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文斌哥!」
河圖護師心切,就要往下衝,卻被卓雄一把拉住道:「別去!」
河圖孩子氣的一把打到卓雄的手背大聲道:「你放開!」拉扯中,河圖和卓雄糾纏在了一起,畢竟還是個孩子,就容易犯渾。敵不過卓雄的力氣,他索性放開牙齒去咬,這一口就咬在卓雄的手背上。
一股腐爛的臭肉味道瞬間湧進了河圖的嘴中,那味道像級了漂浮在水面多日的魚,又腥又臭。這是屍臭!河圖跟隨查文斌身後接觸的雖然不多,但是鑒別屍臭是最基本的入門法則,他馬上就意識到情況不妙了,剛才光顧著查文斌,完全沒去察覺身邊的人。
河圖立刻往後退了一步,翻出那枚師傅給的大印護在胸前喝道:「你不是瞎子叔,你是誰?把他又弄到哪裡去了?」
那「卓雄」被識破了也不惱火,只輕輕撫了一下手背,剛才被河圖留下的那一排牙印就消失不見了。他朝著河圖步步緊逼過去,一直把河圖逼到了坑洞邊緣道:「我想問你借一樣東西。」
河圖知道此人一定就是昨晚假扮扎褐的那個髒東西,他從口袋裡翻出一把銅錢串成的匕首道:「你要的銅鈴不在我這,我就是有也不會給你!」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卓雄」一個箭步向前,探出一隻鷹爪般的手死死的扣住了河圖的手腕反方向那麼一扭,河圖當即痛得齜牙咧嘴。此時的「卓雄」完全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瞎子叔了,他惡狠狠的說道:「我只想借你臉上的這張皮!」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河圖的眼前晃動了一下,接著河圖便覺得額頭上傳來了一陣冰冷。要說河圖日後怎麼會成了大器呢,他也確實了得。在這種情況下,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把握著銅錢劍的那隻手一鬆,左手順勢借住了匕首,使出全身力氣猛得頂向了「卓雄」。
只聽「噗嗤」一聲,鈍到完全沒有刀鋒的銅錢劍如同切入了豆腐一般被他扎進了「卓雄」的胸口。「卓雄」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胸口插著的那柄銅錢劍,一股黑色的血順著傷口開始慢慢往下流,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身子直挺挺的往後一倒,恐怕到死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死於一個少年之手。
如果他知道那柄銅錢劍的來歷恐怕就不會覺得冤枉了,這是天正道的祖傳法器之一。
唐末五代時期的耀州刺史溫韜是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惡棍,也被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大盜墓則。他管轄關中地區七年的時間內,什麼事都沒幹,乘著唐末大亂時期專職指揮了一支部隊盜墓。盜得都是唐朝的皇陵,幾乎所有的皇陵都糟了其毒手,其中便包括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
此人雖然盜墓,但是膽子卻很小,尤其怕鬼神,所以他盜墓都是在白天行動。唐朝時期,舉國佛教文化昌盛,歷代帝王都要拜佛以求天下太平,修建了諸多皇家寺廟。這溫韜虧心事幹多了,自然怕鬼來敲門,但是他又不敢去求當時昌盛的佛教保佑,因為唐王皆姓佛,他認為佛都是保護李家的,自然不會待見自己。於是這位盜墓賊便把目光轉向了當時日漸衰落的本土宗教:道教!
這位盜墓賊幹的勾當又為天下人所不齒,名山大川他又不好意思去,便找到了當時天正這支小門派的掌門,查文斌的第八代師祖:喬冠子,道號上陽真人。
當年的上陽真人不過是一名道士,得罪不起溫韜這樣的朝廷命官,但他也知道那廝的惡名,只給了溫韜幾道符作為打發。溫韜得了符喜滋滋的又準備盜了那大名鼎鼎的武則天的乾陵。
這回他指揮了幾萬人馬去挖乾陵,不料只要他一動工,陵區當即開始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他只好撤退。可每次當他再進山準備動手之時,天空必降異響,三次過後,溫韜拿出上陽真人的符準備貼在乾陵山石之上,不料天空一道閃電把那符劈的粉碎。
於是他再次折回去找到了上陽真人,要求給予破解之法,上陽真人告訴溫韜武則天龍氣未散,還能護唐數十年,這些年他做的事遲早都會有報應,不能再繼續幹那傷天害理的挖墳盜墓的勾當了。溫韜雖然是個惡棍,但也不是個不講理之人,給上陽真人留了十三枚銅錢便告了辭。從那以後,他便不再盜墓,而是散盡那些錢財為自己的官運仕途,但是最終他還是死於後唐李家明宗之手。
而留給上陽真人那作為報酬的十三枚銅錢則來歷非凡,這是溫韜從太宗李世民的棺槨裡撈出來的,當時李世民的屍骨被他下令拖了出來,將棺內的寶物洗劫一空。而這十三枚銅錢就是從李世民的身上發現的,其中雙手掌心各握了兩枚,嘴中銜著兩枚,按照七魄的位置又各放置了七枚,總計一十三枚,乃是大唐開國先帝鑄造的最先的那十三枚銅錢。
這十三枚銅錢被上陽真人做成了一柄銅錢寶劍,聚了大唐盛世時期的天下龍脈之和,又有天龍真子之氣在上,辟邪斬妖無往不利。一代傳一代,就傳到了查文斌手上,而查文斌對溫韜無半點好感,所以糾於這些銅錢的來歷,他一直不肯帶著,就被河圖拿在手上做了個玩物,沒想到今天卻派上了大用場。
河圖未見了卓雄,便四下尋找,終於在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樹從裡頭發現了昏迷的卓雄,又是掐人中又是拿水灌,好歹是把他給折騰醒了。
卓雄揉著跌得紫青的手臂道:「不知怎麼地就滾了下來,還好有這幾棵小樹。」一聽說查文斌出了事,他瘋了一般的衝了上去,卻見那山頭哪裡有什麼跟自己一樣的人,只有一隻碩大的黑色烏鴉的屍體,胸口正插著一柄銅錢劍。在那烏鴉的身上還殘留著一張薄薄的膜,有點像是剛從鍋裡撈起來的豆腐皮。
拿在手上一捏,這皮還帶著點彈性,很像是從人身上蛻下來的死皮。看著手上那有點噁心的東西,卓雄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紅腫,河圖想起那人說要問自己借皮,瞬間便明白了卓雄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當卓雄知道這玩意竟然是自己臉上的一層皮,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鬼門關的邊緣轉了一圈,要不是河圖這孩子胡亂捅了一下,怕是兩人都要葬送在這點睛山了。
卓雄指著那密密麻麻的坑洞說道:「你師傅說這裡有個陣,不能輕易進去,得有人在外面指揮,剛才我就是指揮他到了那中間。」
這條路一定要保持一人在上,只要一步踏了下去就再也沒辦法獨自走出來,就在卓雄說的時候,一隻松鼠從邊上跳了下來想去撿那地方的一枚松果,三步兩下一跳,那松鼠竟然徑直蹦進了一個坑洞裡,再也沒見到出來了。
河圖見了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陣看來只要是活物進去都得中招,怪不得這裡風景雖然好但又覺得四周死氣沉沉的。
「那行,」河圖拔起銅錢劍插到腰間說道:「你指揮,我去!」
「那怎麼能行,你一個孩子,要去也是我去。」說著卓雄便一馬當先的跳了下去道:「你看著中間的那個坑,告訴我怎麼走」卓雄閉上了眼睛,河圖沒法,跳著腳罵他瞎子叔但也只好照著做。
在河圖的指引下,卓雄很快便到了那坑洞邊,那長條巨石連同棺材都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站在那兒,卓雄瞬間覺得自己很渺小,這裡就像是一頭巨獸的大嘴,餵它再多的東西也吃不飽。
「文斌哥!」卓雄爬在那兒喊了幾聲,但是裡頭沒有傳來回應,他還不死心,又把頭往下探了探。還沒等他張嘴,只覺得一股霸道之極的力量拽著自己的頭髮猛得向下一扯,卓雄瞬間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跌了下去,只剩下看傻了眼的童河圖獨自一人留在了點睛山的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