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淺,你在怪我嗎?怪我明明知道,卻什麼都沒有說。舒榒駑襻」手在華服裡蜷縮起來,耀華帝君的心一陣陣的緊縮。
早就猜測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這樣兇猛。就在他以前自己已經得快要靠近她的時候,她就忽然抽身而去。
阿淺,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都有這樣一個想法。阿淺,要靠近你,總是這樣難。
任淺淺低下頭,嘴裡有苦澀的味道。那是她剛才摘下一片紫陽花的花瓣放到嘴巴裡時品嚐的味道。
像是品嚐了這個男人的內心,她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過,所以他才問:阿淺,你在怪我嗎?
從一開始,他們兩個人就錯了,他的小心翼翼,她的滿腹推拒。
在兩個人之間劃開溫柔裂痕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自己。
將手中的餐盤放在桌子上,任淺淺不敢去看耀華帝君的臉。
她不想看到那個人悲傷的樣子。
背對著他,任淺淺緩緩開口:「你知道嗎?不管時光怎樣改變,在我眼裡,你仍然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你溫柔體貼、浪漫熱情,你的愛是五月的朝陽,輕輕的但很炙熱。我知道你的好,一直都知道。只是大哥,我走不到你身邊了。」
我想,我再也沒有力氣跨出那最後一步了。
我們之間注定要停在這一步之遙之下,我不能原諒的,從來都不是你。我只是不能原諒我自己。
原諒這樣逃避現實的我自己,因為我的小白,是那樣一個溫暖的男子。
耀華帝君一步一步的走過去,伸出手用力的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抱著,哀切的聲音從她肩膀處傳來:「不要走,阿淺,不要走。對不起阿淺,我只是怕失去你。我怕你去傾城身邊,我想要阻止,我覺得他不配得到你。阿淺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要害死白狐王。我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一直以來,他都嚴已律己,從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真的很少去動壞心思。
因為他永遠都記得阿淺對他說過:耀華,人家都說大樹低下好乘涼,你要長成筆直的樹,這樣我就可以在你的樹下,安心的乘涼了。
阿淺,我一直都那樣努力的想要成為筆直的樹,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我這樣在意的人被那條蛇妖欺負了。
阿淺,是不是因為我違背了誓言,所以上天要這樣懲罰我。
任淺淺喉嚨酸澀,她知道身後的這個男人,生平以來第一次這樣低姿態的對人。
她的心都要裂開了。
這個驕傲的男人怎麼可以向她這樣一個女人低下那顆高貴的頭。
回過身來,任淺淺將他緊緊的抱住,眼淚濡濕了他的衣衫。
「大哥,我沒有怪你,我真的沒有怪你。只是我們,真的不可以……」
「為什麼,阿淺,為什麼我不行……」
任淺淺閉上眼睛,心臟瑟縮的疼,她咬著唇,輕聲道:「因為最恨曾是天上仙。大哥,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我還沒有找回千年前的記憶,我卻已經明白了。水蓮仙子從來都不是因為你的不好,才要和你悔婚的。她寧可在人間一世一世的輪迴,寧可去找一隻妖,她要的不過是離開那個天界,從此不做天上仙啊。」
「我可以放下的,我真的可以放下。阿淺,我可以不做天帝的。」雙目有些模糊,耀華帝君喃呢著,怕一鬆手,懷裡的人就要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阿淺的想法,他知道阿淺討厭天天都在天上,他只是不甘心啊。
那一年,說好了等滿池花開就成親的他們,那一年她握著他的手,鄭重的說:以後你做了天帝,一定會是三界最好的帝君。
緊緊的抱著耀華帝君,任淺淺堅定的開口:「大哥,以後你做了天帝,一定會是三界最好的帝君」
耀華帝君閉上眼,痛苦的淚水終於從眼眶裡滑落。
「阿淺,你真殘忍。」
直到現在,你竟然還是用同樣的話困住我。你從來都知道,只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
可是阿淺,你曾為我做過那麼多的事情,卻不肯實現我的願望。你真的好殘忍。
任淺淺的心劇烈的疼痛,嘴角裂開一個慘烈的笑:「你既然知道我這麼殘忍,當時就該放手。其實你是這樣好的一個人,若不是因為我,你連一點點陰謀詭異都不會用」輕輕推開她,任淺淺抓起劍和包裹向外走,耀華帝君伸了伸手,卻最終落寞的垂了下來。
任淺淺跑到門前,腳步又停了下來。
「大哥,我會等的,等你的心情平靜了,等你的傷疤癒合了。等你終於可以接受這一切了,就去信花滿城,告訴我你很好。到時候,花滿城裡落花美酒,我與韶華再等大哥月下一聚。」
我想到了那個時候,花一定會開的比今年還美。而我和你之間的那道我們親手劃下的鴻溝,也可以消退了吧。
到那個時候,我們不用再站在原地,等著誰向誰靠近一步。我們可以並排坐在一起,像這十幾日一樣。
到那個時候,大哥,再請你對我笑吧,不要悲傷……
順著飄渺雲朵繚繞的平步青雲的天階一步步向下走。
任淺淺腦海裡,不斷的竄出一些記憶。
那些零散的記憶。
「哼,我就偏要娶你。」
「阿淺,等這池子的花都開了,我們就成親吧。」
「阿淺,沒想到花開的這天,竟然是你和我說退婚的一天。沒事的阿淺,只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幫你實現。」
「耀華,人家都說大樹低下好乘涼,你要長成筆直的樹,這樣我就可以在你的樹下,安心的乘涼了。」
「耀華,以後你做了天帝,一定會是三界最好的帝君。」
任淺淺蹲下身來,摀住嘴巴,將所有的哀鳴都鎖在喉嚨裡,無聲的落淚。
多麼……卑鄙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