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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Match 104 文 / 水藍寶

    match104幸福限期

    晚餐過後,安妮嵐與倪逸鋒兩人走出玻璃屋,沿著湖邊散步。舒骺豞曶

    安妮嵐像小孩子一樣,抓起地上的雪,捏成雪球,然後丟進湖裡面。僅僅是手癢,貪玩,沒有任何目的。

    看了下時間,安妮嵐轉身對撐傘的倪逸鋒說:「倪逸鋒,你先回去吧。我們之間的關係,從現在開始就只是兄妹了。」

    說話的時候她的心也在疼痛,安妮嵐解下手腕處的兩根銀鏈,塞到倪逸鋒手心遴。

    他得到的幸福始終是有限期的呵?就像灰姑娘的魔法,到了十二點就會實效,一切都會打回原形。

    天堂與地獄。

    倪逸鋒愣了一下,手心的銀鏈彷彿是燒紅的鐵,把他燙得生痛生痛,像是要把她的手烙出一個洞箔。

    他聲音暗痛:「我回去了,你呢?」

    「我……我還想在這裡待一會。」

    安妮嵐答應凝澈煦在九點前一定會回去,不過這裡回去宮殿有點遠,恐怕來不及。於是她藉著上洗手間的時間,撥電話給凝澈煦和他說可能要晚點才能到家。然而,凝澈煦卻說到這裡來接她!安妮嵐當然是答應了。

    「阿煦來這裡接你嗎?」

    「嗯。」安妮嵐不自在地別過臉,小聲輕哼。

    倪逸鋒忍住心底撕裂的疼痛,他把銀鏈揣進口袋裡,強裝鎮定:「那我在這裡陪著你,直到他來吧。」

    雖然安妮嵐已經明明白白地讓他離開了,可是他的心就是不想走,只要能在她身邊,能賴一秒就是一秒的幸福。即使下一秒是煉獄,他也甘願在下一秒才離開。

    「你回去吧。」安妮嵐忽然感到鼻子一酸。

    他明明是疼痛,為了獲得一個留下來陪她的機會,他卻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安妮嵐恐懼這樣的倪逸鋒,這樣的倪逸鋒就像一條鞭子,不斷地抽打她的心。

    「我想陪你。」倪逸鋒堅持。

    「我說回去!」安妮嵐也有一些惱怒了。

    倪逸鋒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安妮嵐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和:「如果你還想給自己留一個美好的回憶,那你就應該現在回去。」

    倪逸鋒怔神,安妮嵐說得對,如果他及時離開,就像那個吻一樣,在她推開前離開,那麼他還有一個好的回憶。知道自己應該是時候離開,可是他的心不同意,他的思想不同意,他們都想留在安妮嵐身邊,直到最後一秒。

    半響過後,倪逸鋒認真地搖搖頭。暗紅的眼眸如一管霓虹,在漆黑中分外明亮,表明自己的立場:堅定不可動搖。

    攫魂的疼痛湧上喉嚨,安妮嵐豆大的眼淚一下子抖出眼眶。

    「我說回去啊!為什麼你不回去?!」安妮嵐舉起雙手,用力地扯住倪逸鋒衣服的領子,雙眼惱火地瞪著他。

    只是她的雙眼被淚水模糊,眼神一點也不凜冽。彷彿有感染似的,倪逸鋒雙眼頓時瀰漫起厚重的霧氣,模糊了眼睛的神采。

    他抬起手,溫柔地帶去安妮嵐臉上的淚痕:「我想在你身邊。」

    他的聲音潮濕,變調,渾濁。

    「回去!回去!你回去!我不要你在身邊!」安妮嵐打掉他的手,大聲吼叫。隨著她扯開喉嚨,眼淚也失去了阻擋,像洪獸一樣頓時就「簌簌」往下掉。

    倪逸鋒不說話,也不搖頭,他只是筆直地杵在原地,即使雙眼被霧氣氤氳,但他還是定定地看著安妮嵐。

    是這樣堅定,什麼都不能轉移。

    熾熱的目光,幾千度高溫。

    安妮嵐有一種被逼瘋的感覺,她頓時就失去了理智,抓起地上的雪塊就瘋狂往倪逸鋒身上擲,嘴上還不停顫抖地囁嚅:「回去!回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倪逸鋒不躲不閃,任由雪塊砸在他身上,臉上,頭髮上。他渾身都是冰渣子,即使是那麼狼狽,他還是那樣堅定地站在,撐著傘,塑像一樣,一動不動。

    安妮嵐雙手冷得僵硬,臉上是亂糟糟的淚痕,徹底就是一個瘋婆子。

    倪逸鋒的喉嚨就像塞了濕水的棉花,他喉頭上下滾動了好幾次,聲音發齉地呼叫:「小妮嵐……」

    那麼痛徹心扉的聲音。

    就像一把匕首,不偏不倚地***心臟,然後猛地一拉,鮮血淋漓,疼痛到窒息。

    雪塊從安妮嵐通紅的手指間篩落。安妮嵐顫抖著,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想冰鎮住疼痛。只是疼痛那麼猛烈,冷空氣也變成滾燙的蒸汽。

    她無助地看著茫茫湖面。

    岸邊的路燈的光線落在湖面上,由近及遠,光線逐漸暗淡,雪片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安妮嵐的視線又轉移到倪逸鋒身上,而她的雙腿卻在逐步後退,退到停靠小船的台階上。

    「倪逸鋒,我數三聲,如果你不離開我就跳下去!」安妮嵐聲嘶力竭地威脅。

    寒風吹得凜冽,湖面的波紋一彎一彎都泛著寒光,湖邊細碎的雪粉隨風被帶起,紛紛揚揚落入湖中,立即失去了蹤影。

    倪逸鋒的眼瞳猛地收緊,他瞥向湖面,他知道那一襲明亮的光線下是寒冷的暗湧。

    「一!」

    安妮嵐堅定地數數的聲讓倪逸鋒閃電般回神,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去向。

    「二!」

    再一次傳來安妮嵐的聲音,倪逸鋒又猛然驚顫,喉嚨被哽得厲害,他啞啞地張嘴:「……小妮嵐。」

    「三!」

    聽到這個聲音,倪逸鋒完完全全僵硬在原地,他不敢往前走,更加不想往後退。就像一塊精密的陀飛輪,一個齒輪被卡住了,整塊陀飛輪不能進也不能退。

    他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樣,定定地看安妮嵐。她的髮絲翻飛,那張倔強的臉比寒風尖銳,長外套灌滿了風,下擺在風中恣意翻騰。

    突然,安妮嵐扯下外套,然後像變魔術一樣,忽地消失了!

    直到「砰咚」一下落水聲,倪逸鋒才反應過來,安妮嵐跳進湖裡面了!

    「小妮嵐!」

    驚駭頓時佈滿倪逸鋒的臉,他丟下雨傘,三步並兩步迅速衝到湖邊,正要跳下去的時候,安妮嵐卻喝住他!

    「別下來!你不離開,我不會上去的!」

    倪逸鋒頓時就剎住了,他站在岸邊,滿眼悲痛地看安妮嵐。

    安妮嵐冷得渾身冰刺般,牙齒打架,不斷發出「得得」的聲音,在這片靜默中格外清晰,格外尖銳。

    這場僵持,並不是倪逸鋒回不回去那麼簡單。

    她在竭力劃清他和倪逸鋒之間的界限,並要倪逸鋒也承認這個界限。她要他不要喜歡他,不要愛她!

    知道很容易。可是要承認,很難。

    安妮嵐的臉色被冷得煞白近乎透明,只是她眼中的堅持卻絲毫沒有變得蒼白,相反越發堅定。

    「快……快……離開!」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一圈圈的波紋也在顫抖,彷彿就連呼吸都在顫抖,從她嘴裡呼出來的白煙越來越稀少,她口齒也變得不清晰,態度卻極度強硬。

    倪逸鋒的眼瞳徹底被濡濕了,彷彿掉入深不見底的海洋,沒有一絲一縷光明能照亮。他從來沒試過感到這般絕望,漆黑的四周,沒有前進的道路。

    她用生命去威脅他,威脅他不要去愛她。

    你忍心用自己的愛去逼死她嗎?

    一億個不忍心。

    倪逸鋒眼前是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眼中的霧氣凝結成水珠,一顆一顆塞滿他的眼睛。

    他僵硬地轉過身,艱難地拖著雙腿離開。

    眼睛的疼痛越發尖銳,淚水再也忍不住往下掉。

    為了抑制住呼之欲出的嗚咽,倪逸鋒俊美的五官扭在一起。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痛越發劇烈,幾縷抑制不住的悲鳴從雙唇的間隙中逸出。

    身後水滑動的聲音慢慢停止。倪逸鋒僵硬地回頭,只見濕答答的安妮嵐靠著湖邊的欄杆坐下,她縮成一團,渾身冷得顫抖。

    倪逸鋒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才往回走了一步!安妮嵐就立即瑟縮著身體退到湖邊,她無聲地對她作出威脅:你要是過來,我就跳下去。

    風聲瞬間也變得淒戾,呼呼呼的,像是在抽噎。

    雨傘被吹得好遠,孤零零的,彷彿連影子的陪伴也沒有。

    倪逸鋒苦痛地閉上眼,眼睫一弧濕潤漆黑,他轉過頭後繼續離開,一步比一步沉重,整顆心都在下墜,淚水也不斷流出。

    如果他不離開,她就這樣傷害自己,那麼他就離開吧。

    安妮嵐癱瘓地靠著欄杆坐,雙瞳也是濕漉漉的,她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得發抖,還是難過得發抖。

    這家moonnight餐廳在郊外,公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少。

    倪逸鋒駕著車在空蕩蕩的路上瘋狂地開了幾分鐘,他無力再踩油門。把車停在了路邊,他又把音響開得響亮,讓音樂足以掩蓋他的抽泣。

    聽到電台上播放的音樂,倪逸鋒就想咒罵,今天是情人節,怎麼放這樣的歌?!他想按停音樂,可是他的手卻一直在抖,一直都沒摁中,最後他只能任由歌詞硬生生地勾出他回憶,放縱自己淚水,涕泗縱橫。

    ——我與你,差一些,永遠一起。

    她信誓旦旦的那句「promise」,如果不是那場意外,如果不是她被催眠,那麼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吧?

    為什麼?要弄出這樣一場意外,讓她一下子就把他忘記了,又讓她深愛上了別的男孩子!

    ——愛情來到時候,似明媚天氣。

    那雙清澈新鮮的鴛鴦瞳,無時無刻都蕩起溫和的陽光,只要看著她,彷彿黑夜也是明媚的晴天。

    ——它走了,突然驟變雪落雨飛。

    那個盛夏的大不列顛,那個濕漉漉的夏季。這個冰封的城市,這個茫茫一片白色的冬季。

    ——如果可以恨你,全力痛恨你,連遇上亦要躲避。

    試過恨她,但是相比與愛她,恨,簡直是少到忽略不計。每次遇上她,儘管明知道是無盡傷悲,但即使是卑微,也想待在她身邊。

    ——就算怎麼伸盡手臂,我們亦有一些距離。

    她答應過交往,然而她最後還是離開;她答應過給機會,然而她卻又轉瞬否決。

    他們之間存在的距離,只有時間倒流才能拉近。

    在很久以前找到她的蹤跡的時候,他就不應該賭氣。他應該馬上找到她,然後告訴她,他很想她,他不在乎她曾經一聲不吭地離他而去。

    而不像現在,他放下驕傲,他卑微,他卻也無法再獲得她的愛。

    他應該在很久之前就告訴她,她在他心中意味著什麼。

    然而現在,他付出了代價。安妮嵐愛上了別人,她的執著,她不會再愛他,他徹底失去了她的愛。

    心中的悲痛無處發洩,淚水怎麼也沖刷不掉傷痛。

    倪逸鋒顫顫巍巍地蜷縮在駕駛座上,徒勞地流著眼淚吸著鼻水,無助地嗚咽:「……小妮嵐……小妮嵐……妮嵐寶貝……妮嵐寶貝……」

    就這樣一直喊著她的名字。彷彿這樣就能止住胸口的疼痛,彷彿這樣就能壓下上湧的悲傷,彷彿這樣他就又足夠的勇氣去打敗所有悲傷,彷彿她就在身邊,彷彿……彷彿……她還是愛他的。

    她還是愛他的……

    不……現在只有他是愛她的。

    雖然這樣,但他還是很想見她。即使不能在身邊,但也好想好想遠遠地看她,只要在他的視線內,即使是心痛,他也感到一種幸福。

    倪逸鋒抬手搓著乾澀模糊的眼睛,重新發動車子,沿途緩緩地往回走。

    看到倪逸鋒的身影消失了,安妮嵐還癱坐在地上很久很久,心中的疼痛逐漸散開,可是心裡卻變得無比空洞。像被人用一把巨大的勺子,粗魯地挖空了一塊,彷彿無論什麼東西都不能彌補。

    她雙眼被淚水模糊,安妮嵐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但發生過的曾經卻十分清晰,每個眼神都歷歷在目。

    「我們做朋友吧!」小小的她對他說,可是他卻轉身就跑了,她纏了他好久,他終於答應了。

    「你追人就是死纏難打,等覺得追到手了,和他玩一段時間,就再見不認人嗎?」那天他嘲諷。

    「當初你為什麼要惹我,我真的玩不起。我玩不起,我忘不了你,怎麼辦?你能教教我嗎?」那天他悲痛地咆哮。

    「我要怎樣才能重新獲得你的喜歡,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那天他倒在雨中,無力喃喃。

    她為了忘記凝澈煦而答應和他在一起,卻在得到凝澈煦消息的時候後,轉瞬將他推開。

    安妮嵐,你就是天生的壞女人!

    安妮嵐忽然掀起嘴角笑了,笑容好不詭異,像是譏笑自己,更像是難過地在哭。

    天生壞人,就是無論想不想做壞事,做出來的都是壞事,做出來的結果能把大家都難過。

    她最不想傷害的人是倪逸鋒,可是將倪逸鋒傷得最深最重的人確是她。

    他深愛她,而她卻深愛別人。

    他深愛她,她卻對他的愛視若無睹。

    現在倪逸鋒離開,都是因為深愛她,他捨不得她受傷,所以他離開。她傷害自己去威脅他,同時也在狠狠地傷害了倪逸鋒。

    安妮嵐知道。

    然而,她顧不了那麼多!她討厭拖泥帶水的感情,也討厭和倪逸鋒糾纏不清。所以,即便他不要公平地守護在她身邊,她也不要!

    她忘記了她喜歡倪逸鋒是一場意外。

    而她現在已經喜歡上了凝澈煦,她就不可能再去懷緬去過。她喜歡的人是凝澈煦,她不能再和別的男孩子搞曖昧,即使在那段丟失的回憶中喜歡的男孩子也不行!

    現在,難得凝澈煦也喜歡她。所以,她更加不能再繼續和倪逸鋒保持這樣的關係,所以她選擇了傷害倪逸鋒。

    寒風一刻不停地吹,許多雪屑都被吹到安妮嵐身上。然而,她卻完全不躲避,任由寒冷入侵全身,也不願意被心中那一塊空洞侵蝕。

    突然,眼前有個頎長的人影在晃動,慢慢走近。

    安妮嵐心中猛地一驚,潛意識後退,生怕是倪逸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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