀定而後動,不錯,早晚有一天我要讓林寶淑付出應有的代價。」
大夫人見到她終於沉下氣來,嘴角這才重新換成了一抹笑容。
她們在這裡如何算計,林寶淑和三夫人紅綃並不知道。反而自從上次說服了老夫人讓紅綃進門後,林寶淑倒是放心了不少。
她原意也不想跟任何人爭奪,只想在這大宅門裡面好好地過好自個兒的日子,看看以後能不能想法子回到現代去。
若是能夠,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夠,便就隨遇而安,過一輩子倒也未嘗不錯。再長遠處,她便沒有再想過了。
她心裡未嘗不知道榮氏大夫人和林寶釵對自己虎視眈眈,恨不得將自己除之而後快。然而她卻並不計較,她深信只要自己規行矩步,便是有人有心要抓自己的把柄,也抓而不得。
就這樣時間日復一日,林寶淑的日子過得倒也暢快。而大喬小喬天天陪著她,也使她的日子沒有那麼乏味。
過了幾日,她正和小喬兩個人在後院裡面捉迷藏,一直玩到傍晚。
若是在現代像這樣幼稚的遊戲她才不會玩呢,可是到了這裡後,好像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別的什麼事情可以消遣了。
繡花她是不會的,針織女工她也是不會的,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捉捉迷藏而已了。
後院裡面很靜,這個時候正是僕人們吃飯的時間,他們都去吃飯了。林寶淑便躲到了柴房裡面,她捂著嘴,非常開心,等著小喬來找自己。
誰知道一連等了有一刻多鐘,都不見小喬找來,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由此可見,小喬多半是找不到自己,跑到前院或者別處去找了。
她不禁皺著眉頭站了起來,正準備走,冷不防聽到柴放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把她給嚇了一跳。
「誰?」她下意識地喊道。
沒有人說話,但是她還以為這裡可能是有老鼠,便又轉身就走。
可是她剛剛走了幾步,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她確定這聲音如此之大,斷然不是老鼠這麼簡單。難道說這裡面藏了人?
她在穿越之前,倒經常在電視裡面看到有丫鬟和小廝最喜歡一起躲到柴房裡面來偷情。難道說有人來偷情?
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她便往那窸窸窣窣處走去。走到那裡後,柴草猛然被推開,有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是誰?」她驚訝地望著眼前的那個人。
這是一個男人,大概有二十多歲,劍眉鷹目,人長得風度翩翩,只是眼神之中帶著深深的冷漠,好像全世間的人都跟他有莫大的仇恨一樣。
這個男人的樣子把她給嚇住了,她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可惜她退得快,這個男人更快,他手中的劍已然搭在了林寶淑的脖子上,劍氣逼人,讓她渾身寒冷不已。
這還是林寶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劍,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非常害怕地說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
對方望著她,聲音深沉地說道:「救我。」
「救你?」
林寶淑低下頭去看了看,這才發現他的腹部竟然流淌了很多血。鮮血染紅了他灰白色的衣服,他的一隻手正緊緊地捂著傷口。
林寶淑嚇壞了,她臉上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緩緩地問道:「你叫我救你也未嘗不可,你總要告訴我你是哪個?」
那個男人卻仍舊是冷得像冰雕一樣,不肯說話。
林寶淑不禁皺了皺眉頭,她可不想惹上什麼是非。她記得《射鵰英雄傳》裡面,包惜弱就曾經救過完顏亮,結果卻賠上了全家的性命,她可不想重蹈覆轍。
於是,她便對著那個人露出了一張美麗的臉孔,邊笑著邊說道:「這位大爺,我也背不動你啊,你讓我救你我也沒有法子。要不然您在這裡等著,我去拿點刀傷藥來給你抹好不好?」她轉過臉去,向那個人問道。
那個人仍舊是神色冰冷地望著她,如果不是聽他剛才說過話,還以為他是一塊千萬年都沒有化過的冰雕呢。他不置可否的望著林寶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