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陽樂城外,冉冉的太陽,橫空而起。
原本美麗的夕陽之下,卻只能夠看到遍地的屍體,血流成河,屍骨如山。
徐晃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空氣,聲音沙啞的衝著身後的僅剩的士卒吼道:
「你們,快準備脫下武昭侯軍的軍服,換上敵人的衣服,待會混入敵人之中,趁機走脫!」
「不,將軍!我們要留在這裡!」十幾個親衛紅著眼,悲憤的說道:「今生受主公大恩,怎敢為了逃命,脫下這一身軍服!又怎敢,棄將軍,而獨自逃生!」
其他僅剩的數百個陷陣營士卒,同樣悲憤的吼道:「將軍不走!我等便不走!這身軍服,更脫不得!」
徐晃聞言,鼻子有些發酸的微微閉了閉眼睛,他也知道,他勸說不了這些深受武昭侯大恩的士卒!
陡然間,耳邊又傳來一陣喊殺之聲,舉目望去,又見到一**的騎兵殺來,強自打起精神吼道:「諸位,既然不願意離去,那邊陪本將死戰!死!也要多殺一個敵人!」
「死戰!」
「死戰!」
「死戰!」
一個個陷陣營士卒,怒吼著,打起精神,圍在一起,再次面對上了如虎狼般兇猛狠辣的敵人!
半個時辰之後。
徐晃的嘴唇已經完全乾裂,手上染血的大斧在不斷的隨著手顫抖著。
一天了,加上剛剛那一撥敵人,已經整整一天了,兩千陷陣營士卒,意氣風發的來,直到擊潰公孫紀,擊潰那樓,都是那麼的意氣風發!
但是,在絕對的人數之下!
堅持了一整天,敵人不斷衝殺的陷陣營,人數還是緩緩的從兩千人,一直降到如今的不過三百餘人!
陷陣營!
何時受到過如此大的損失!
「主公,您若是再不來,恐怕,這兩千陷陣營下營,就是真的要全部隕落在此地了!」徐晃艱澀的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面露苦笑的望向無終的方向!
心中對於雲夜,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他不相信,雲夜把他當成了棄子!更不相信,雲夜把這苦苦訓練數年的陷陣營下營當成了棄子!
他知道,雲夜肯定是被什麼事情牽制住了!
「將軍!敵人又開始衝鋒了!」一聲呼喊聲響起,徐晃面色麻木的看了一眼陣陣馬蹄聲響起的地方,口中不自覺哼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片刻之後,剩下的陷陣營,緩緩的合攏過來,將徐晃團團圍在了中間,附聲扯開嗓子怒吼了起來: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多少年,未曾在華夏大地上響起的秦風,再次響起,卻似乎,要成為絕唱一般!
數千烏桓、匈奴騎兵,宛若潮水般從四面湧來,引弦而射!
箭雨鋪天蓋地的朝著陷陣營湧去,瞬間帶著數個陷陣營士卒的性命。
噗哧!
徐晃措不及防之下,手臂上也被射中了一箭,箭矢穿透手臂,鮮血滴濺在地面之上,卻沒有讓徐晃悶哼一聲。
怒吼一聲,直接一把拔出手臂上的長箭,雙目有些通紅的咆哮道:「殺!」
「殺!」
數百陷陣營,縱馬直接朝著來敵,悍然迎了上去
不遠處,一處低峰上,六個中年外族男人,站在其上,遙遙眺望著戰場。
其中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望著再次衝鋒的徐晃,感慨道:「這武昭侯果然是名不虛傳,麾下的陷陣營,也是悍勇異常,剛烈不凡呀!」
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子聞言,嗤笑道:「於夫羅,難不成你們匈奴的膽子已經小成這麼了不成!再強,還不是要全軍覆滅了?」
於夫羅聞言,略帶嘲諷的看了一眼那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我於夫羅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武昭侯的對手!以五萬人,耗費了快一天時間了,還未擊潰別人兩千人馬,而且四方人馬加起來,已經損失了近一萬五千的人馬了,面對這般敵人,我於夫羅可自傲不起來!
不像是某些人,三方人馬加起來,竟然還不敢出手,非要邀著其他人一起出手!」
「於夫羅,你」能臣氐漲紅了臉,怒指著於夫羅。
最後突然想起於夫羅,冷哼一句,不敢再繼續折騰下去。
貪至王見眾人停止了爭吵,才緩緩走出身來,感慨的望了一眼戰場,說道:
「本王倒是跟武昭侯打過交道的,知道武昭侯不是易於之輩!這一次,若是沒能夠打的武昭侯翻不起身來,恐怕我們以後的麻煩,就大了咯!」
貪至王本出生在一個大部落之中,母親乃是一小妾,自身武藝也不出眾,按理來說,根本不可能接任單于!
但是憑著其自身的陰謀陽謀,不斷算計,硬是從上一輩單于手中接過了基業,並且將基業穩步擴張,為人謹慎異常。
此時鮮卑的援兵還沒有任何的消息,武昭侯也沒有消息,讓貪至王心底生出了一些擔憂。
其他幾人,就連於夫羅在內,聽到貪至王的話,都覺得貪至王太過杞人憂天了,他們可是親眼見過那個軻比能的,絕對算得上一代天驕的角色!
有兩萬人馬,更兼偷襲在內,如何能不勝?
所以,幾人都又轉過身去,面帶微笑,查看起戰局去了
陽樂官道所在,因為前方交戰,此時此地時不時的出現一兩個斥候。
陡然,一個斥候耳朵一動,連忙勒住戰馬,翻身而下,伏在地面之上,終於,神色大變了!
剛剛抬起頭來,只見得金黃色的光芒之中,一顆黑點激射而來,由小變大,最後清晰的看到!
那——是一支箭!
噗哧!
一股腦漿迸射而出,那不僅尖銳更帶著磅礡巨力的三稜長箭直接穿透那斥候的眉心,將腦袋爆炸開來!身軀轟然倒地。
「主公神箭!」許褚雙目發亮的望著身材修長挺拔,渾身白色長衫,手上握著一柄精鐵長弓,渾身極為平凡,卻又散發著讓人心悸氣勢的雲夜。
雲夜淡淡一笑,收回精鐵長弓,說道:「這種箭法,在普通人中算好,在真正的高手手中,也只能算一般而已!」
說完,沒有繼續跟許褚說下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陽樂城,隱隱能夠聽到衝殺之聲,心頭長鬆了一口氣。
雖然已經猜到,損失會極為慘重,但是,只要還有活著的,就好!
「仲康,你帶著三千人,往四面山上去,找一下,是不是有外族人存在,如果碰上烏桓王、匈奴王,死活不論!」雲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四面山上,吩咐道。
「末將領命!」許褚抱著柄大刀,直接舉拳應諾了一聲,帶著三千人,迅速分散開去。
「主公莫非是認為,敵人的首領,還在這附近?」顧雍若有所思的向四周看了看。
雲夜聞言,看了看郭嘉,郭嘉在一旁出聲解釋道:「元歎常年身居洛陽,有所不知,烏桓、匈奴的單于、大人,雖然幾乎都會武藝,喜歡親自領兵衝鋒陷陣,但是陷陣營不過數千人,而根據消息,這一次的烏桓、匈奴人數達到數萬人,那些單于、大人,是不可能親自出戰的。
而更大的可能,則是在附近觀戰!此刻若是以少量人馬前往抓捕,說不定會撈到一兩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