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漸漸展露,東方黑暗的天色也被一絲魚肚白劃開,直到艷陽高照,餐廳中才有動靜,莫父已經端坐在那隨意翻閱著報紙,眉宇間帶著平日裡沒有的舒心和欣喜,余瞄瞄則是窩在沙發上拿著ipad在玩,廚房內的保姆還在忙碌著,有淡淡清粥的香味飄散出來。舒嘜鎷灞癹
當妮妮揉著朦膿的睡眼從臥室內走出來時,鼻翼間輕輕嗅動,本來惺忪的琥珀色眼眸瞬間變得明亮,金黃色頭髮有些凌亂,可卻不損她精緻臉頰上一分美麗。
「譚媽媽,好香,妮妮也要吃!」說著,妮妮也不顧自己還沒梳洗,就揚著嘴角朝著廚房內跑去,聲音甜甜讓人不忍拒絕。
譚媽媽是個五十多歲的樸素婦人,在莫家做保姆也有幾年了,並不住這,家裡也算是小康,可卻因為莫家給的工資高,工作也不累,所以就一直做了下來,昨晚是莫父特意讓她回家,莫父想著女兒和外孫女回來了,自己要好好做頓飯給她們吃。
寧夏先起的床,穿著打理完畢之後才從房間內出來,可一出來聽見的就是妮妮朝著譚媽媽撒嬌的場景,她唇角緩緩勾起,並沒有阻止,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感受到妮妮是個不大的孩子。
譚媽媽聞言,一笑,眼角見的皺紋更深,可整個臉卻越發的慈祥,低眸望著妮妮的目光也柔和:「原來妮妮還沒忘記譚媽媽呀!」語氣中更加和藹。
這個小姑娘和自己孫女差不多大的年紀,可長的卻比自家孫女精緻乖巧多了,沒有一絲嬌小姐的脾氣,對她這個保姆也有禮貌,這樣的好孩子能不讓人放在心尖子上疼愛嘛!
「嗯,妮妮當然不會忘記譚媽媽了,譚媽媽你煮的什麼呀?好香!」妮妮一直和寧夏生活在美國,日常生活中一直說的是英語,中文雖然也在學,可到底不是很流暢,甚至吐出來的聲音有些彆扭,可聽在別人耳中卻覺得十分柔糯可愛。
譚媽媽瞧著妮妮一進來,整個眼睛就沒離開過電磁爐上的鍋,不禁善意一笑:「妮妮要不要先嘗嘗,還是上次你回來的時候我煮的皮蛋瘦肉粥,只是這次裡面加的是鹹肉,所以味道更加香。」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在美食上還是歡喜的,說著,譚媽媽拿起小勺舀了一點出來,在口邊吹了吹,然後再遞到妮妮嘴巴,笑道:「諾,妮妮嘗嘗。」
妮妮並沒有開口接下,而是側眸,忘了一眼身後的寧夏,寧夏莞爾一笑,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笑意:「妮妮張口先嘗嘗也好讓譚媽媽高興高興!」
妮妮聞言,這才露出一抹真心笑意,張開吃下那小勺中的粥,之後乖乖回房自己穿衣服,刷牙洗臉。
寧夏對妮妮這樣早熟的行為看在眼中,也心疼在心裡,最後由寧夏幫妮妮將頭髮紮好,一家人才全部坐在餐桌上用早餐。
莫父瞧著妮妮安靜坐在那,秀氣一口一口喝著碗中粥的情景,心中無聲歎息,可面容上卻浮現一抹和藹笑意:「妮妮剛回來,要不讓外公陪著你去北京逛逛?想不想去**廣場看看?或者去王府井大街?」
妮妮聞言,抬眸,白綻的臉龐上有著不同於一般孩子的稚嫩,甜甜一笑,嗓音軟糯輕和:「外公還要工作,妮妮一個人在家玩就可以了,中文和鋼琴還要接著練習。」
「妮妮倒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那好吧,就不出去了!」莫父淡淡點頭,在這事上並沒有強求。其實強求也強求不來,妮妮有自己的堅持,雖然表面上成熟懂事,可內心和現在的寧夏一樣脆弱苦寂。
余瞄瞄放下手中筷子,拿起桌面上的面紙擦拭著嘴角,笑臉盈盈望著妮妮,話卻是對著寧夏和莫宗天道:「叔,你就安心去工作吧,妮妮在家由我帶著,她一口流利的英語可是讓我嫉妒了好久,今個怎麼也要好好討教討教!」
……
暖陽下的高樓大廈恢宏正氣,閃爍著灼灼光芒,進進出出的都是精英人士,其中也不乏一些老百姓來這辦事,因為這裡是市政府、市公安局、明政局、檢察院緊挨在一起,而發改局也在這幢大樓裡,具體哪一層樓寧夏並不清楚。
當初徐巖會從政,寧夏也有些驚訝,畢竟他學的是工程,和政治完全不沾邊,可即便這樣,憑他優秀的學歷和完美的能力哪怕家裡沒有人脈也仍舊能讓領導賞識,那天,他和自己說應聘成功時所表現出來的高興是那樣純粹。
寧夏手掌悄然緊握成拳,暗暗緊了緊,注視著眼前的大樓有些複雜,可隨即淡笑一聲,嘴角上笑意有些諷刺,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兩年裡都是虛與委蛇,沒有一分真心,而自己對他的愛意在這六年間也漸漸黯淡,心中更多的其實是複雜,覺得難以面對他,畢竟八年前她始終都是做錯了事。
寧夏很清楚自己此刻心中的感覺,可又想到以他的才智和野心怕是這小小的發改局科員是一定看不上的,六年的時間足夠他飛的更高,而昨天他開的那輛路虎也不是他當年的財力可以買的起,畢竟當年爸爸拿去五百萬他家根本就沒接受。
理清這些事情,寧夏眼中複雜之色這才掩下,唇角勾起,笑容柔和燦爛朝著明政局大樓裡走去。
其實要辦的事情很簡單,只是需要要開一些當年領養的證明,好讓她拿到派出所去辦戶口,可現在這些政府部門人員喜歡擺架子,一個個十分傲氣,前面又排著老長的隊伍,所以當寧夏在明政局裡坐了快半個小時的時候終於是無語了,將證件放在那繼續排隊,自己則是出去走走,一直坐在那真悶。
幾棟大樓是相連在一起的,中間有幕天的天橋相接,此刻天橋上有不少拿著文件夾的工作人員在走動,寧夏倒也不想過去,畢竟這裡自己不熟,她索性就走到外面走廊上的公眾椅子上坐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實在是有些無奈,真不知道現在這些拿著國家公糧的公務員是怎麼了?領的工資是百姓繳的稅,可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為百姓辦事?
這是現在社會一種公認的現象,寧夏也只是和很多人一樣無奈的抱怨一句,可才剛剛坐下,就聽見旁邊響起一道冷銳尖利隱隱有些不敢置信的聲音:「莫寧夏?」
寧夏聞言一驚,這語氣中居然有些熟悉,轉身望去,見蔣怡瞪大瞳孔滿臉驚訝注視著她,她本是寧靜的臉頰快速一寒,抿著嬌唇,唇鋒有些凜冽,鳳目中更是沾染著一絲寒徹和複雜。
蔣怡她怎麼可能忘記了呢!和徐巖同任學生會主席,成績優異,有很好的交際能力,是個頗有手段的女人,而寧夏恰恰不喜歡她那來事的本領,總覺得這樣的人功利心強,可徐巖和她卻是摯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見面了維持著表面的親切,畢竟她也沒做什麼威脅到她的事情。
而當年婚禮上的事情,寧夏並不是傻瓜,她和王宏、徐巖之間的關係,再加上三人在婚禮上的神色,她自然是明白怎麼回事。
哪怕現在寧夏收斂起任性跋扈的性子,可骨子裡的驕傲卻不減,所以此刻面對蔣怡,她冷冷一笑,坐在那的身子並未站起來,而是將視線移開,直接無視她。
蔣怡瞧著寧夏對她不屑一顧的神色,化著精緻妝容的嬌俏臉龐上頓時閃過猙獰積怨,這女人憑什麼?憑什麼還是這樣的高高在上,她都已經被徐巖拋棄了,不,不能說是拋棄,徐巖壓根就沒喜歡過她,當年對她的溫情也不過都是報復打擊。
想到這點,蔣怡臉色這才稍稍好點,視線掃了周圍見沒有什麼人走來,她腳步這才一動,走到寧夏面前,眉梢微挑,將她上下打量一番。
那如瀑布般的青絲還是如當年那樣柔順搭在肩頭,膚色白皙,眼角更是沒有一絲皺紋,六年的時間對她彷彿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將她裝飾的更加穩重和內斂,而想想自己這幾年過的日子,她眼中嫉妒流光怎麼也掩飾不下,指甲狠狠戳進手掌中,這才忍住衝上前將她絕色臉龐撕爛的衝動。
寧夏抬眸將蔣怡眼中嫉妒積怨的神色收進眼中,當年她也是在暗中露出這樣的眼光才讓她心生不喜,可那時她懂得收斂,而如今卻是這樣明目張膽的怨恨她!
怨恨?寧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憑什麼怨恨她?
一扯紅唇,蔣怡站在那,目光怨毒狠辣,居高臨下俯視著寧夏,譏諷笑道:「嘖嘖,莫寧夏,怎麼六年不見你越發樸素了?難不成是你家那煤礦生意破產了,哎,也對,像你爸那樣沒文化的大老粗能將生意做來北京也確實不易,你是不知道,現在徐巖可是北京高官,你去求求他,說不定他可以幫你擺脫現在的窘境!」
頓了頓,她面容上笑意更深,可美眸中卻一片冰冷,隱隱帶著一絲嘲弄和鄙夷:「不過,徐巖現在身價可是不比當初,你要去求他,可要好好收斂起你那大小姐脾氣,千萬別提你年少輕狂撞死他父親的事情!」
蔣怡完全是處於嫉妒心理,她知道當年寧夏出國的事,可沒想到她還會回來,更加沒想到會像如今這樣的絕美娟秀坐在她面前,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靜靜綻放著她獨有的空靈幽香氣質。
而倆人站在一起的一幕卻從天橋對面走來一穿著軍裝的男人看見,他腳步頓時停住,眉宇微蹙,漆黑如墨的鷹眸瞇起,打量的目光在倆人身上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