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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後三十階 文 / 閒明

    若是楊霖在場,只怕當即便會認出面前的年輕僧人是誰,正是當年從鐵山城中一起逃出的李震,後來在乾元門中透露了殺死丁遜的隱情,李震百般糾結之後,逃離了雲頂山,在北晉漂泊之際,偶遇了道石僧,心中百結難開,經道石一番點悟之後,隨其一路修為,直至到了南荒青雲山。

    不過道石的點悟也只是開解一番,並不是李震將心中的事情全盤托出,由道石僧從中分析解惑。

    故此,李震心中仍有芥蒂,做事時更是務求恭謹,雖深得道石僧的喜愛,但太過客氣了,即使如道石這般隨性撒脫之人也感覺不妥,故時而提醒著李震,以期望他能破開心結。

    月落日出,早起的蟲兒,忙碌的啃食著沾滿了露水的綠葉,也同樣樂壞了,早起噬蟲的鳥兒,青雲聖女看著那道堅毅的身影笑了,而林間時而傳來幾道觀注的目光也笑了。

    日上中干,楊霖已堅實的穩站在第六十六層金磚階上,臉上的表情已由初時的些微緊張而換成了淡然的輕笑,身旁的青雲聖女也跟著笑了,笑對艷陽,更顯艷麗。

    雖沒有出聲交談鼓勵,但兩人卻是同一時間,以同樣的方式表達了心中的想法,沒有客氣的扭動身形,兩人無聲的點了點頭,表達了心中的想法。

    閉目仰頭向天,也不知那一抹艷陽能否將楊霖的心烤暖,但楊霖似乎極享受這種感覺,深呼吸之後,腳步再次抬起,邁上了第六十七層金磚階。

    四週一片漆黑,似有許多溝渠在流淌著什麼地方,一股淡淡的血氣隨著楊霖腳掌的落厚,越發的濃郁開來。

    當楊霖的左腳跟著落在第六十七層金磚階的時候,突然間,漆黑的空間驟然一片明亮,不是熾白的光亮,而是血紅的幽亮,黑暗中的溝渠已不在陰暗,水聲漸響,一團濃稠的鮮血好像江河一般流淌而過,不知流向何處。

    一隻腐爛變質的枯手無聲的自血河中伸出,緩緩向岸邊摸來,靠岸之時,五指用力的抓撓著岸邊不知何物徹成的材質,發出陣陣滲人的摩擦聲。緊跟著,第二隻枯手,第三隻枯手,甚至再遠處,已露出一個糜爛的只剩下半張臉,滿臉鮮血的頭顱來。

    嗚咽的哀歎,悲涼的哭泣,隨著人頭,斷肢,碎體浮現的越來越多,拍打溝渠岸邊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響,整個場面已好像一幅人間煉獄一般,淒慘無比。

    即使如楊霖一般,歷經無數生死,見慣了血腥的人,一時間也感覺到內心的恐懼,彷彿看到了日後自己離世後的樣子一般,怔怔的呆立在原地。

    為何是這般景象,前三十三階是代表著歸虛期的心境,中三十三階是代表著合體期的心境,一路走來,楊霖已明白這些台階上幻境所代表的意義。

    理所應該的最後三十三階應該代表的是大乘期的心境,可為何卻是一幅血肉模糊,近乎於殘忍的煉獄之境。

    呆立在虛空之上,茫然無措望著四周圍湧現出的血肉模糊的人影越聚越多,更有不少,似乎發現了楊霖的存在,哀呼呻吟的緩緩爬來。

    前方沒有路,楊霖側身打量著卻發現自己正立身在一片虛空之中,四周幽暗中透著濤天的血意,無數的溝渠和漸漸爬滿了溝渠的血人。

    這血意不同於空靈獄下的無邊血池,那裡的血力楊霖到是可以吸收,可是身在幻境中的楊霖,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已感覺不到血源之力,到是從那些溝渠血水中感覺到更多的怨念,寂滅死氣。

    一隻枯手粘滿了血水突然自楊霖腳下的虛空探出,皮包骨一般的顯得僵硬的五指顫抖的用力向楊霖腳踝處抓去。

    正苦苦思索如何破局的楊霖根本沒想到腳下的虛空中會伸出一隻枯手來抓自己,可是當腳踝處傳來一陣陣異樣的感覺時,楊霖不由的低頭望去,只見腳下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道溝渠,而自己正站在溝渠的旁邊,那一隻枯手也正是從旁邊的溝渠中伸出來的,而且溝渠中又同時伸出數只枯手。

    再遠處,甚至已有幾棵血肉模糊的骷髏緩緩向這邊爬來。原本以為可以躲避開來,可以此時卻已身入煉獄一般的場景中,枯手緊抓住腳踝,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尖硬的指尖正在向腳踝處狠狠的抓著,並且向身後的好像網狀的溝渠中拖去。

    若是被拖入昏暗的溝渠中,混進那緩緩流淌的血水中,楊霖實在不敢想像其後果是什麼,急忙運起護體真氣,用力的自雙足下震開。

    枯手斷成了數截,靈散的落入四周的溝渠中,甚至離的近的幾隻枯手枯腿也同時被震飛了出去,短暫的安靜再度呈現,可是楊霖的臉色卻是異常的凝固。

    剛才自腳下震出的力量,若是正常來看,足可以震塌周圍的溝渠,可實際上卻只是將幾隻枯手枯腿震飛,甚至是溝渠中的血水都沒有揚起一滴。

    看來此間的幻境根本不允許入境者的修為能夠完美的體現出來,而是被壓制在一個特殊的範圍之內,哪怕是逼出雷電護體,召喚如血魂葫蘆一般的專門針對血邪之氣的靈器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周圍血氣的力量,但卻能真實的感覺到那枯手抓身的痛,楊霖不由越發心冷,力量得不到完全的施展,四週一片血岸怨鬼,根本沒有路的影子,那又如何去走。

    又有幾隻枯手顫抖的從溝渠血河中伸出,茫然向上的舉著,片刻後便尋到了楊霖的蹤跡,緩緩的伸手,沒有興奮的鬼怪啼鳴之聲,有的只是想將楊霖拉入血河中執著。

    退無可退,茫然四顧間,楊霖猛的向前跳去,一味的用法力震開這些枯手斷腿也實在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到不如藉著身形的輕靈,在這些血河溝渠中找尋出路。

    保持著直線,楊霖疾速的向前飛去,半空中似乎有種無形的壓力,根本不能飛的太高,也只是離地三尺而已。時而一此稍完整些的骷髏突然從血河中躍出,試圖將楊霖拉下河中,不過楊霖早有防備,邊飛邊小心的避讓著。

    而實際上,在九十九金磚階上,楊霖已然踏出了腳步,雖有些斜斜的,但確實是向著右上方邁出了數步,只是楊霖卻混然不知,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彷彿迷路的羔羊,茫然不知所措。

    飛了許久,不覺間,楊霖也感覺到稍稍有些疲累,不只是因為飛行了許久引發的勞累,更多是血河的無窮無盡,根本看不到一條路的影子,也感覺不到所謂的方向。

    數道血跡斑斕的骷髏,突然自下方血池中躍出,力量和速度明顯比之前躍出的骷髏要強許多,哪怕是楊霖有意閃避,可是在骷髏近似於夾擊一般的攻擊,還是將硬生生的抓住了楊霖的腳踝。

    側身連擊數掌,骷髏應聲而碎,可是抬頭之間,楊霖已不確定面前的路是剛才自己一直保持著直線的路,似乎已經改變。

    四周似網狀的血池溝渠,根本沒有清晰的參造物,一時間,楊霖迷茫的立在血河之上,雙眼疑惑的望著四周,苦思冥想著,那條路在哪裡。

    又有幾道滿身血跡的骷髏躍河而出,楊霖不再理睬,極快速的向所謂的前方遁去,只是行了極遠,四周的景色依舊未變。

    另一面,秋日的午陽格外濃烈的照耀著大地,那一片金磚之上更是近乎炫耀的閃著燦爛的金光,在向右上方行了數道台階之後,楊霖忽然轉身又平移著向左側行去,雙目緊閉,面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似乎在找尋著道路一般。

    雖然在幻境中的楊霖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但在現實中,楊霖卻是接連踏出數步,只是突然改變了方向,卻使得下方午後無聊的人們,看的一陣迷糊。

    站在道石身後,李震極清晰的看到了九十九金磚階上的白衣身影,一時間百感究極,往日的種種頓時湧上心間。

    如果如同來觀看的人一樣,李震也未看懂台上的楊霖為何會橫向而走,不由出聲問道:「師父,那楊霖為何左右搖擺不定,好像迷路一般?」

    「佛家八部浮屠,第八層便是意指大乘之境,但大乘之境卻不似合體,歸虛境那麼有跡可尋,而只是心境上隨意而為,突破的境界。若是以我佛八部浮屠中的指引,這最後三十三層金磚階,本是無路可尋,但只要在進入後,便義無反顧的向前急飛,中間雖會生出極多阻難,但只要心意堅定,不胡亂猶豫,堅持本心向前直飛,便可以輕鬆到達彼岸,也便是登頂成功。」

    道石僧神色稍稍露出一絲嚮往之色,只是話音一轉,又低沉說道:「只是雖說的簡單,但一路阻撓極多,稍有不甚便容易迷失了方向,亂了本心,從而駐足不前,再難登頂享極樂之境。所以享大乘的心境也需一份僥倖,而不是全憑悟性定力便能達到的。」

    抬頭望了一眼,楊霖又向左上方前進了數步,而後又向左下方連行數步,臉色盡顯迷惑,道石僧歎息說道:「似楊霖現在的情景,已然迷失在那三十三層金磚階中,若想找到出口,已不只是悟性和定力所能解決,而是需要那一份大機緣,天賜的福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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