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又笑了,他總是一副很樂觀的樣子,無論境況有多麼的危險,他總能笑出來。舒嘜鎷灞癹有時是種無奈,有時是自嘲,可在別人看來這是一種瀟灑。
瀟灑的笑聲居然也是一種最厲害的武器,只可惜有許多武功不凡的人卻不會用,也不理解。
流雲劍客總以為在生死交戰之前,笑是最無力的一種表現,會讓讓自己不能集中精力應戰。所以他在交戰之前臉上的肌肉都會繃得很緊,全身都進入到最佳應戰狀態。
他手中的那把青銅劍就像一條伸著毒信的青蛇,隨時都可能發起致命的攻擊。
展鵬已感覺到了劍氣的寒冷,他不知道這把劍會從什麼方向刺來?這把劍究竟有多快?如果是在一旁觀看的話,他也許會很輕鬆,然而他現在確是這把快劍實戰的對象。
一旦快劍刺出,自己稍有差池輸掉的也許就是命。
生死之戰沒有誰會不在意,也沒有誰會真的那樣坦然面對。/展鵬的心中雖然起伏不定,但他表現出來的依然是鎮靜,瀟灑的笑,道:「前輩既然要置在下於死地,為何還不出招?」
風波平道:「我在等。」
展鵬道:「等?難道前輩還要等人來幫忙嗎?」
風波平道:「等你找一件兵器,然後再等你先出招。」
展鵬笑道:「風老劍客可真風趣,一心想要殺死對方的人,還一心為對方著想,實在有趣。」
風波平道:「有趣?等到你血濺當場時,你就不會覺得有趣了。老夫殺人從來不願占對方的便宜,你若手無寸鐵,老夫即便勝了,也勝之不武。」
展鵬笑道:「難道前輩願意讓在下到大街上的劍鋪裡選把劍回來再和前輩決鬥嗎?」
風波平道:「當然不會!」
展鵬笑道:「那前輩是願意把你手中的長劍借於在下了?」
風波平道:「絕無可能。你不會告訴我你自己身上沒有帶兵器吧?」
展鵬笑道:「如果在下告訴前輩,在下的確沒有帶兵器的習慣呢?」
風波平道:「你這個習慣會讓你丟掉自己的命,所以你死之後,下輩子若是還在江湖中行走,一定要把這個壞習慣給改掉,無論如何都要帶件兵器。」
展鵬笑道:「前輩以為在下若是帶了件兵器的話,是不是會活得長久些呢?」
風波平一字字道:「同樣是死!」
展鵬道:「既然都是死,在下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風波平道:「你帶了兵器,老夫在殺你時就不會有所同情,那樣你會死得痛快些。同時你也可以死得無怨無悔,因為你已經盡力了。」
展鵬道:「如此說來在下無論如何都非死不可了?」
風波平咬著牙一字字道:「別無選擇!」
風波平的劍比他說話的速度還快,他話未說完,已經刺出了六劍,劍劍直刺展鵬要害。
幸好展鵬早有防範,每一步都能料敵先機,早劍一步躲開劍鋒。
那把劍沉穩而老練,每一步像是事先計劃好的,展鵬只有跟隨著劍招閃避,不能發出進攻。
九九八十一式行雲流水劍真如行雲流水一般,不但快而且每一招都很自然,平凡的劍招中存著無窮的殺機。看似刺小腹的招,然而當劍刺老時你才發現它的真正意圖在你的前胸。
那些來勢兇猛,看似要命的招,其實你不必理會。若硬閃的話,後招會直接要你的命。
武功弱的人若是看不出這其中的玄機,只怕有十條命也早已躺在了地上。
展鵬當然不是一般的高手,他不但眼快,而且其臨敵反應能力更是一般的高手所不能比的。
他的身形變化就像一陣風一般,隨著劍勢的變化而變化。該避的險招,他沒有避,不該躲的招,他躲得比閃電都快。所以他現在還活著,而且他的出手更加的熟練,在別人眼中,那把劍,已變化成了萬千毒蛇,可對展鵬而言,他就像一個高明捉蛇人,雖然沒有捉到一條蛇,然而那些蛇也傷他不得。最壞也只不過是把他身上的衣服劃破幾道口子。
衣服本就不是他的,破了也沒關係,只要有命在,隨便買多少衣服都行。
行雲流水劍講究的就是自然,劍招縝密,一環扣一環,而且中間虛實結合,快而不漏滴水。
這本是天下無雙的劍招,沒有誰能在其劍下躲過八十一招。可惜他遇到的是展鵬,一個武學奇才,一個不但輕功高,而且還愛出險招的人。
他的險招也正是行雲流水劍的破綻。
五遍行雲流水劍打下來後,展鵬依然在他的劍中起舞,那身姿太靈活了,簡直比專業的演員跳得都妙。
劍法已亂,至少不像他剛進攻時那樣自然。那些劍招慢慢的孤立起來,露出的破綻也越來越多。風波平臉上汗珠如豆,顆顆從他的臉上滾落到地上。
年紀大了,體力總是不夠用的。風波平雖然內力深厚,劍法超群,若是和一般高手交戰只怕他早已把對方殺倒在地,但是他偏偏遇到的是展鵬。所以刺不死展鵬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人貴有自知知明。風波平知道自己只要殺不死展鵬,那麼就有可能被對方殺死。
這道理簡單極了,連三歲小孩都明白。
流雲劍客當然比三歲小孩大,所以他收住了那把青銅劍。
劍尖是青的,每當他收劍時,劍尖總會有紅色的液體流下來的,這次是他唯一一次沒有看到這種液體,然而他並不失望,臉上竟然有笑容道:「你這樣躲來躲去,沒趣極了。」
展鵬也笑道:「莫忘了在下並不想與風老劍客為敵。再說風老劍客要殺在下,難道在下就得被你殺死?」
天下間當然沒有這樣的道理,只有技不如人的人才會認為被別人殺死是理所當然。
風波平道:「老夫好久沒遇到像你這樣的高手了,今日和你一戰,老夫就像又年輕了二十歲,心中痛快極了。既然你讓老夫心中的怨氣洩了,那麼殺不殺你,又有什麼區別呢?留著你,等老夫心情鬱悶時再拿你開心開心也好。」
他竟然把生死之戰說成是一次發洩心中鬱悶的遊戲,也許只有與展鵬交戰時他才能這樣說。有誰不願意和一個只知守護不知進攻也不願殺人的人玩這種遊戲呢?
展鵬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將他作為遊戲的對象,然而他並不生氣,能夠見識到世上頂尖高手的劍法,那比大醉三天還痛快。
玩人的人又何償不是被別人所玩呢?所以展鵬不介意別人這樣說,道:「前輩是否玩夠了?」
風波平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問,而且一點也不生氣,心中對這個年輕人又有個幾分敬意道:「今日已玩夠,人老了,再好的遊戲都不能長時間玩的。」
展鵬笑道:「前輩既然玩夠了,在下還沒有玩夠,在下倒想和前輩繼續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