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額頭上的青筋更加明顯,枯瘦的雙手也開始顫抖。
「呵,我想,你一定一清二楚……這些,都是靠你女兒的身子換來的……」
喬大林嘶聲道:「小麥?小麥在哪裡??你把我女兒怎樣了?她是無辜的,她那時候還沒出生,不關我小麥的事情,你不許傷害她……」
「喬先生,別激動……」他的雙手輕輕搭在老人肩上,阻止了他的激動,輕描淡寫,「你以為喬小麥早已嫁給了江一行,有了江家這座大靠山,所以,你才心安理得,享受著如此豪華的病房,對吧?」
「小麥……你究竟把小麥怎樣了?」
「你女兒這麼長時間沒來看你,難道你就沒覺得奇怪過?」
老人當然有奇怪,小麥婚前幾乎每天到醫院探望,噓寒問暖,承歡膝下,悉心照料,比這天下最好的女兒還要好。但是,自從領結婚證那天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了。這麼久不來,儘管每天都通電話,但他內心一直不曾安寧。可憐的老人,雙眼露出比死亡更加恐懼的神色,嘴唇歪了歪,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著他,顫巍巍的:「你……你……」
「你女兒剛領結婚證那天,就不小心上了我的床,被江家滿門捉了個現行,連江家的大門都沒跨進去就成了下堂妻。她早已和江一行離婚,被江家趕出去,身無分文,江家老夫人當眾發誓,她再敢登門半步就打斷她的腿……」
老人一口氣堵塞在喉頭,幾乎當場暈過去。
可是,易向西一點憐憫的情緒也沒有,只看這個風燭殘年又身患絕症的男人臉色青紫,奄奄一息,聲音卻更加殘酷無情:「是我!是我用錢買下了你的女兒!她變成了我的玩物!喬大林,你現在享有的一切,都是你女兒的身子換來的……」
老人呆呆地看著他,居然沒有還口,臉上驚恐的神色越來越深濃,隱隱透出一股死亡的氣息:「我知道……梁振華來索命了……他遲早會找我索命……」
年輕人笑起來。
「原來,你喬大林也有害怕的時候?當年你為了一箱金條,糾結一夥歹徒活活將我父親打死,又逼瘋我母親,你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的報應?」
「你父親??……你是梁振華的兒子?」
「你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對吧?他被關在黑屋子裡,餓了半個月,毒打了半個月,全身浮腫,腫了又消,消了又腫,渾身上下沒有一片好肉……然後,被人用瓦片割斷了喉嚨,慢慢地死去……據說,他死的時候,渾身上下連一點血都沒有了……這種痛……唉,這種痛……就算是得了絕症,又怎麼比得上這樣的痛?」
瓦片是鈍器。
試想想看,用這樣的鈍器,去割破人的喉嚨,一時三刻又死不了,只能眼睜睜地任血液流光,活活地疼死。
喬大林眼珠子裡的恐懼越來越深濃,一雙爪子一般枯瘦的手益發顫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