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野王縣。
自從張楊被封為大司馬,河內太守之後,此處就成為了張楊的屯兵治所,兵馬人數,隱隱提高到四萬人之多!
人數聽起來很多,但是很多人都知道,這四萬人說起戰鬥力來,恐怕還比不上現如今還存活下來的黃巾軍!
此刻,野王縣外,無數陣營整齊的騎兵,列成數個方陣,寂靜無聲的望著野王縣。
兩萬騎兵之中,竟然只打了一個旗號,「魏」!令所有人疑惑不解,天下間,似乎並沒有哪一個姓魏的將領,可以統領兩萬人吧?
大旗一側,魏辯身著一身甲冑,渾身卻透露著一股儒士的氣息。
當初在洛陽城外,魏辯擔心被董卓派兵截殺,或是碰上其他諸侯,就連想降雲夜,也不敢立刻投降,所以帶兵迅速離開了洛陽,直到如今,魏辯明瞭的天下形勢,越發覺得投靠武昭侯的正確性!
故而毅然帶著兵馬光明正大的殺了出來!
就在不遠處的野王城樓之上,張楊手扶牆垛,遙遙眺望著那整齊的陣營,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疑惑道:「那是哪裡來的人馬!為何我從來未曾聽說過!」
「恐怕,這魏字大旗,代表的是丁原麾下魏辯呀!看那兵馬穿著,卻正是昔日丁原麾下人馬的軍服!」張楊麾下楊丑,拍了拍身上精鐵的魚鱗鎧甲,歎了一口氣道。
楊丑雖然穿著一件鎧甲,但是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文士,而且腹中頗有墨水,眼光長遠!
聯想到昔日洛陽城外突然消失的丁原麾下的人馬,還有這一支人馬的未曾出現過,竟然猜出了魏辯的來歷!
「魏辯那廝,被稱之為并州名士!如今又有丁原麾下兩萬悍卒,此戰危矣呀!」
張楊一聽到楊醜的話,頓時一張臉垮了下來,滿是擔憂之色。
丁原的兵馬,可不同於張楊麾下的兵馬,丁原麾下的那可是連西涼軍都不怵的兵馬,大多數都是從沙場上活著回來了!哪裡像是張楊麾下,大部分都是討董之戰後的新卒!
兩者不用交戰,也能夠猜出勝負了!
「主公不用擔心,野王城城高池厚,只要據城固守,縱然是再多一倍兵馬,也安穩無恙!」楊丑落後張楊半個身後,一雙眼睛不停的轉悠,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張楊沒有發現楊醜的異狀,聽到楊醜的話,顯然是鬆了一口氣,大笑道:「子丑所言甚是呀!只要據城固守,何懼他區區魏辯!」
說著,手中摁著劍柄,又恢復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帶著眭固等將領,一臉傲然的走下城去,末了還不忘吩咐道:「子丑今日就操勞一下,鎮守城樓!」
「末將領命!」楊醜聞言,也不管只能看到張楊的背影,深深的低下頭恭敬的說道。
那一雙如鷹般狠厲的目光之中,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殺意,等到張楊走遠之後,楊丑才迅速叫過親衛,吩咐道:「今夜,你出城一趟!」
「可是,將軍,這城外可都是叛軍呀!」那親衛雖然是楊醜的親衛,但是也不是連自己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聽到楊醜的話,頓時有些猶豫。
楊醜聞言,臉色一變,眼中殺意一閃而逝,嚇的那親衛渾身一個激靈,差點直接摔趴在了地上,卻聽到楊丑說道:「本講就是要讓你出去見一見那些叛軍!「
那親衛聞言,反而長長鬆了一口氣,這不就是使者嗎?
自古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去當使者比出城去幹其他的事情安全多了!
「你去問那魏辯,是否已經投靠了武昭侯!」楊丑雙手扶著那親衛的肩膀,目光森寒的盯著那親衛,湊到那親衛的耳邊,冷聲說道:
「若是你出城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你知道結果!」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那親衛被楊丑嚇的連連點頭,冷汗直冒。
楊丑滿意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你去吧,待的入夜之時,再出城去!」隨後,直接摁著腰間的劍柄,巡城去了。
那親衛心有餘悸的看了楊丑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見到面相清秀的楊丑,比見到長相粗狂的張楊心裡更加恐懼!
戌時。
此時正是冬天,又是北方,天色早已經昏暗了下來。
野王城內一處大宅的書房內,昏暗的燈光讓人心悸。
楊丑坐在油燈旁,臉上露出一陣陣思索之色,伸出手,拿著一根細小的木柴在油燈上點著,一個人喃喃自語道:「武昭侯如今已經大勢成矣!并州內,僅餘張楊這一根刺了!若是在武昭侯平定幽州之際,獻上河內一地,必是大功一件!」
思慮及此,楊丑捏著木柴的手不由緊了緊,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一把將手中細小的木柴摔在地上,站起身來喊道:「來人,去通知大司馬,就說我明日在府中擺宴,以穩定軍心,請他務必賞臉!」
第二日,整個野王城內氣氛一片死寂。
但是在楊丑府中,卻談笑聲四起,彷彿和其他地方不是一個世界一般。
張楊一身便裝坐在主位上,端起酒杯,衝著下座的楊丑笑道:「子丑端的是英雄凜凜呀!大敵當前,卻絲毫不亂,真乃天下名將也!」說著,沖楊丑點了點頭:「為子醜的氣度乾一杯!」
「主公實在謬讚了!我這不過是覺得,再慌亂對戰局也沒有用處!與其慌亂,倒不如放鬆一些!」楊丑見狀,連忙恭維的端起酒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子丑說的極是呀!只要本將安守城門,何懼那區區魏辯!」
張楊被楊醜的話說的高興,酒興一來,跟楊丑你來我往,喝的個大醉醺醺。
而大廳兩邊牆後面,此時卻埋伏著數十個甲冑精良,手持刀刃的士卒,貼在牆邊,兩邊領隊模樣打扮的人,時不時的微微探出去一個腦袋,看一眼楊丑,沒有發現手勢,便迅速縮回來,擔心被張楊發現。
但是,顯然張楊並沒有覺得,楊丑會害他,甚至連親衛都留在了府外,隻身一人進入楊丑府中赴會。
楊丑見張楊已經醉了,嘴角浮現出一抹冷厲,右手打了一個下壓得手勢,正好被時不時探出頭來的一個領頭的看見。
心領神會的陡然鏗鏘一聲拔出腰間的寶劍,躥出來,怒吼道:」兒郎們!隨我斬殺逆賊!」
話音一落,兩邊刀斧手齊齊衝出來,數十人直接佔滿了整個大廳,刀光森寒。
那凜然的寒光,令有所醉醺醺的張楊頓時清醒了七分,連忙將手摸到腰間,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佩劍並未帶來,一張臉上佈滿了驚慌失措,竟然病急亂投醫的喊道:「楊丑何在,快快保護本司馬!」
楊醜聞言,不由哈哈大笑,猙獰的拔出腰間的匕首,直接欺身而上,朝著張楊胸口刺去。
張楊見狀,驚怒的左閃右躲著,一張臉時而黑時而紅,瞪著楊丑咆哮道:「你給賊子,竟敢犯上作亂!本司馬簡直就是看錯了你!」
楊醜聞言,不以為恥,反而為榮,猙獰的笑道:「張楊老兒,是你自己太過迂腐了!佔據著河內之地,竟然妄圖想跟武昭侯作對!你也不想想,你是個什麼玩意!莫非真以為,投靠了董卓就可以一世安穩了不成!那董卓,早已經成了人人喊打得過街老鼠!」
「你」張楊被楊丑氣的渾身發顫,正要開罵,身後十數柄長刀直接貫穿其身體,瞬間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