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盯著他,總覺得這個人太奇怪了,頭髮有什麼好看的?再怎麼看,不都那樣子嗎?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名氣,大家真要把他當成一個騙子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完全不在乎同行們的目光,依舊很長時間反反覆覆地查看小白的頭髮,彷彿要把小女孩日漸乾枯的頭髮一根一根數得一清二楚似的。
宋維朝忍不住了,低聲嘀咕幾句,數頭髮難道很好玩嗎?如果這樣數下去,這位洋人先生就算數到明天也數不完呀。
可是,他正要吱聲,卻被易向西拉了一把,於是,只好閉嘴,悻悻地摸摸頭髮。
就連兩個同行名醫都面露疑惑之色了,高竹竿依舊無動於衷,又數了好一會兒頭髮,忽然伸手,從小白頭髮扯下三根頭髮。易向西和小麥都對此舉大惑不解。這人是要幹什麼?
他拿著頭髮細細看了一會兒,對那兩個人用法語說了幾句。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他們三人要私下裡討論一下,易向西點點頭,宋維朝立即笑嘻嘻的走到前面:「三位請,我帶你們去這裡最好的會議室,你們想要怎麼討論都可以……」
門口,早有聞訊趕來的王醫生等人,大家見了法國同行都很意外,立即帶人下去一起討論病情了。
屋子裡,終於安靜下來。
喬小麥看著易向西,他也看著她,目光灼灼。但是,眼珠子裡是非常嚴重的紅血絲,就像一個許多天不眠不休的賭徒。
「小麥,你憔悴得不成樣子……」
這話,也是她想說的,只是,她善於在他面前說這種話,哪怕是客氣話都說不出口,只是默默地站著。
「你別擔心,他們一定有辦法治好小白,小白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點了點頭,下一刻,他已經伸出手再一次將她抱住。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只是覺得疲軟,四肢百骸就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似的千斤重擔卸下去了,反而無所適從。此時此刻,忽然覺得什麼都不必擔心了孩子也罷,生死也罷必須得他負責了!對,這個天大的包袱,痛苦,折磨,統統都該扔給他了易向西,這是你的孩子,這是你的姓氏,必須得你自己負責了……
「小麥……」
她居然很快就閉著眼睛,呼呼大睡。實在是很久很久,從來沒有任何一刻真正的安然入睡過了。每每閉上眼,無論多麼睏倦,無論多麼疲勞,卻總是恐懼生怕自己睡死了,下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孩子就沒了。就算是做夢也是辛苦的,一個人苦苦的支撐。
現在,終於落下了心頭的一塊巨石哪怕天塌下來,也有更高個子的人頂著了。
易向西抱著她,本有千言萬語,可是,聽到她如此睡熟的呼吸,才發現自己也困得出奇之前苦苦支撐的一口氣也落下去了很快,他也閉上眼睛,幾乎立即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