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在於漁水之陽。
漁陽縣城樓之上,雲夜負手其後,眺望著隱隱可見的漁水。
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厚實的城牆,雲夜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公孫瓚一世雄豪,但是卻過分去訓練士卒的攻殺之術,卻忘了防守之術,縱然是城再高,池再厚,沒有能夠守城的人,一樣是白費?
田豫,你覺得呢?」
在雲夜身後,有一個青衫正年少的儒生。
此子,正是田豫,自從得知那一夜裡是她父母主動幫助武昭侯,甚至於他弟弟,都是主動幫助高順演戲裝死的真相,差點沒讓田豫羞憤欲死!
到最後,還是一眾親眾相勸,言道公孫瓚太過激進終是取死之道,田豫才決定棄公孫瓚而歸雲夜,不過條件卻是他不會在雲夜對公孫瓚作戰的籌謀劃策!
這個條件,在雲夜看來,相當於沒有!田豫雖然厲害,但是還遠比不上郭嘉、顧雍這等妖才,日後出戰公孫瓚便可以了……
只是,雲夜擔心田豫來一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典故,所以才將田豫帶在身邊,準備刺激一下田豫!
果然,田豫聽到雲夜的話,頓時受刺激一樣的臉色難看了幾分,不過看到那七丈的城牆,還有那深不見底的護城河,也不由為之語塞!
確實,要白馬義從在草原、沙漠之中縱橫廝殺,絕對是難逢敵手,就算敗也不會敗的太少!
但是要常年跟烏桓、鮮卑似的在馬背上長大的白馬義從棄馬守城,立刻就像沒牙的老虎,再厲害不起來了!
若不是如此,當初田豫也不會冒險出城,準備偷襲高順大營了!
不過,他也不想出聲嘲諷公孫瓚,畢竟,臣屬一場!
見田豫不說話,雲夜也不惱,自顧自的望著漁誰說道:「公孫瓚以為本侯不知道,他跟遼西劉氏聯繫上了!想要走河間,直接繞過漁陽,直達右北平,然後和遼西劉氏回合,合攻右北平,想要以兩郡之力,抵抗本侯的兵鋒!」
「殊不知,漁陽豈是那般好繞過的?」
田豫心頭一個激靈,目光猛然一閃,脫口而出道:「漁水下游被決了!」
漁水,繞漁陽,若是將漁水下游決了,若是沒有大量的船隻,根本不可能從河間一路直線,穿過漁陽,直達右北平!
但是,歷史上無論誰,也未曾決過漁水!
因為,漁陽水易訣,卻極為難重新堵上,若是不能堵上,從今以後,想要達到右北平甚至再往北,就只有走大漠或者漁陽、上谷了!
不論誰做了如此之事,日後在幽州史冊之上,必將留下千古罵名!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田豫沒想到,武昭侯為了攔住公孫瓚,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梟雄!
一個詞冒上心頭!
為了成功,無所不用其極!比之公孫瓚雖然凶狠好鬥,卻依舊多了一分仁義,無疑是更像是一個梟雄!
雲夜聽到田豫脫口而出的話,不由哈哈大笑,眼中滿是滿意:「田豫果然不愧是田豫,竟然一下就猜到了本侯的辦法!真乃俊才也!」
田豫臉色難看,語氣中有絲不忍,大著膽子斥責道:「侯爺雖然憑此阻擋住了公孫瓚,但是卻害的漁水下游百姓歸無定所,甚至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豈非大不仁,若如此,豫敢問,侯爺又與那董卓何異?」
「國讓仁義,果然如此」
雲夜一臉笑容,語氣中難得的帶著稱讚的口吻。
田豫的臉色又是一變,失望道:「如今漁水下游百姓流離失所,侯爺卻在此拿此開玩笑!看來,天下人,都高看侯爺了!如此嗜殺,視自己麾下百姓姓命如草芥,不過塚中枯骨一具,何能爭鋒天下?!」
說罷,田豫直接昂起頭,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若雲夜真如剛剛所說那般人,田豫這般作為,無異於知道話說出去,就不可能有活路了!但是田豫也沒打算,在這種殘暴的諸侯麾下苟活下去!
「哈哈!」雲夜不由為之悵然大笑,一把摟住田豫的肩膀,感慨道:「孤昔日十五六歲之時,亦是脾氣極大,什麼事情都不去想!憑著義氣做事,當時確實在鮮卑、烏桓、甚至於山賊流寇上吃了不少虧呀!」
原本都生起死志的田豫,望見雲夜這番模樣,頓時一臉愕然!聽雲夜的話,似乎,這裡面有隱情呀!
「不知,國讓以為,我代郡富庶,還是漁水下游富庶!」雲夜臉色一正,沉聲問道。
田豫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沉聲如實回答道:「自然是侯爺麾下的代郡!」
田豫雖然曾經治理的是無終縣,但是同樣聽說過代郡的富庶可謂冠絕天下,真正的做到路無拾遺,夜不閉戶!
且不說稅負之低,單就武昭侯發明的農業方面的曲轅犁、仕林方面的**印刷術、甚至於戰馬配備的馬鞍、馬鐙,就讓人目不暇接,甚至於目瞪口呆!
「那本侯雖然毀其家鄉,但是將全部人遷往代郡,而且減賦稅十年,貧窮或一般百姓給其配備住宅,發放農具!這究竟是對還是錯?」
雲夜似笑非笑的盯著田豫,雲夜身側郭嘉也是一臉笑意莫名!
田豫心頭微微悸動,雙腿一軟,直接跪倒下去,慚愧道:「侯爺大義,田豫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請侯爺責罰便是,田豫絕無怨言!」
「聽聞國讓數年前所治無終,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若是國讓不棄,本侯還想請國讓,擔任晉陽太守、并州從事一職,幫朝廷分憂呀!」
雲夜臉上掛滿了誠意,彎下腰,扶起田豫,語氣請求道。
田豫一聽,頓時心頭更加慚愧,不過更多的,卻是感動!
他雖然自認有過人之才,但是那也只是他知道!別人根本不知道!
就連公孫瓚,不也只是因為他年齡小,而一直讓他小打小鬧,直到離開之時,才暫時將漁陽的兵權交給他嗎?但是還是有公孫越、公孫范、關靖等人在一旁掣肘。
誰知道,武昭侯一來,沒有任何的質疑,就許諾以晉陽太守、并州從事一職!
更是用請求的語氣!天下名士,大漢名將的武昭侯,用的是請求的語氣!
尊寵至極!
田豫心頭頓時升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抱拳哽咽道:「主公大可放心!有田豫在一日,晉陽郡就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若不能完成此諾言,田豫甘自刎,以全主公厚恩!」
「如此!」雲夜手搭在田豫肩膀上,微微使勁摁了摁,對視著田豫的目光:「盡力則可!」
田豫文武雙全,一生戰績顯赫彪炳,到晚年之時,擔任使持節護匈奴中郎將,加官振威將軍,領并州刺史,其治下并州境內清靜安寧,百姓歸心!
雲夜此舉,不過是將田豫,準備提前將其緩緩安放到那個位置上去而已!
而且田豫在此之前,也擔任過幾個大小縣的縣令,上手也不會太過困難!
所以,雲夜覺得,田豫應該能夠擔任好晉陽太守,并州從事之職。
「并州如今無能人治理,此處,孤就不久留了!還請國讓以大事為重,盡快出發!聖旨不日便可到達!」雲夜拍了拍田豫的肩膀,吩咐道。
漢帝就在雲夜手中,聖旨想要多久發出,就是一句話而已!
聽到雲夜的話,田豫心頭沒有一絲被直接調出去的憤怒,反而是滿腔的衝勁:
「主公放心,屬下三日後就出發前往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