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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只能怎樣去還原這個夜,如果有人說聽到過鬼的哭聲,那麼他們就是在這種聲音中呆了整整一夜,伴隨著的還有查文斌不停再重複的那句:日出之前不要睜眼。
招魂幡已經砍翻在地,如同一塊破碎的抹布,原本猩紅的大字此刻已成了血跡乾涸之後的黑色。
幡上有人蜷縮著,不知是死是活,滿地的符紙還在訴說著昨晚的壯烈,原本那塊讓橫肉臉平躺著的大石也早已被炸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裡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超子把查文斌抱在懷中,七竅的血都凝結成了黑色的血塊,鼻孔中還尚有一絲溫熱的氣息。
孤立與絕望是此刻每一個人能感受到的,蒼涼與悲傷瀰漫著這片曾經鬱鬱蔥蔥的竹林。
老王推著手裡的注射器,這裡面是保命的強心針,他的脈搏已經相當微弱了。無線電的信號如同被人給屏蔽了一般,在這兒他甚至無法向自己的總部求援。
所有人都呆呆的、呆呆的,是的。沒有了他,這支隊伍就找不到方向,沒有了他,這支隊伍就失去了靈魂。
查文斌太累了,累到以至於他閉上眼睛便再也不想醒來了,太累了,就這樣一直睡下去該多好。他走在一條開滿鮮花的小路邊,黃色的泥土有著濃郁的家鄉氣味,聞著花香四溢,看著彩蝶起舞,前方便有一座小拱橋,他甚至能聽到橋下流水的聲音。
在橋的那一頭,有一位白髮蒼蒼的阿婆正在向自己招著手,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他也餓了,餓到迫不及待的想衝過去,那位阿婆看上去是那樣的慈祥。
「文斌,文斌,你不能走!」他聽見自己的耳旁有人在喊自己,回頭看看,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再也沒有其它,他只好繼續往前趕,再不過幾步,便能喝到熱湯了,因為他太冷了。
「文斌哥,你醒醒啊,文斌哥!」咦?是超子和卓雄的聲音,在哪呢?怎麼這兒前面都看的清清楚楚,轉過身去看怎麼都是白茫茫的霧?
走到橋前面,查文斌的右腳突然落不下去了,他只覺得這個地方好像什麼時候來過,很熟悉,但又偏偏不是這個樣子,就是想不起來。
對面那位婆婆還在向自己招手呢,嘴裡不停的說著:「來、來、來」。
去還是不去?查文斌在猶豫了。
突然,他只覺得胸口一熱,不,應該說在發燙。
把手緩緩伸進胸口,是那塊太陽輪!它很燙!
查文斌只覺得很奇怪,這東西帶在身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怎麼會燙呢?
當他拿出來準備看一看的時候,耀眼的白光一閃,幾乎都讓他睜不開眼睛。轉瞬,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鮮花小路,四周全是白幡,橫七豎八的躺著,到處都是飄蕩的紙錢,而眼前那座破木橋上,一排排雙眼迷茫的人正從那位阿婆手上接過碗一飲而盡。他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腳,瞥了一眼橋頭的石碑,上面正書三個大字:奈何橋!
他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自己的身邊各有一「人」壓著自己,終於明白了,這是已經踏上黃泉路了!
他想走,往回走,可是腿卻像是被灌上了鉛水一般動彈不得。
黃泉路,以前來過,那是救別人。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也會踏上這條路,只是沒想到來的如此快,如此突然。
看著兩位面無表情的陰差,查文斌想想還是算了把,早走晚走都是走,只要跨過這道橋便能看見他們了,那些逝去的親人們,那可愛的女兒們,他欠他們的,欠他們的太多太多。
在行走的人中,有的人哭喪著臉,有的人面無表情,有的人一臉不捨,唯獨他,一臉淡然,或許他真得看破了生死了吧。
站在橋上,腳下是奔流滾滾的忘川河,也看不見深淺,只消在走五步台階,便到了望鄉台。據說站在望鄉台上,能最後看一眼人世間,那是給你最後念想的地方。
查文斌此刻已是心無旁騖,只準備喝一碗那孟婆的湯,便去了。
可陰差說這是規矩,無論是誰,帝王也好,平民也罷,都得上去看一看,免得下了地府要還願,不如現在就瞅上一眼。
也罷,查文斌想想還是站了上去。
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堆,據說腳下是用你家鄉的泥土鋪著的,誰站上去就會成為誰的家鄉。
查文斌站了上去,只回眸一看,便看見自己的那四個兄弟正圍坐在那招魂幡下大哭。查文斌欣然一笑:還好,你們都還活著,趕緊出去吧,這兒不是人該來的地方。
再一看,畫面已成了一座學校,有一位年輕的姑娘正抱著一個滿頭鮮血的孩子急沖沖的跑出校園。
查文斌的眉頭一皺,等等,這不是冷怡然冷姑娘嗎,那孩子是?
不,這不是正是自己的兒子嗎?他怎麼了?怎麼都是血?不行,我要去看看!
回頭還有路嗎?沒有了,這是黃泉路,這條道只能向前走,不能向後退,不然地府裡面不是亂了套了。
一旁的孟婆正在催著他趕快下來喝湯,後面還有很多人排隊呢。這樣的人,她見得太多了,哪一個人在見到親人圍著自己屍體哭的肝腸寸斷的時候,不想再回去活上幾年?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我還得活著!」查文斌在望鄉台上吶喊著,可是他已經過了奈何橋,這裡是陰間界了,有多少王侯將相都曾站在這塊小小的鄉土上曾經這樣吶喊過,可又有幾人能夠如願呢?
規矩,是不能容你篡改的,否則便是亂了輪迴,亂了天道!
查文斌真的有些不捨了,原本他以為他真的看淡了,那是那兒還有自己的兒子,還有自己的親人,已經失去了女兒,還要再失去他嗎?
不!我要活著!
見他在上面站的太久,兩位陰差便請他快點下去,見他遲遲不動,便亮出了鎖魂勾!
「沒有人可以攔得住我,包括閻王老子!」
一個陰差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已經死了,這裡是陰間,別在磨蹭了,快點下來。你這樣的人,我們見的多了!」
查文斌翻出大印,作勢就要拍打,不料那陰差哈哈一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行了?若是如此便可重生,你的那些師祖們怕早已活了幾千年了。活著的時候我們還懼你三分,人死燈滅,又何來的道?別抵抗了,早點進去吧,你雖是死於非命,但又不同常人,手上的東西奈何不了我們,也救不了你,乖乖的跟我們走!」
查文斌冷笑一聲:「若是這樣,小道便得罪了!」說罷,手中一紙黃符便飛了過去。
一切都不是他所想,這張符咒像是一張廁所裡的草紙一般,甚至比不上一片破樹葉,輕飄飄的便落在了地上,毫無反應。
「啪」一個陰差將手中的降魂幡狠狠的砸在了查文斌的腦門上,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震碎了。
吃了一記悶棍,查文斌這才明白,終於這兒不再是他的世界了。命魂一去,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夢幻泡影,認命吧,或許真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微微顫顫的接過孟婆湯,手抖得厲害,再看一眼奈何橋,查文斌心想罷了罷了,來世再見了。
就在他舉碗準備一飲而盡之時,突然左手握著的太陽輪猛得一熱,燙的他撒手就想扔,卻怎樣都扔不掉。溫度越來越高,似乎要把整隻手都給燃燒起來,他痛苦的大叫著,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大叫,無名的業火在燃燒著他的心臟,在燃燒著他的魂魄。
「啊!!!」他痛苦的吶喊著,在奈何橋頭翻著滾,手中的孟婆湯早就不知被扔向何處,所有人的亡魂都在這一剎那被眼前的白色亮光所遮住了眼睛,所有的陰差都在這一刻匍匐到了地上。
沈淵湖畔,方竹林,查文斌的屍首上方,一片黑雲和白雲交織在了一起,不停的旋轉著,旋轉著,一枚巨大的太極圖案雲圖慢慢集結,慢慢的向下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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