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見我媳婦?」
葉翌寒俊朗的身姿筆挺站在那,深刻如玉的俊顏迎著艷陽,明明是面如冠玉的臉龐,但此刻卻顯得有些陰沉寒霜。舒蝤梟裻
他微轉身,銳利的7鷹眸落在身軀有些顫抖的沈言身上,露齒一笑,笑容看不出真假:「這麼說,我還沒把他打趴下?」
還有力氣說要見他媳婦,這不代表他出手的力道不大嘛?
沈言嘴角抽了抽,想想醫務室裡躺著的男人,滿頭黑線,但在隊長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是打死也不敢這個時候上去觸霉頭,額頭上冷汗涔涔,他壓低聲線道:「已經躺在病床上起不來了,軍醫說這要送去醫院治療,隊長,我們要不要把他送去醫院?」
最後一句話,他是冒死才敢說出來的。
今個發生的事情真是轟動整個部隊了,這小子可不就是嫩頭青嘛,憑著一腔熱血要來找咋們隊長了,還揚言要隊長放了小媳婦。
隊長是什麼人?
那是一貫的霸道性子,在部隊裡,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以前就是有再二世祖的新兵蛋子,但到了他手上都能被治理的服服帖帖。
隊長的威嚴,怎麼可能被這個嫩頭青這麼打壓?
而且他還是要和隊長爭搶小嫂子,這不是活該來找死嘛?
結果可想而知,訓練場上圍滿了新兵老兵,那自稱從美國來的嫩頭青被打的鼻青臉腫,現在就剩半條命躺在裡面了。
有時候,他還挺佩服他的,在他們隊長那麼強烈的戾氣下,還能接下幾招,嘖,光是這份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送去醫院?」
背對著刺眼暖陽,葉翌寒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大片陽光,他瞇著冷銳鷹眸,定定盯著沈言,微抿的薄唇輕啟,意味不明冷笑道:「咱們部隊的軍醫什麼時候這麼退步了?斷了肋骨就要進醫院?那咱們大家是不是以後是不是都得進醫院?」
「這……?」
沈言聽言,腦袋垂的更低,就差沒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他黝黑面龐上浮現出猶豫光芒,頂著葉翌寒含煞的目光,可也只能抬眸訕訕笑著:「隊長,這是軍醫說的,可不關我的事」。
媽的,那幾個參謀和小劉真是賊精賊精的,這種力不討好的事情讓他來做。
現在誰不知道,裡面那個嫩頭青是小嫂子的學長,來找隊長談判的?
可偏偏卻是個文弱書生,在訓練場上和隊長還沒較量上幾招就不行了。
但那小子骨頭硬的很,被打成那樣了還在說著要見小嫂子,那模樣,他這個外人看在眼中都覺得慎得慌。
「去,把江濤給我叫出來,我倒要好好問問,這是多大的傷啊,要上醫院去?」
葉翌寒薄唇邊掛著森然笑意,一雙銳利寒霜的鷹眸緊盯著醫護室緊閉的大門,字字句句冷聲道:「真他媽晦氣,這麼不禁打還能過來找我,真以為部隊是他家,想來就來想滾就滾?」
「是,我這叫去將江濤給叫出來!」沈言低著頭,得到命令趕緊轉身進去,直到關上大門,他才擦了擦額頭上冷汗,然後向著裡面走去,扯著嗓子就著急叫道。
「江濤,趕緊的,隊長找你呢!」
小劉正站在那和幾個參謀有說有笑,笑談他們隊長的勇猛,見沈言著急的跑進來,他深邃眼底掠過一絲精光,然後笑著迎上去問道:「怎麼?隊長說什麼了?」
嘖,說起剛剛在訓練場上發生的事,他都不知道要說那小子傻還是威武了。
連他們隊長的牆角都敢撬,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活該現在躺在裡面沒人管。
沈言急的滿頭大汗,見小劉滿臉興趣的走上來,他一把將他推開,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滾蛋,老子現在沒空和你扯皮,你要想知道隊長現在怎麼樣,怎麼自己不出去瞧瞧的?」
他就是他媽的運氣差,剛剛一群人石頭剪刀布,誰讓他輸了?
所以這活,倒霉的就落到他身上了,想賴都賴不掉。
「喲喲,還生氣上了?」
被沈言一把推開的小劉絲毫也不生氣,他和旁邊幾個參謀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精光。
「不過是石頭剪刀布的時候,咱們贏了你嘛?你說說你,至於這麼小心眼嘛?」
隊長現在正站在外面滿臉的陰沉,他又不傻,自然不會這個時候跑出去找罵。
要說,只能說,這沈言太背了,大家一起公平的石頭剪刀布,而且還是三局兩勝,誰讓他連輸三局?
小劉這話一出,旁邊幾個參謀也都笑著附和,其中的意思不過就是說沈言小心眼,或者輸不起之類的。
沈言就是直性子,雖長的不像虎子一樣的粗狂,但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爺們,此刻被這些人一起圍著笑話,自然嚥不下這口氣。
他停下腳步,臉上氣的通紅,扯著嗓子,沒好氣怒罵道:「滾你丫的,老子什麼時候輸不起了?剛剛不是我出去向隊長稟告的,還是你們不成?」
媽的,這運氣不好,他認了,可這些人居然敢這樣說他,是故意的吧?
「好了,好了,你們都別說了!」
小劉這個時候出來當和事佬,他上前一把勾住沈言的頸脖,腦袋湊上去,眼中精光閃爍,神秘兮兮問道:「隊長到底說什麼了?」
別說是小劉了,現在全部隊的人都在關心這個問題,隊長等下到底要怎麼處置那個嫩頭青?
他這話他一問出來,旁邊那幾個參謀也都興趣滿滿,全都湊上前去,壓低聲線小心翼翼問道:「對,沈言,咱們隊長到底說啥了?」
嘿,這可是隊長的八卦,誰不想聽?
他們這些老兵,跟在隊長身邊也有些時日了,自然敢開開玩笑。
那些剛被隊長整的七葷八素的新兵蛋子,別說開玩笑,現在看見隊長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的老實。
「要想知道,自己出去問問,我沒空和你們在這逗悶子!」
沈言心中還有事,隊長的事情還沒解決,他根本就沒這個心情和他們在這開玩笑,臉色黑沉,再次將小劉推開,他眉梢緊皺:「江濤呢?隊長找他!」
隊長現在正在氣頭上,說的話根本就沒有深思熟慮,裡面那嫩頭青傷的可真不輕。
而且他就是個文弱書生,哪裡比得上他們這些當兵的皮糙肉厚。
他們受傷了,自然不用上醫院,在軍醫這隨便瞧瞧就行了,可裡面那人不一樣。
先不說,他和小嫂子的關係,就這事要被傳開來,那他們部隊就真的成為各大軍區的笑話了。
連帶著隊長的臉色都無光,上頭司令指不定要找隊長麻煩。
小劉也不是省油的燈,被沈言三番兩次這樣對待,也怒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瞧瞧你這股子小氣勁,我們要是這膽子,還指望你說?自己早就扒上去瞧了!」
他這話說的可是真的,要不是現在隊長正在氣頭上,他們早就上去偷聽了,可偏偏隔了一扇門,隊長的敏銳程度又高於他們太多太多了。
他們就是有這個偷聽的心,也沒這個偷聽的膽子。
從最裡面的病房裡走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身上穿著白大褂,一副正經嚴肅模樣,眉梢緊皺,無奈搖搖頭,但在瞧見外面亂哄哄一團時,他更加沒好氣道:「做什麼呢?在這吵什麼吵?」
隊長這次真是被氣到了,這下手是一點也沒輕重,可憐了裡面的男人被打的就剩半條命了。
沈言在瞧見來人的時候,神色更加苦惱,他連忙上前:「江濤,你剛剛說的話,我告訴隊長了,但隊長好像不以為然,還是您自己親自出去和隊長說清楚吧」。
隊長現在的怒火是隔著十萬八千里,他都能感受的出來,剛剛更加冒死才在隊長面前把那些話給說全了。
剩下的事情還是交由江濤去和隊長說吧,他這種心臟不敢在出現隊長面前,真怕突然間一個不經嚇就一命嗚呼了。
小劉摸著下巴,笑著和那幾個參謀打趣道:「嘖嘖,你們瞧瞧,咱們的沈言還都嚇成這樣了,隊長那是我們的神,可不是瘟疫,怎麼就讓你害怕成這樣」。
他這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的樣子真是深深刺激了沈言,他轉眸,眼底浮現出惡狠狠冷光,惱怒吐口:「小劉,你別他媽的說這種話,隊長在我心中自然是神,你要有本事,剛剛就自己出去和隊長說清楚」。
他們大家一起抬著那嫩頭青進來的,但最後卻是他去和隊長稟告,這臭小子不還是因為不敢嘛?
「吵什麼吵?有什麼好吵的?要是有能耐,就去外面勸勸隊長!」
江濤比戴清還要年長上幾歲,但和這些兔崽子們一向都是以平輩自稱的,可在重要時刻,還是會起到重要作用,他冷然眸光掃了一眼小劉。冷哼道:「你這個小滑頭就知道欺負沈言這種老實的人,有本事出去和咋們的隊長說去?你好好問問他,接下來到底怎麼打算?」
沈言聞言,嘴角上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了,眉梢高高揚起,戲謔的眸光落在小劉身上來回打轉。
嘖嘖,小劉在部隊裡是出了名的偷奸耍滑,有時候連政委都沒辦法。
但在隊長面前卻老實的和貓似的,現在被江濤教訓的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劉臉色漲的通紅,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濤這話說的倒是對的,他確實沒這個膽量現在出去問隊長接下到底怎麼辦?
也就沈言這個腦袋不夠用的敢去。
幾個參謀都憋著笑,一個個都不敢出聲。
他們平時都是以小劉為領頭的,此刻見他也被訓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自然不敢再廢話了。
江濤不願再和他們廢話,冷哼一聲之後就朝著門外走去,可這心中卻是忐忑不安的。
今個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部隊,人被抬過來的時候,那傷的豈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
嘖,有時候他都不得不佩服,這男人還真是有勇氣,居然敢跑來這麼正大光明的找隊長談判。
隊長是什麼人?
那是各項全能冠軍,年紀輕輕的上校,手上掌管著一整支部隊,有名的鬼面閻王,誰的面子都不給。
大家都知道,隊長剛結婚,娶了個寶貝媳婦,珍貴的不得了。
可這才過幾天啊,就冒出來個情敵,這還真讓他玩味,對那個還未曾見面的小嫂子也是充滿了興趣。
……
「沈言說,薛子謙傷的很重,必須要去醫院?」
葉翌寒很有耐心的一直等到江濤出來,然後才沉著臉,咬牙切齒冷笑道:「江濤,你這是怎麼診斷的?斷了幾根肋骨就要上醫院?你當醫院是做什麼的?小傷小病都要上醫院,那這醫院不是得麻死了?」
這次沈言倒是沒膽子在出去了,江濤出去之後,並沒有關門,外面的情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小劉他們就順著門邊一個個趴在那偷聽,沈言耐不住其中的興趣,也跟著趴了過去,豎起了耳朵,一個個都聽著興致盎然。
隊長現在擺明了就是胡攪蠻纏,醋味上來了。
江濤自然也知道這點,可面對著葉翌寒那張欺霜賽雪的面容,他心中的無奈怎麼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唯唯諾諾點頭:「他現在躺在病床上,我不敢隨便碰他,部隊裡醫療水平有限,還是得盡早送去醫院才好,拍了片子之後才好對症下藥」。
其實他是想說,斷了肋骨不送去醫院,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去醫院瞧病?
非得到了吐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才去?
當然了,心中這樣想著,就是把江濤給打死他也不敢現在說出來。
這種事情讓哪個男人遇見了,都得氣的半死,更別說像他們隊長這種霸道的男人。
隊長都三十四歲了,這好不容易娶了個可心的媳婦,還被情敵上門談判,這心中不是鬱結的嘔血嘛?
葉翌寒一雙陰沉森寒的鷹眸死死盯著江濤,剛毅面容上浮現出幽幽寒光,意味不明沉聲問道:「這麼說,你沒辦法治了?」
明知道隊長這是在沒事找事做的故意拖長時間,江濤也只能配合的點頭應道:「是,這必須去醫院拍了片子才能知道傷在哪!」
說真的,他還挺佩服躺在裡面的小子,敢單槍匹馬的闖過來找他們隊長談判,光是這份勇氣就已經讓人夠敬佩的。
如今更是被打成那樣躺在那,動都不能動,但人家硬氣,硬是哼都不哼一聲。
連他幫他治治,他都不願意,非得說要見小嫂子。
都這個時候,他還想著見小嫂子,不是火上澆油的找死嘛?
現在好了,小嫂子確實快要來了,可咱們隊長也不是吃素的,你都挖牆角挖到這來了,隊長現在可是正大光明報復上了。
葉翌寒臉色黑沉的似能滴出墨來,似是對江濤的回答很不滿意,他眉梢緊皺,形成一個川字,冷言冷語道:「哼,這就要上醫院拍片子了?想當年,虎子從山上摔下來,不還是哼都沒哼一聲?第二天還硬要下床正常完成任務?」
他的小媳婦還真是好樣的,這才幾天啊,就招惹了這只爛桃花,真當他這個老公是死的?連這種事都沒和他說。門內幾人都憋著笑,小劉臉龐上浮現出濃濃笑意,隊長可真是彆扭,明明就是在正大光明的報復人,卻偏偏擺出這麼正兒八經的神色來,讓誰都不敢誤以為他這是故意的。
江濤額頭上留下一滴冷汗,忙不迭的點頭:「是,是,虎子是身強力壯,一向都是積極進取的好兵!」
他能說,其實當初虎子從那山上摔下來,根本啥事情都沒有嘛?
虎子的野外生存能力一向很好,這都是基本訓練,自然沒問題,可如今到了隊長口中卻成了勞苦功高。
隊長現如今是擺明了的故意的,他能怎麼辦?
怎麼能在一旁應和著,只希望裡面那小子能再撐會,等戴清打電話將小嫂子給找來,再送他去醫院吧。
葉翌寒冷哼一聲,雙手背在身後,不再言語,冷肅陰森鷹眸掃了一眼醫護室裡,不再言語,而是默默站在那,神色隱晦難辨,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倒是要好好瞧瞧,等下小媳婦來了,能和她怎麼解釋?
前些天在電話中還說的好好的,信誓旦旦的和他說,那是她的學長,在她留學的時候很照顧她,他們倆人之間一點別的關係也沒?
但現在他媽算怎麼回事?
他前兩天進了老山森林公園,帶著手下的兵,進行演習,這次任務是保密的,自然是不能帶手機。
今個早上才出來,本來打算將手頭上的工作完成了,再打個電話給小媳婦報個平安,但哪裡想到,一早就見這男人找來了部隊。
那股子的自以為是,他怎麼瞧都瞧不慣,要不是戴清他們拉著,別說是肋骨了,他非得打的他連爹媽都不認識。
門內偷聽的幾人,還沒聽上多久,就見他們隊長已經停息了,筆直站在那,目光時不時向遠方望去,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小劉頭微微抬起,透過透明的玻璃向外看去,將葉翌寒陰寒的背影看在眼中,然後又蹲了下去,朝著幾人擠眉弄眼戲謔笑著,最後壓低聲音小聲道:「咱們隊長這是吃醋了,你們瞧,這股子酸味可真是沖死了!」
幾人都捂著嘴,偷笑了起來,就連沈言也忍不住笑紅了臉頰,強忍著笑意,咽喉有些發癢。
可不是嘛,隊長這就是故意的。
這嫩頭青一點腦袋都沒有的跑了過來,活該被打,隊長現在也就是晾晾他,解解氣。
江濤看著站在他身旁神色矛盾的葉翌寒,又抬眸,看了這炎熱的太陽,不禁頭疼起來。
戴清不是已經打電話給小嫂子了嘛?怎麼都半個多小時了,還沒來的?
小嫂子啊,小嫂子,你難道不知道,你遲來一分鐘,裡面的人就得多疼一分鐘嘛?
嘖,隊長這是擺明了你不來就不將裡面的人送去醫院,真是可憐了那人要白白疼上好一會了。
……
戴清頂著大太陽站在珍珠泉門口老半天了,神色緊張擔憂的來回打轉,他身後的警衛員也還他一樣的焦急。
隊長發火,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寧夏按照戴清給她的地址報給了出租車司機,等車子挺穩,她付了錢之後,就急忙下車,但站在景區門口卻有些發暈。
對於部隊的認知,她也知道個大概,根本沒有一點認地認知,所以站在人來人往的景區門口,她眼角抽了抽,一時間有些怔愣。
就算她再白癡,再不瞭解部隊,但也知道,部隊一定是在深山裡,怎麼可能會是在景點門口?
……
就在寧夏以為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的時候,戴清就已經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見了她,扯著嗓子,急忙喊道:「小嫂子?」
寧夏順著粗狂的聲音快速抬眸望去,只見偏僻的角落裡停了一輛軍用吉普車,而有過一面之緣的戴清已經站在那等著她了。
戴清可是站在這,等了好久,見寧夏快步趕了過來,他親自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甚是苦惱道:「小嫂子,你是來了,你都不知道,之前訓練場上的戰況到底有多激烈,咱們隊長可是臉色黑沉的厲害」。
他這話卻是沒做假,葉翌寒當時和那男的在訓練場上打的可凶殘了。
最後那小子都已經被打趴在地上快沒動靜了,要不是他們幾個拉著,葉翌寒指不定衝上前還要踩上兩腳。
寧夏不用想也能知道當時戰況到底是怎樣的凶狠,就葉翌寒那股子小心眼的勁,見到子謙學長了,還不得氣的不管不顧?
當下,她也不矯情,連忙上車,然後才向著戴清感激道:「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們的事,攪合的你們都不能安寧」。
戴清繞過車前,坐在副駕駛室內,寧夏一人獨自坐在後面,開車的是警衛員。
一上車,他透過後視鏡打量起坐在後面的寧夏,薄唇微彎,輕笑道:「沒事,我和翌寒都已經是多年的戰友,他的性子,我都知道,他呀,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暴躁了,小嫂子你還得多包容包容」。
按理說他根本就不用叫寧夏為小嫂子,畢竟他年紀比葉翌寒和寧夏都大,但卻因為那份情誼才這樣稱呼。
寧夏微抿的素唇輕啟,恬淡面容上緊張神色盡數收斂下去,淡淡道:「這事是我沒考慮的周全,我沒想到子謙學長會跑來你們部隊……!」
清涼的語調頓了頓,剩下來的話,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本來以為這兩天子謙學長沒有出來是因為美國的生意而回去了,但哪裡知道,他居然打聽到了葉翌寒的部隊在哪,還找了過來?
葉翌寒的性子,她太瞭解了,而且就像他說的,因為重視她,所以他才會暴怒。
她並不認為,子謙學長這麼自以為是的找過來,會不被葉翌寒教訓。
不過這樣也好,只要不是太嚴重,她並不反對他這樣出出氣。
只是前些日子在電話中,她才和他解釋清楚,如今就鬧這麼一出,那個小心眼的男人會又要怎麼和她鬧了?
戴清通過後視鏡,一直觀察寧夏的表情,見她一會歎息,一會皺眉,但卻沒有一絲慌張和軟弱,對她的好感不禁大大提高。
本來之前發生了薛子謙的事情,他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當初眼光錯了,不然怎麼會以為這姑娘是個安穩的?
但如今一瞧,還真是那麼回事,這姑娘並不知道薛子謙來部隊的事,要不是他打電話過去通知她,恐怕她現在還蒙在鼓裡。
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證明,她和那男人是清白的,估計也就是那男人一廂情願,在她這邊沒討到好,就來找翌寒。
但沒料到翌寒居然這麼強悍,不過三拳兩腳的就把他給打扒下了。
心中這樣想著,戴清一直擔憂的情緒快速掩飾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戲謔,他還真想瞧瞧等下翌寒瞧見他媳婦來了,會怎樣?
軍用吉普車一路上都順暢的直達部隊,其中過了好幾個關卡,但警衛員把證件一拿出來,守門的士兵就都尊敬的敬禮,然後放行。
寧夏這一路上,心中都存著事,對認路這件事自然也沒上心,反正要是沒人帶路,讓她一個人來,她是肯定找不到的。
……
江濤站在葉翌寒身後已經都快二十分鐘,他劍眉緊皺,臉上閃過一絲擔心,最後一絲耐心也用完了,心中雖然緊張,但他還是不確定道:「隊長,要不咱們先把裡面的人送去醫院?反正戴清已經通知小嫂子了,她等下肯定會來!」
他就鬧不懂了,隊長做事一向有分寸,怎麼今個成了這樣?
把所有事都撂下,就站在這,等著他媳婦過來?
戴清那個不靠譜的,做事都沒個准,不是已經去接了嘛?怎麼接到現在都沒來?
他們倒是能站在這等,可裡面的人能等嘛?
那也是個硬漢子,都傷成那樣了,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誰知道他到底傷到哪了?
這還不送去醫院,他真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
葉翌寒沉默的站在那,就差沒變成望妻石了,此刻聽見身後有些苦惱的聲音響起,他明刻的俊顏上劃過一絲不自然,但還是轉身,狠狠瞪了一眼身後的江濤。
一扯薄唇,冷肅吐口:「誰他媽在等人了?江濤,你別給我廢話,要是不想在這站著,就給我滾進去好好照顧你的病人。」
媽的,催什麼催?
小媳婦還沒來,他能走嘛?
現在裡面躺著的男人可是他的情敵,是跑到他面前讓他放手給小媳婦幸福的情敵。
他怎麼能坐視不理,放任著小媳婦過來看他?
江濤苦著張臉,面對葉翌寒的胡攪蠻纏,十分無奈。
隊長,您能別表現的這麼明顯嘛?
誰瞧不出來,你這心裡的醋罈子打翻了。
但你也得有點正常的理智不是?
這麼不風度的事情,可不像是您會做出來的。
心中這樣想著,可江濤也只是苦惱看著面前的男人,一句話都不敢說出來。
最後,還是在醫務室裡煩躁了好半響的沈言跑了出來,滿臉緊張向葉翌寒低聲道:「隊長,小嫂子肯定等下就來了,您就先讓咱們把裡面那人送去醫院吧?我瞧他現在連個聲音都沒了」。
他和小劉他們一開始還在裡面偷聽,存著玩笑心思,但現在卻不敢了。
裡面的人都沒聲音,傷的那麼重,指不定就怎麼了。
不管怎麼著,要是人死了,隊長肯定也沒好處,上頭肯定要追究。
雖說是這嫩頭青自己不要命的要和隊長切磋的,可真要殘廢了,或者死了,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對隊長也是很不利的。
小劉他們幾個也都站出來了,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
江濤可是將薛子謙的傷勢看在眼中的,聽沈言說人已經暈了過去,他更加著急:「隊長,您瞧,人都成這樣了,咱們是不是得送去醫院了?不然別真的出了什麼紕漏?」
葉翌寒聞言,英挺劍眉緊皺,眉宇間染上一抹戾氣,隨即冷笑道:「你們都是誰的人?我下的手我自己不清楚?趕緊的,要不想呆在這,就全給我滾蛋」。
這薛子謙完全是活該,媽的,連他媳婦都敢肖想,他沒把他給打殘都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現在不過就是把他晾在一邊怎麼了?
而且他下手的時候沒有打在要害,傷的確實重,但還沒到那麼厲害的地步。
「裡面的人怎麼了嘛?」
被戴清領著來的寧夏一走近就聽見沈言,江濤他們緊張的話,本來還是淡然的面容上快速掠過一絲緊張,連忙跑了上來,清涼的聲音有些顫:「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你們沒把子謙學長送去醫院?」
小劉,沈言,江濤齊刷刷住嘴,然後又齊刷刷抬眸向葉翌寒看去。
他們總不能說,這是隊長的意思,他正明擺著的報復吧?
寧夏順著這三人的目光看向葉翌寒,見他神色冷峻似雪,眼皮跳了跳,但到底還是抵不住心中緊張,她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擔憂問道:「翌寒,為什麼不把子謙學長送去醫院?」
從戴清口中,她已經瞭解到,這場名義上的切磋已經結束了,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以為,子謙學長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而她這次過來,不過就是和葉翌寒解釋清楚罷了。
但從剛剛幾人的隻言片語中,她瞭解到,子謙學長現在還在醫護室裡面躺著,根本就沒有送去醫院,都這麼長時間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她緊皺黛眉,白皙面孔上濃濃擔憂和一口一個子謙學長,都深深刺痛了葉翌寒的雙眼,他近乎無情的一把將她撒嬌似拉著他衣袖的素手給揮開,犀利鷹眸緊盯著她,不陰不陽冷笑道:「喲,捨得來了?你當我們部隊是什麼了?他想進來就進來,想滾蛋就可以滾蛋的?」
他明朗臉龐上透著無盡凜冽,目光寒沉冰冷,口中語氣更是透著一絲刻薄。
在寧夏沒來之前,葉翌寒站在這快半個小時,就不停的告誡自己,等下小媳婦來了,他一定要理智,一定要風度,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
可他苦熬緊繃了半個小時的情緒,在她對另外一個男人關心的目光下,瞬間崩潰,甚至於心底的陰暗漸漸濃郁。
面子風度都他媽的值幾個錢?
自己放在心窩子上疼愛的小媳婦居然敢瞞著他這麼大的事,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
虧他前些日子在電話裡還和她賠不是,現在看來都他媽的是狗屁。
如此譏諷的話語聽在耳中,寧夏渾身一顫,複雜的眸光一瞬不瞬間注視著面前神情寒峻冷沉的葉翌寒,被他無情揮掉的手腕有些疼。
早在來之前,她就已經猜測到他的怒火,所以如今被他這般對待,她也不生氣。
哪怕心中再委屈,她也不能表現出來。
吸了吸鼻子,她有著執著吐口:「翌寒,咱們先把子謙學長送去醫院,剩下來的事情,我們回去好好說,我向你好好解釋清楚」。
「翌寒,怎麼說話呢,你媳婦大老遠趕來。你就這麼對她?」
後寧夏一步趕來的戴清眉梢緊皺,忍不住開口勸慰:「這麼多人都在場,你就不能有點風度?趕緊把你媳婦帶回去,兩口子把門關起來,什麼話不好說?」
沈言,小劉幾人都連忙向後退去,目光看向別處,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就差沒把耳朵給捂起來,大呼我什麼都沒聽見。
隊長和小嫂子鬧矛盾,那是兩口子之間的情趣,他們這些外人聽了去,算什麼?
現在隊長正在氣頭上自然無心關心他們,但等到隊長冷靜下來之後,想起他們幾個人居然將這樣的場景看在眼中,不是找抽嘛?
江濤是一點也不避諱,瞧著葉翌寒鐵青發怒的神色,他眼底掠過一絲幽幽笑意。
嘖嘖,能瞧見他們隊長嚴肅以外的神色可真難得。
這明顯的酸味,真是讓人大老遠的都能聞見。
將戴清的話聽在耳中,葉翌寒崩潰的理智終於拉回了點,他濃黑劍眉緊皺,瞪著面前神色倔強的寧夏,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眼中浮現出驚濤駭浪,也顧不得旁人是怎麼看。
他就直接伸手一把拉起寧夏纖細皓腕,寒聲吐口:「還嫌我不夠丟人是吧?走,跟我回宿舍好好說去!」
媽的,這丫頭可真是夠本事的,居然瞞著他在外面鬧了這麼一出。
口口聲聲和他說,那是她的學長,並沒有什麼別的關係。
但今天薛子謙說的又算什麼?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走上門來,他恐怕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尤其是那一個擁抱更加讓他胡思亂想起來。
他正在盛怒中,手勁根本就沒有收斂,鐵釬似的大掌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令寧夏瞬間疼得緊皺眉梢,她眼底閃爍著清幽水光,強烈掙扎起來:「我不去,你先把子謙學長送去醫院,我再和你解釋」。
她算是明白了,這裡的人都是聽他的,他不讓他們管子謙學長,自然沒人敢管,所以子謙學長到現在還沒被人送去醫院。
他的怒火,她都理解,所以並不怪他的暴怒,可他不能這麼一直不管不顧下去。
要是子謙學長再不被送去醫院,出了意外誰管?
寧夏的掙扎看在眾人眼中,都目瞪口呆起來,心中對她的佩服蹭蹭蹭上升。
他們的隊長是一貫的說一不二,誰敢反抗?
這新娶進門的小嫂子可真是好膽量,居然敢這麼和隊長對著幹。
她的掙扎對於葉翌寒來說,根本就不管用,只會更加火上澆油,他腳步一頓,猛地轉眸,陰森鷹眸狠瞪著倔強的寧夏,粗聲嗜血冷笑起來:「你他媽的還真給我長臉啊,你也不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瞧瞧,這是什麼地方?還嫌我面子丟的不夠大是吧?非得繼續和我鬧下去讓人看笑話才好?」
他的面子裡子早就在薛子謙的到來挑釁時丟的一點都不剩了。
這事雖然發生在自己部隊裡,可隔牆還有耳呢,不出幾天,這消息,指不定就飛入各大軍區裡去了。
他葉翌寒好歹也是個領導幹部,手上掌管著一個部隊,平日裡又都是說一不二的威嚴,可如今,情敵卻正大光明的找上門來挑戰。
讓別人知道了,他連家裡的家事都解決不好,還怎麼帶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