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古樸的小院極為安靜,其中抄手走廊設計的更是妙絕,身在此處,讓人忘卻凡塵間的繁榮,只想靜下心來,聽一首曲子,靜靜品嚐。舒骺豞曶
鳥語花香的季節裡,小院裡葒顏六色的紅朵競相爭芳開了起來,蓬萊亭裡席地而坐一人,旁邊有妙齡女子正娉娉婷婷素手煮茶。
「靜月,你可別說老爸不疼你,一接到翌寒的電話,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了!」鄭世淵悠然自閒坐在八角亭下,快六十的人卻因為保養得當,看上去十分年輕,只有眼角幾條皺紋顯露了年歲,他含笑的目光落在正坐在他身旁的鄭靜月身上,扯了扯薄唇,眼底難掩那一絲欣慰。
「我們家靜月這些多年的心思我也都知道,可靜月你清楚的,感情這事,不是可以隨便勉強的,而且……」
說到最後,他語氣陡然變得低沉下來,看著眼前如嬌花般盛開的女兒,那些殘忍的真相,他怎麼都不忍說出來。
鄭靜月抬眸,面對父親的遲疑,她淡淡一笑,眼中儘是無謂光芒:「爸是不是想說,葉大隊長已經結婚了?」
這一抬首,她精緻的五官顯露了出來,當真是人如其名,眸如秋水,面若桃花,溫婉淡雅的氣質如雛菊般純淨,這是個從未被世俗所污染的女子。
相比較肖雪的見利忘義,蔣怡的詭計多端,這個女子無疑是優秀的,那雙清淡如水的鳳眸中除卻高傲,有的只是清淡的無謂。
鄭世淵微微一怔,面對如此聰慧過人的女兒,他反倒是一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的這個女兒,一向就極為懂事,不管是以前上學的時候,還是現在的工作,都讓他極為滿意,甚至隱隱有些驕傲。
年年輕輕在這片鬧區開了一家如此寂靜的客棧,收入不菲,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雖說其中有家庭影響在那,可到底還是女兒自己有本事,不然怎麼能打理好這間客棧?
玉手執著茶盞,鄭靜月揚著清秀眉梢,淡淡笑了起來,笑容清麗明秀,紅唇邊勾著完美弧度:「爸,你知道的,雖說我們從北京搬到這來了,可不代表那的消息,我就不知道,而且那裡的人做喜歡的就是八卦,如此有趣的消息,還不早就傳開了?」
她的家世雖然沒有高貴到可以和京城那群貴女坐在一起交談,可這種消息也不會沒有耳聞,實在是葉家的名聲太大了,再加上葉家二老的心性,盼了這麼多年的喜事終於成功了,心中自然高興,早就給家裡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打便了電話。
掩下心底的澀然,鄭靜月精緻絕艷面孔上掛著完美笑意,任誰也不能挑出一絲錯來:「爸,我知道你做的這些都是為我好,不然今個也不會約著葉大隊長來這了,我別無所求,就是想看看這個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好了卻我這些年來的心願。」
求而不得的都是好的,做為天之嬌女的鄭靜月身邊並不是沒有追求者,可她卻始終都不能忘記許多年前的驚鴻一瞥,也許是魔障,也許是孽緣,這些她都不管,她行事一向隨性,今日的舉動,也不過就是為了了卻心願罷了。
「瞧瞧這說話的口氣,我還沒怎麼說呢!你倒好,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了!」鄭世淵無奈笑笑,接過遞到面前的白玉茶盞,抿唇品了一口,當真是沁人心脾的舒服,不由舒展眉梢感歎道:「你這手藝又長進不少,等爸退休之後,沒事就天天上你這來討杯茶喝,到時候,你可別嫌我這個糟老頭就好了」。
在同齡人當中,他的女兒無疑是優秀的,脾性好,長相也不錯,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裡,是少有的好女孩,不知道盛過許多**。
要說,翌寒也是他的晚輩,在他小時候,他沒少抱過,可一別這麼多年,當年的情誼雖然在,可卻少了不少,今個上午接到他電話時,他還驚訝了好半天,本來不想通知女兒的,但轉眼想到,這些年來她的形單影隻,他心中又抱了一點細微的願望。
因為知道女兒的優秀出色,他心中才有一絲期冀,可如今看著女兒滿臉的淡然,他反而覺得自己急躁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爸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也知道,我這現在都沒什麼人,不管你什麼時候來,我都給您泡茶喝!」
鄭靜月抿唇優雅笑著,矜持的笑容,嬌柔的容顏,這一切無不顯出她的好教養:「好了,我先進去了,葉隊長可能一會就來了!」
話落,她就優雅起身,理了理身上筆挺的黑色西褲,她身姿清瘦玲瓏,雖穿著簡潔的白西裝黑西褲,可卻很搶眼,簡單又漂亮,幹練透著一絲女性柔軟,雖說傲氣,可卻不會讓人反感。
如果一個女人為了愛情,連該有的驕傲都失去了,那她就算得到這個男人,也不一定能守得住他。
從小在姑姑那長大的鄭靜月打小就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一向就有自己的驕傲,不管多喜歡一個男人,但最基本的素質和教養是不會丟棄的。
鄭世淵微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見女兒的身影消逝在小院中,他搖搖頭,笑容越發無奈,只是心中卻欣慰至極。
瞧瞧,他的女兒真是世上最懂事的女人了,可以匹配上任何男人,只是不知道,她和翌寒那小子到底有沒有緣分?
不多時,葉翌寒果然按時來了,把軍用悍馬停在路邊,他順著地址好不容易走了過來,一走進院中,就見許久不見的鄭叔叔坐在亭中,悠然品茶,讓怡然自得的模樣讓他腳步都不由放輕。
「好久沒見鄭叔叔了,鄭叔叔不僅越來越年輕,這日子過的也越老越瀟灑了!」葉翌寒一身便裝出現在蓬萊亭中,極為自然落座,笑容盎然看著面前已經年過半百的鄭世淵,語氣中帶著一絲敬意:「我上次回京,爺爺沒少提您,這不,我現在著空了,就想著來看看您!」
鄭世淵年輕的時候是葉老參謀長跟前的警衛員,早年也有提干的機會,可他沒跟著大部隊升職,而是覺得自己學歷太底,重新去考大學了,在大學裡學的的醫術,畢業之後,自然而然就當了軍區大夫。
其實兩家人已經有很多年不來往了,葉翌寒今個之所以找過來,不過就是為了他家小媳婦的事。
而鄭世淵聽在耳中,卻感慨了起來,又想到年輕的時候,跟在葉參謀長身邊當警衛員的那段歲月,不禁老眼微紅,沉聲哽咽道:「老爺子現在身體還好嘛?除了前年開會去了北京,我都已經一年多沒去北京了,老爺子那也沒怎麼走動,幸好你還惦記著我」。
當兵的歲月是最為恣意妄為的,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留學淌汗,比坐在辦公室裡和同事勾心鬥角來的強多了。
他性子一向算不得要強,所以當年才會放棄向上爬的機會,想要重新考大學。
「老爺子性子你也知道,日子就這樣過來了,就是每年去醫院體檢的時候,他總是不配合!」拉開外套拉鏈,葉翌寒安然坐在那,揚唇溫聲笑了起來:「你前些年在北京軍總的時候還好,他還能聽聽你的話,現在的體檢,可讓我奶奶沒辦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日子過的太多了,老爺子一退休,就被查出來喚了糖尿病,這含糖的食物都不能吃,以前還好,至少能聽人勸,尤其聽老夫人的話,可不知道怎麼的,這年紀越來越大,性子反而刁鑽起來。
都說,家有一老,猶如一寶,常年不回家的葉翌寒並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因為在他心目中,不管爺爺的背多彎,他的形象都是高大光明的。
他難以忘記,小時候在長城上,騎在爺爺肩膀上遙望北京城的場景,相當於涼薄的父愛,在葉家,他和爺爺奶奶的關係和諧太多了。
「老爺子還是這樣!」鄭世淵聽言,頓時笑了起來,笑容中滿滿都是回憶,輕揚薄唇,沉聲笑道:「不過,上了年紀的人,每年的體檢是必不可少的,翌寒,你工作雖說忙,可這事還是得上上心」。不要等人走了之後才能關心懊悔。
最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當大夫這麼多年了,對於生老病死,他早就看開了,甚至已經麻木,可不管葉老參謀長年紀多大,在他心中,都還是當年那個在訓練場上可以百步穿楊的出色參謀長。
「這是肯定的,叔,你也知道,我和我父親關係不怎麼好,可對於爺爺奶奶的感情還是濃厚的!」也許是這曾經是老爺子的警衛員,當年的感情還在,所以葉翌寒說起話來並沒有多少隱瞞,而是真心實意的表達。
「我因為工作的原因不能經常回北京,你也知道,像每年體檢這種事,都是奶奶在監督爺爺,但凡有空,我肯定是會回去的」。
家裡兩位老人都是上八十多的人,說句不好聽的,現在就是過一天少一天了,他不是沒有靜下心來想過這個原因,可卻不敢去想結果,那樣的結局是他不忍接受的。
微微頜首,鄭世淵抬眸打量起,氣度不凡的葉翌寒,越看,心中就越是滿意,嘴角上勾著淡淡弧度。
女兒在裡面應該看見了吧?這個男人確實優秀的讓人側目,也難怪一向眼高於頂的女兒能對他這些年來念念不忘。
說真的,他女兒什麼都好,就在情感這方面有些癡,已經二十五歲的年紀了,硬是不想結婚嫁人的事,他後來問急了,她才和他坦白,原來心中早就有了意中人。
可是誰不好,偏偏是葉家金孫葉翌寒,他也曾大發雷霆的教訓過她,可她雲淡風輕間卻滿是倔強,自此之後,他才知道,原來女兒對葉翌寒的感情是真的。
可這個男人太過絕色優秀了,就那傲人的家世,也不是他們家能匹配上的,可女兒卻一根經的栽了進去。
轉眼間想到還隱藏在院子中的女兒,鄭世淵臉上笑意僵了僵,看著眼前態度不明的葉翌寒,他皺眉沉思了半響,這才揚唇笑道:「你這小子,就少怎麼這個時候找我來了?我下午可還有台手術,你有什麼事情抓緊時間說!」
今早接到他電話的時候,他確實驚訝,可現在反而平靜下來了,想來一定是有什麼事,不然他這個大忙人哪裡能這麼有空來看他?
雖說他禮貌的稱呼他一聲鄭叔叔,可鄭世淵不會拿喬擺譜的覺得自己架子大。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這事,還真得來找鄭叔叔你!」葉翌寒神態自然端起石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在這方面,他一向沒什麼研究,所以在好茶喝在他口中和白開水也沒什麼區別。
鄭世淵看在眼中,心裡頓時糾了起來,這小子哪都好,可怎麼品茶這麼優雅閒適的事由他做來,就如同牛嚼牡丹?
女兒泡的上好普洱,喝在他嘴裡,就像喝白開水一般普通。
又是氣憤,又是懊惱,鄭世淵臉上隱過一絲不自然,可當著葉翌寒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強忍心中痛意,大方笑了起來:「還有什麼事是你不能解決的?說吧,只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肯定幫你辦好」。
能有事讓他葉翌寒找上他,鄭世淵心中還真是好笑,要是讓遠在北京的老爺子知道了,肯定又得鬧起來。
「我想先問問,您對你們軍總的寧夏是什麼看法?」葉翌寒也不和他客氣,放下手中茶盞,眸光瞬間變得犀利起來,薄唇輕啟,沉聲道:「叔,我也不隱瞞你,寧夏是我媳婦,我想,我前陣子回北京領證結婚的事,你也有所耳聞,不是謠言,而是真的,我媳婦現在在你們軍總當實習大夫,我今早送她去上班的時候,在門口發現她和軍總同事相處的好像不是很好」。
說到小媳婦,他身上冷沉氣息漸漸散去,眼角餘光細細打量起周圍景色,情不自禁歎道:「鄭叔叔越來越會享受了,在煩擾的城市中能尋到這片淨土,真是難得」。
若是有機會,可以帶小媳婦也來這看看,果真是人間仙境般的美妙。
這話要是在之前說,鄭世淵肯定樂呵呵的笑著,然後並將自己女兒說出來,可現在他先提了他結婚的事,這著實讓鄭世淵心中不舒服,心裡擔憂起躲在屋中的女兒。
就是不知道,已經癡戀葉翌寒這麼多年的靜月心底會怎麼想?
「你說的寧夏,是不是剛從哥倫比亞畢業的醫學博士莫寧夏?」在葉翌寒探究的目光中,鄭世淵很快壓下心中那絲不痛快,假裝想了想,然後揚聲笑道:「這結婚證既然都領了,那婚禮是不是也快了?叔可是等著吃你的喜酒!」
含笑嗓音頓了頓,他低頭抿了一口清新醇厚普洱,眸光閃了閃,深邃眸底閃過一絲深沉,辦是驚訝半是感歎道:「真沒想到,那姑娘是你媳婦,她是我們特招進來的,雖說還在實習期,可在工作上表現的卻是很出色,我們醫院領導在一起開會研究過,打算以後重點培養她,翌寒,你可有福氣了,娶了個這麼本事的媳婦!」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就算他和靜月無緣,可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能不希望他幸福?
而且他也單身這麼多年了,個人大事,更是老爺子緊張擔憂的,如今,這個大麻煩終於解決了,他也跟著高興。
只是瞧著他這態度明顯是話中有話,就是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招惹了他。
聽鄭世淵這麼說,葉翌寒心算是徹底放下了,他扯了扯薄唇,漆黑鷹眸中閃爍著冷銳幽光,冷沉笑道:「既然連叔都這麼認同我家寧夏了,那我就明白了,想來是那個秦素潔故意找麻煩來了,連我葉翌寒的妻子都敢欺負,真是長本事了!」
最後一句,他滿是磁性的聲線越發寒霜,墨玉鷹眸中嗜血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