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林破。舒骺豞曶消息傳到了花占木跟前果然令他臉色劇變。慕容修坐在他上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怒氣勃發卻不敢輕易發作。
花占木拿了軍報良久,忽的哈哈大笑:「蕭世行果然中計了!皇上且安心,蕭世行這北賊來勢越猛,等深入烏尤腹地中便知道微臣的厲害了!」
慕容修笑了笑道:「朕就知道花將軍一定早有準備。朕可高枕無憂了!」
花占木硬生生忍下心頭的一口血,緊緊拽著手中的軍轉身告退。慕容修看著他離開,皺緊了劍眉。
…ぬ…
亂石林破,猶如在花占木的防線上狠狠撕開一道口子,蕭世行迅速帶著五萬大軍隨後突如,士氣如虹,一下子連破花占木的兩個營寨。真正進入烏尤之地,蕭世行才明白所謂的蠻夷之地究竟是怎麼樣的兇惡險峻。大山連綿成片,崇山峻嶺,懸崖峭壁處處皆是。偶爾一兩個村寨都插在了陡峭的山間,看著近,實則走上一天都無法到達。
蕭世行一行大軍將士皆是北漢人,看到這情形心中皆無底氣。在平原中的騎兵,步兵到這裡全然無用。難怪慕容修會逃亡這裡,也難怪花占木佔地為王,如此囂張不將北漢大軍放入眼中。
此時正值盛夏,延綿的雨季已過,總算雨水不會阻礙了大軍行進。可是炎熱和潮濕卻成了眼前北漢將士的大敵。蕭世行眉頭不展,找到殷凌瀾蜱。
他皺眉道:「如此看來,十萬將士不能輕易入烏尤之地。一個不好這裡就成了他們的埋骨之地。」
殷凌瀾點頭:「皇上五萬大軍可在烏尤外屯守,其餘的五萬精兵應該夠了。軍中若有不適水土的也都統統打發回去。不然留著一則亂了軍心,二則也於事無補。」
蕭世行不語,算是默認了殷凌瀾的提議。他苦笑:「朕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大大的攔路石。」
殷凌瀾神色不變,道:「皇上身經百戰,哪一仗是能輕而易舉拿下的呢?現在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皇上先不要失了信心。若是連皇上都失了信心,這幾萬將士又該何去何從呢?」
蕭世行見他眉眼神色清冷,心中苦笑。殷凌瀾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只是因為他向來不懼以命填命。可他手中皆是隨著他百戰征還的忠誠北漢士兵,若他一個決定錯誤。他死不足惜,怎麼對得起遙遙在北的幾十萬的軍中眷屬?要知道哪怕一個小小的兵丁,身上繫著可是一家老小。有的還僅靠著他們在前方浴血奮戰,拿著血汗換來的軍功兵餉養活一家老小。
他長長一歎,不再說話。殷凌瀾見他眉間郁色重重,欲言又止。此時帳外響起藍玉姬銀鈴般的笑聲:「皇上,你在嗎?」
蕭世行一怔,帳簾一撩,藍玉姬就閃身進來。她身上帶著烏尤之地的烈日氣息,一張美麗的面上香汗涔涔,混雜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撲鼻欲醉。
她美眸一轉,笑吟吟盯在蕭世行的臉上,道:「蕭大哥天氣這麼熱,你怎麼就悶在這帳子裡呢?」
蕭世行見她眸光懾人,不由自主別開眼,勉強笑道:「我在與殷統領商議軍中事宜。」
藍玉姬聞言看向榻上的殷凌瀾,問道:「凌瀾,你有什麼好主意就說吧。你不說,你看蕭大哥都急得吃不下,睡不著了。整天繃著個臭臉!」
蕭世行聽得藍玉姬這麼說,不由好氣又好笑。他哪有這麼明顯?可回想起來,的確是這幾日因為憂心戰事有點沉默寡言了。
殷凌瀾淡淡垂下眼簾,道:「我自然有主意,只是皇上仁善,我怕說出來令皇上不高興。」
藍玉姬一聽,「咯咯」一笑,美眸似笑非笑地盯著蕭世行,道:「皇上,凌瀾說得是真的嗎?」
蕭世行心中苦笑,起身道:「殷統領好生歇息。朕改日再來看望殷統領。」他說罷起身離去。
藍玉姬目送他離開,回頭對殷凌瀾咯咯一笑,道:「怎麼這個皇帝跟別的男人不一樣。見了我就跑?」
殷凌瀾看了藍玉姬眼中的躍躍欲試,淡淡道:「他自然和別的男人不一樣。若是一樣,你會喜歡嗎?」
藍玉姬一聽,臉頓時漲得通紅,羞惱罵道:「你這張嘴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話來?我才不會喜歡他呢!」話雖如此,可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
殷凌瀾卻沒搭理她,低頭默默想了一會,忽地道:「你們苗族五部的戰士大概有多少人?」
藍玉姬一聽,美眸瞬間又精明非常,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殷凌瀾淡淡道:「自然是有用。難不成你怕我會害你不成?」
藍玉姬哼了一聲:「苗族五部合起來大概有一兩萬吧。」
殷凌瀾不信,冷冷道:「你們苗族五部十幾萬人,能戰的難道就不到兩萬?」
藍玉姬被他語氣中的不屑激得俏臉通紅,惱道:「你當我們苗人吃飽沒事幹就去練兵嗎?一百個人中能出十個戰士已不錯了!其餘的要勞作又要保護山寨,自然沒有那麼多。而且還沒有兵器!沒有兵器的戰士能叫戰士嗎?」
殷凌瀾皺眉自語道:「還是太少了。」
藍玉姬不知他心中所想,扯了扯他的長袖,想起一事好奇問道:「那衛雲兮到底美不美?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她?」
殷凌瀾正沉浸在思緒中,猛地聽見這個名字,心口一窒,猛地咳嗽起來。藍玉姬見他咳嗽,急得臉色煞白連忙為他順氣,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不想她了!不想她了!」
殷凌瀾將心底的擔憂強壓下,好不容易停下咳嗽,一把推開她,皺眉問道:「除了苗族五部還有哪的部族肯攻打花占木嗎?」
藍玉姬想了想,說出幾個小族的名字。她秀氣好看鼻子一皺,道:「這些小族也被花占木欺負狠了,大概能出一兩千人吧。但是這樣也不夠。而且他們被花占木打怕了,就怕事到臨頭他們會臨陣壞事!」
殷凌瀾細細想了想,道:「你去傳聖火令,讓苗族五部能戰的戰士都來這裡。沒有兵器沒關係,一應兵器軍餉都由皇上撥發。」
藍玉姬雖猜到了他的意思,但是乍一聽他要讓苗族五部的男人都來參戰,俏臉一變,冷冷道:「凌瀾,我藍玉姬是信你的。只是你做事不要這麼絕。要是苗族五部的男人都來當蕭世行的馬前卒,萬一敗了我們苗族就要滅族了!」
殷凌瀾聽了,臉色不變,反問道:「若是你們不出戰,你覺得皇上哪天吃了敗仗,大軍撤出烏尤之地,你們苗族難道不會被花占木趕盡殺絕嗎?」
藍玉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說不出話來。
殷凌瀾冷冷道:「不要老想著坐收漁翁之利。你想要將來讓苗族五部佔據花占木的地盤,就要付出代價。如今正是你們苗族五部的絕好機會,要錢有錢,要兵器有兵器,打不贏還有北漢的十萬大軍坐鎮。你怕什麼?怕我殷凌瀾讓你們去送死?」
藍玉姬被他說得一張俏臉通紅,她怒道:「我若不相信你殷凌瀾我就不會來這裡了!只是你可信,皇上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怎麼知道?萬一他來個過河拆橋呢?」
殷凌瀾嗤笑一聲:「你以為你們苗族五部夠格讓皇上來個過河拆橋?你當他是慕容拔卑鄙無恥之流嗎?」
藍玉姬一股氣頓時洩了,怔怔想了一會,歎道:「好吧,我回去跟長老們談一談。只是這事恐怕要皇上親口應允。不然我可不敢拿全族人的性命跟你去博。」
殷凌瀾說得多了懨懨閉上眼,緩緩道:「去吧。好好跟長老們說一說,成則烏尤可定,敗……」他忽地不說。
藍玉姬再看時,他氣息沉沉,似乎又睡著了。藍玉姬猶豫一會,轉身離開。
她走後,殷凌瀾緩緩睜開眼,輕喚道:「挽真。」
守在帳前的挽真急忙進來,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殷凌瀾靜靜道:「叫華泉進來,我有事吩咐。」
不一會,華泉進帳中來。殷凌瀾卻怔怔出神,半晌才問道:「派去的人可有消息?」
華泉眸色一黯,道:「花王府中很難混進去,而且衛小姐在府中似被軟禁,不能出門。不過,沒有聽說衛小姐別的不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