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雄很是驚歎大山的畫工,便想與查文斌討論,不想查文斌卻豎指示意他安靜,大山現在的樣子和他入定有些相似,已經完全與石碑上的那副畫融在了一起。畫在手中生,人在畫中游,頗有點天人合一的味道,查文斌看這他那入神的模樣心想若是大山從小就跟著自己,指不定會在道學這條路上走出比自己更高的天賦。
當第二枚翅膀躍然出現在石碑上,那條原本順著樹幹而下的龍突然有了一種能飛的感覺,那對富有張力和霸氣的翅膀一下子就讓整幅畫面生動了起來。而大山不知是沉浸在作畫的冥想中還是已經走了神,他面對著那塊石碑一直久久沒有移動半分。
背對著查文斌的大山突然開口問道:「我是誰?」
卓雄上前去搭在大山肩膀上道:「瘋了?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啊!」
這一搭,大山腦袋猛的一晃,再定睛一瞧,那石碑上應龍已經有了翅膀,趕緊回了神說道:「這是我畫的?」
卓雄哈哈笑道:「這小子,怪不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都差點不知道你是誰了,還有這一手。」
大山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把毛筆遞給了查文斌道:「真是我畫的?」
查文斌淡淡笑道:「是你畫的,幹的不錯!」但是,此刻他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剛才大山那句我是誰,讓查文斌有了一種想說出真相的衝動,只可惜卓雄提前打斷了。
他也在看石碑上的那副圖,龍並沒有像想像中那般扇動了一下翅膀然後從畫中遊走下來,它依舊還是一副畫。只是那對鮮紅的翅膀格外的惹眼,不動卻似動,不動又欲動。
這不是一個魔法的世界,大山也不是神筆馬良,就在查文斌還在解讀那副石碑之上會不會還隱藏著自己未知秘密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已經起了變化。
「嘎崩」一聲,不知是腳下的哪塊石板自己撬了起來,又是「嘎崩」一聲,第二塊石板也拱了起來,接著就是第三塊、第四塊。四周的石板開始不停的從地面被撬起,那聲音就和過年放鞭炮似得一串連著一串,地表開始不斷出現龜裂的跡象,而這一切的中心正是那塊石碑。
龜裂的速度還在不停的繼續,整個大地也開始搖晃,古老的大殿就像在海上航行的船遇到了洶湧的海浪,四周已經開始有門窗落地。三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得有些不知所措,還是卓雄的一聲喊叫:「快跑!」提醒了他們收回定格的眼神,邁著最快的步子試圖衝出大殿。
可是此刻大殿外的場景又是怎樣?
原本一片平靜的湖水早在大山落筆的那一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湖中開始有不斷出現大小的漩渦,這些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當兩個相互靠近的漩渦相遇的時候,大的就會吞併小的並形成一個更大的漩渦。這些漩渦開始不斷的靠攏、合併、變大,待大山完成那對翅膀之時,一個巨大的漩渦已經席捲了整個湖面。
旋轉而起的湖水順著四周的石壁開始不斷升高,到了後來,那高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大殿的屋頂。這些湖水高速的圍繞著大殿,它們蓄勢待發,猶如千軍萬馬就等一個將令,下一秒它們便會朝著目標呼嘯而去。
所以,當第一個推開大殿正門的查文斌抬頭看見外面景象之時,第一句話就是:「變天了!」而緊接著,他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喊道:「往回跑!」
往回又豈是什麼好走的路?就在他們衝回去的那片刻,大殿裡面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龜裂的大地撕開了整座大殿的地基,那塊石碑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何處,一座巨大的雕像不知從哪兒憑空冒出來的出現在了大殿正中。那是一座通體漆黑的雕像,羊身人面,一對非常奇怪的眼睛不在臉上卻在腋下,那嘴巴張的巨大,一隻手倒是人手的模樣,正托著一塊盒子模樣的東西正在往自己嘴裡送,而那嘴巴裡鋒利的牙齒更像是老虎一類的猛獸。
「饕鬄!」當查文斌見到這尊雕像的時候,心中已經完全亂了章法,那個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怪物終於就在自己的眼前,傳說中饕餮是蚩尤敗給炎黃二帝后被斬下的首級身首異處集怨氣所化,有吞噬萬物之能,被黃帝用軒轅劍所封印,並由羌氐中最勇猛的戰士世代看守。
他還來不及看到這裡是否會出現自己女兒的身影,那背後滔天的湖水已經在前一秒停止了旋轉,緊急停止後迸發出的巨大能量讓這些湖水狠狠的互相撞擊,在這股巨大的力量形成之時,這個被包圍的湖心大殿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寧靜。
夾雜著巨石和巨大衝擊力的湖水開始兇猛的從四面八方湧進大殿,無數堅固的黑木在和湖水接觸的那一剎那就被攔腰折斷,千萬年樹齡的巨大木樁被湖水輪番衝擊,「吱吱嘎嘎」得卵裂聲響起了一片。
大殿之上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景象,殿內的水位以驚人的速度開始上漲,而那水中先前給卓雄帶來的陰影還在揮之不去。人在生死的緊要關頭總是會率先保命,躲避這場洪水最好的辦法就是爬高,而現場,那座巨大拔地而起的饕鬄雕像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這是用一塊完整的巨大黑色玄武岩雕鑿的邪惡圖騰,瞬身上下的細節若是放在外面,任何一點看過去就是無可挑剔的精美,可是如今這些精美已經成了逃命的通道。那些陰刻陽雕形成的各種圖案紋路此時被當做了著力點,三人奮不顧身的開始向上攀爬,而腳下的湖水則緊跟著他們呼嘯而上。
查文斌在攀爬的時候注意到腳下的湖水並不是他所見到的那麼透徹,湖水的顏色不知是因為這大殿裡隨處可見的黑色元素還是頭頂的星光被遮擋,水中到處都泛著一縷一縷的黑。
待三人手腳並用的爬至那雕像的頭頂卻無立足之處,那光溜溜的肩膀上哪裡同時能容下三人,光是大山一個就很勉強。而湖水則還在繼續上漲,查文斌這時有了間隙再低頭去看,那湖水中果然是有問題!
那一縷一縷的黑色根本就不是漂浮的垃圾,而是大團的頭髮,無數的頭髮密密麻麻聚集在了一起,它們就像河底並排漂流的水草。這些黑色的頭髮似乎並不滿足於只是繞著他們打圈,開始不斷的有頭髮順著水流的衝進開始貼著雕像往上蔓延。
貼著雕像的頭髮就像是老房子牆壁上的爬山虎,只是它們的數量要多得多,查文斌不得不拿劍朝著腳底下不斷上湧的頭髮揮砍,而當他削下一縷頭髮的時候,下一波又接著跟了上來,這麼幹下去,不被頭髮纏住也會因為累死而落入水中。
「那!我們去那!」卓雄剛才在四週一觀察這才發現這雕像的最高點並不是腦袋,而是它還有一隻揚起來的手。那隻手巴掌平房,托過頭頂,從姿勢上看是正拿著東西在送入嘴巴之前正在仔細端詳著。只要能夠繞過雕像的腦袋走到它的另一側肩膀就能順著手臂爬到掌心,那攤開的手掌足夠能讓三人站立。
卓雄趁著大山和查文斌還有力氣擊退頭髮的時候,取出了一根登山索繞著那雕像的脖子打了一個結。雙手抓著脖子,身子往外一靠,雙腿踩在那肩膀上用力一蹬。藉著這股力氣,身子一擺動,手中的繩索以那脖子為圓點帶著身體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立刻就甩到了另一側。
「快過來!」他一邊清理著腳下的頭髮一邊喊道,查文斌和大山如法炮製,兩人蕩著鞦韆先後閃過,看著那條光溜溜的手臂向外伸著,也就一根電線桿的粗細,大山嘀咕道:「這能走嗎?這要是掉下去可就全完了……」
「總比在這等死強,多點機會多一點把握,你守著文斌哥,我先上!」之間卓雄完全沒有保護,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眼前那道手臂約莫有四五米長,這在部隊裡也就一根訓練用的獨木橋長度,給自己心裡喊了聲:衝!
腳下的步子一躍,卓雄眨眼就到了那雕像的手腕處……
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