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萍一下子感覺自己就像掉入了無底的深淵。舒殢殩獍因為她以前總是幻想自己終有一天會和展鵬在一起,然後就是幻想自己和他在一起之後的快樂,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單相思。
既然是夢,終有醒的一天。當沈萬年揭穿她的心事後,她當然很傷心,很難過。
沈如萍固做堅定,道:「爹,女兒只不過『哼『了一句,你就把女兒往那方面想,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這展鵬就是再好,再出色,他也只不過是個男人而已,他只不過是在某一方面很突出,有超人的地方,可是並不見得他樣樣都全。這世上的男人分好幾種,有一種是在外面死要面子,無論是在吃在穿等各方面都很講究,處處都怕別人超過自己,而他們在家卻是服服貼貼的,聽老婆的話,甚至連他女兒的話也聽。就像爹爹這樣,在外面拋頭露面,無論是在生意場上還是在朋友面前,從來都是很威風的,可是爹爹回到家以後,就會放下架子,為我娘端水洗腳…」
沈萬年伸出一隻手就要打沈如萍,沈如萍把頭一歪,用手擋在臉上,道:「爹爹未免太小心眼了吧?你沒有聽出,我是在誇你嗎?我的意思是說,女人要嫁就應該嫁像爹爹這樣的,會賺錢,有會疼女人,那展鵬,他做得到嗎?誰要是嫁了他,說不定一輩子都要給他洗腳。」
在女兒的心中,父親永遠都是偉大的。沈如萍從小跟著沈萬年,他覺得沈萬年的確是一個好父親。沈萬年從娶他老婆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對他的老婆很好嬖。
在他們生活期間,雖然有過小打小鬧,可他們很快就會恩愛如新。
沈萬年歎息道:「如萍呀,你知不知道你爹為什麼那麼疼你娘?」
沈如萍驚道:「爹,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隱情?濫」
沈萬年緩緩站起身,道:「當然,當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我和你娘認識時,因為我非常的窮,窮的幾天吃不上一口飯。那時,因為我讀過書,識幾個字,所以我也會幫別人寫點家書,賺點錢。那天,我見到你娘時,你娘穿一身粉紅色的衣衫,她美的就如天上的雲霞。她的美深深打動了我,於是我就做了一首詩。」
沈如萍吃驚道:「一首詩?是不是整天掛在爹的房間裡的一首詩?」
沈萬年點點頭道:「正是。你還記不記得詩的內容?」
沈如萍低著頭,輕步走著道:「
李家花園鳥韻甜,
彩蝶環繞斗芳顏。
霞映荷池桃淡淡,
妙風吹絮柳綿綿。」
沈如萍念完這首詩後,停下腳步看著沈萬年道:「爹,這首詩中暗含我娘的名字『李彩霞『,是一首藏頭詩,最後一『妙『字,應該是對我娘的評價。以前我一直追問你詩的故事,你總不肯說。原來這首詩竟是爹爹寫的,我還以為是爹爹花錢請別人寫的呢?」
沈萬年道:「當然不是。這首詩是我和你娘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你娘看了我的詩後,是大為讚賞,可是她看到我的衣著時卻有些難過。」
沈如萍道:「我娘一定是為你的才華所動,可是卻因為你穿得不好,就有些傷感。女人都是這樣的,她們的情緒變得很快。她們會為了你的一首詩把你捧到天上,也會因為你的某一句不入耳的話而馬上翻臉。只是爹爹當時怎麼就知道我娘的名字呢?」
沈萬年扭了下頭,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得意的說,那是因為在你娘撐的一把七彩遮陽傘上寫著她的名字。」
沈如萍笑道:「原來爹爹也是一個有心之人,觀察細緻入微。」
沈萬年笑道:「任何一個男子對自己心儀的女子都會細心的。」
沈如萍猛的往桌子上趴下,用手腕支撐著桌面,以手托腮,抬起頭,兩隻眼睛滴溜溜直轉,道:「那後來怎樣?」
沈萬年道:「我和你娘一見鍾情,可是等我見到你外公時,他死活不答應。」
沈如萍輕搖著頭站直了,道:「看來我外公的眼光的確不怎麼好。」
沈萬年道:「有很多人是只看眼前,不看以後的。或者可以說是根本就看不到以後。你爹我當時沒有房子,沒有錢,我進京考了兩次,都名落孫山。」
沈萬年說到傷心處,就好像自己又經歷了一次那樣的生活一般。沈如萍好奇的問道:「那我外公不同意,後來你們又是怎麼走在一起的?」
沈萬年笑道:「我們用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方法走在了一起。」
沈如萍自言自語道:「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這個故事我好像聽說過。司馬相如不但文章做得好,而且他的琴彈的更好。他的一曲《鳳求凰》彈完之後,那天夜裡卓文君便和司馬相如私奔了。爹爹用他們的方法,莫非你們也私奔了?」
沈萬年點點頭,緩緩道:「我們當時沒有別的方法。」
沈如萍道:「怪不得你那麼疼娘。如果哪個男子願意為我這樣,我說不定也會跟著他私奔的。」
沈萬年道:「你以為我像你外公一樣不通情理嗎?」
沈如萍笑道:「爹爹自然是通情達理之人。所以你挑女婿的眼光自然與眾不同,我喜歡的爹爹未必喜歡,到時候你自然會阻止,這樣我又不同意,所以,私奔也是可能發生的。」
沈萬年笑道:「臭丫頭,敢開你爹的玩笑,沒大沒小的。」
沈如萍突然之間很嚴肅的說:「爹爹給我講這麼多,難道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說你糊塗了?」
沈萬年回過神來道:「是呀,你為什麼說我糊塗了?」
沈如萍又認真的說:「爹爹說這『天鳳酒店就是好『,這句話有問題。」
沈萬年道:「你應該知道,我們雖然是接管了天鳳酒店,並將其改名為萬年酒店。可是按陸招賢之意,我們只是暫時的租借天鳳酒店,一旦李天鳳需要這個酒店,我們就要無條件的交還,所以爹說天鳳酒店的生意真好,這並沒有錯。」
沈如萍道:「可是爹爹不是說過,我們出資買下了天鳳酒店嗎?」
沈萬年道:「這官場上,逢場做戲的事並不少。陸招賢之所以讓我對外宣稱我們買下了天鳳酒店,其目的就是要迷惑眾人,讓展鵬等人誤以為這裡已經不是天鳳酒店了。要不然,爹爹怎麼會還給李天鳳等人留下了地下的密室。」
沈如萍道:「原來爹爹早就知道李天鳳絕對不是什麼善類。」
沈萬年笑道:「李天鳳是翻天門的人,這一點爹爹怎麼會不知道呢。我要不知道這些,我的生意恐怕也做不了這麼大。不過,爹爹以做生意為主,不想過多的參與江湖紛爭。」
沈如萍道:「可是爹,我們的生意這麼大,什麼生意都有,我們想置身江湖的紛爭之外,恐怕很難。」
沈萬年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們在黑白兩道都建立了不少人脈。我們的確很難置身事外。」
沈如萍道:「爹爹可是這天鳳酒店一個月的收入就可以抵上我們總生意的一半,這頭肥羊,爹爹難道想拱手讓人?」
沈萬年道:「爹爹又何嘗不想,在金錢面前,又有誰能夠禁得起誘惑呢?」
沈如萍眼睛一亮道:「如今陸招賢被抓,至今生死不明。據宮中傳出的消息,齊王已死。歐陽不平也被俠王打落了懸崖,如今李天鳳和那個所謂的雄鷹去向不明。聽說他們都受了重傷,翻天門大勢已去。我們要想獨佔天鳳酒店並不是一件難事。」
沈萬年用手輕輕捋著白鬍子,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李天鳳和那個可怕的鷹面人並沒有死,他們遲早會找來的。」
沈如萍笑道:「爹爹的膽子何時變得這麼小。爹爹只要肯花錢,自然有人為你去料理這些煩心的事。」
沈萬年笑道:「你真不愧是我沈萬年的女兒,在別人面前,你像一個溫文爾雅的淑女,可是在人後,你完全可以繼承你爹的遺志,把沈家的生意繼續發揚光大。」
沈如萍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想罵我?」
沈萬年道:「爹當然是在誇你,爹怎麼會捨得罵你呢?」
樓下發出一聲巨響,是桌子被打碎的聲音。
沈如萍道:「女兒下去看看,可能是一些客人喝醉了酒在發酒瘋。」
沈萬年點了點頭,看來像這樣的場面,沈如萍見得多了。
敢在萬年酒店鬧事的人的確不簡單,可是當他們領教了萬年酒店的厲害後,他們都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井中孤蛙,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人。
在天啟縣沒有人敢惹沈萬年,也許是外地的客商,不懂得規矩,在此搗亂。
樓下的客人已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他們站到了四周在觀看熱鬧。
一樓中間有一張桌子還是完好的。桌子旁邊有四條凳子。
有一條凳子與眾不同一點,因為在這條凳子上有一隻腳。腳在腿上長著。
腿上穿著黑色的褲子。
腿沒有斷。斷掉的腿是不可能自己站在凳子上的。
這條腿的主人手中拿著一把又窄又薄的刀。
刀在蠟燭的照耀下還閃著白色的光。
拿刀的這個人身穿一身黑衣服,他就像是從黑夜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黑衣人面部猙獰可怖,看他的樣子,隨時都可能會殺人。
黑衣人身旁還有十名黑衣人。
這種場面對萬年酒店的夥計來說,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他們見過比黑衣人更橫的,所以他們敢面對面的和黑衣人站在一處。
為首的黑衣人舉著刀對萬年酒店的夥計道:「叫你們的主子出來,我們倒要問問,你們酒為什麼做的比尿還難喝?」
「這位客觀難道你喝過尿?」說這句話的是一名女子,她的身邊還跟著兩名丫鬟。
這名女子看上去十分的高雅,走路的步子不快也不慢。等她把這句話說出來時,她已走到了樓梯的中間,並且停了下來。
這名女子就是萬年酒店的老闆沈萬年的女兒,她叫沈如萍。
沈如萍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現在整個酒店的人都把目光灑向了她的身子。
樓梯口有幾名萬年酒店的夥計已自覺的退到了兩邊,讓開了一條道。
黑衣人好像根本就沒有把沈如萍放在眼裡。
把腳踏在板凳上的黑衣人,連正眼看一眼沈如萍都沒有。
他低著頭問道:「在下什麼尿都喝過,就是沒有喝過這位姑娘的尿。」
黑衣人簡直是在耍流氓,沒有人敢這樣和沈如萍說話,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萬年酒店的夥計氣憤的站到黑衣人的對面,用手指指著他道:「大膽,你不想活了?竟然敢這樣和我們家小姐說話。」
黑衣人的頭還是沒有抬,他把刀向那個伸著手指的夥計一揮,嚇得那個夥計連忙縮手。
這一刀看似快,可是這一刀竟然沒有把那名夥計的手指給割下來。
那名夥計見到刀光後,他立刻把手縮了回去。
再看黑衣人,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就像剛才他沒有出刀一樣。
這一刀他本來是想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的,可是結果,在場的客人們都笑了。
他們都覺得黑衣人的快刀也不怎麼樣。他的刀連一個夥計的手指都砍不斷,那麼他們的刀還能做什麼?不如拿回家砍柴好了。
酒店中的客人有人已經看不起那個黑衣人了。
黑衣人的表情依然很冷淡,他對那個剛剛伸出中指的夥計道:「如果你的手以後還想端盤子的話,就請你老實一點。」
那個夥計以為那個黑衣人在吹牛,他剛剛在那把刀砍下時,迅速的撤出了自己的手指,現在正在得意,聽了黑衣人的話後,他把那根手指拿出來看了看。
那個夥計驚呆了,他的手指雖然是完好的,可是他的指甲卻被那把刀給銷平了。雖然沒有銷掉他的肉,可是指甲和肉完全一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