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上的男人聞言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咱們可不能這麼做,人都有父母人都有子女,如果我們把她撞死了,她父母不得傷心死啊,如果她是孩子的媽媽,那她死了孩子怎麼?咱們還是下去看看吧。舒骺豞曶」
男人壯了壯膽,伸手要去打開車門,副駕駛上的男人忙拉住他的手,「大哥,你可要想好了,嫂子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男人低眉,「二弟,咱們不能做這昧著良心的事,走,跟大哥下去。」
狂風肆虐,嗚嗚的刮著,像人在哭泣,在這山間的高速路上,冷的人渾身打顫。
駕駛座上的男人走在前頭,副駕駛上的男人跟在後頭,兩人貓著腰一點一點的往前挪,車燈開著,照的前方的雨幕一片冰冷,像地獄之門一樣讓人膽寒遴。
男人見易小樓整個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便上前用腳踢了踢她的腳,易小樓腳上的傷口被雨水一沖,鮮血便流了出來,染紅馬路上的地面。
男人驚恐的叫了一聲後退一步,易小樓冷漠的看了男人一眼,坐起身將壓在車輪底下的裙擺撕掉,轉身往路基下走去,而方纔那一抹光亮卻不見了。
為首的男人上前拍拍她的肩,她一回頭,臉色蒼白嘴唇發青,甚是嚇人保。
「姑娘,你在找什麼呢,你受傷了,傷的嚴重嗎?」
跟在他身後的男人拉著他的手要走,「哥,你沒看她沒斷手也沒斷腳好好的能走能跳的嗎?管她幹什麼,咱們走。」
「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在這種地方還是不太安全,要不咱們把她送回家去吧。」男人小聲的嘀咕。
他二弟不管不顧,拉著他就上了車,「你也知道這種地方不安全,你看她那個鬼樣子,說不定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哥咱們快走吧,別管她了,真的……」
男人磨不過他,只得發動車子漸漸離去,車燈將前路照的通明,雨絲被風吹的凌亂,讓這個夜顯得愈發冷了起來。
易小樓沿著路基旁的河流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晨光熹微卻什麼也沒找到。
她身上大大小小到處都是傷口,整個人狼狽的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精神恍惚眼神渙散,最後終於倒在河流旁的地上。
她想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腳低的傷口被雨水泡的慘白慘白,就像死了許久的人一樣。
太累了,想喝口水,她攀爬著到河邊捧了水慢慢喝下,強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回走。
葉承顥做了縫合手術,說什麼也不在醫院裡待,一定要回家來等小樓,葉青青只得把他帶了回來,在家門口心急如焚的等著。
當看到易小樓狼狽不堪的從門口的大理石路面上往回走時,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胸口悶疼,疼的那麼劇烈,好像瞬間就要爆裂開來。
早晨的陽光斜斜的打在她身上,她踉蹌著步子往家裡走,門口還有尾隨她來的指指點點的人,如果不是門衛從那雙毫無光彩的大眼睛裡辨認出是她,恐怕都不會讓她進來。
她被微白的光暈籠罩其內,頭髮凌亂,像個乞丐一樣,像個無家可歸的女乞丐。
週身是被陽光曬乾了的泥水,白白的裙子完全沒了剛穿上時的顏色,一張本就消瘦的臉白的嚇人,雙腳被雨水跑起了皮,磨破的地方還在流血,皮肉外翻,可憐之極。
沒顧上剛縫合的傷口,他強撐著疼痛從躺椅上起身,上前就把狼狽如斯的她抱在懷裡,「小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忽然被強大的溫暖氣息所籠罩,易小樓渾身的力氣終於耗盡,腳下一軟倒在葉承顥懷裡,昏了過去。
唐逸看到易小樓時也被驚的瞇起了眸,大步上前將小樓從受傷的葉承顥懷裡接過來,臉色瞬間暗到極點,「叫醫院派人過來。」
他斬釘截鐵,抱著小樓就進了臥房,葉青青給醫院打完電話之後把他從房裡趕出來給易小樓清洗。
易州,白氏總裁辦,白東風負手而立,窗外的陽光撲面而來,照的他心裡沉沉的,那些積壓的痛楚時不時總會從血管裡爬出來,像生命力頑強的蟲子一樣,狠狠噬咬他的心臟。
關上全自動落地窗簾,將自己重新關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他回過身來瞇眸盯著桌上的文件看了許久,手起筆落,利落的簽了字。
明哲推門進來,他把桌面上積壓的一堆合同最底部那份抽出來遞給他,眉頭深鎖,「這份文件我不是安排素素帶到海防去嗎?怎麼還在這裡?」
唐逸接過一看,將文件重新放回桌上,「海防那邊要求提前見我們的人,當時合同等著白伯伯簽字,他人在京裡,所以就叫素素先去了!」
醫院工作人員趕到時見易小樓傷城那副樣子,都不禁皺眉,「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怎麼會有人把自己搞的遍體鱗傷,簡直叫他們無從下手救治。
小護士給她清理了傷口,主治醫師縫合,打預防破傷風的針劑,她迷迷糊糊的睡著,忽然想起剛從喬治亞州回易州的那段日子,明哲就是這樣,拿著各種各樣的針劑推進她血管裡,她被他們綁在床上,無論怎麼掙扎都逃脫不了。
猛地張開眼睛從床上彈坐而起,她下意識的往後退,怒視著眾人,自我保護意識極強,不讓任何人碰她。
直到唐逸上前來她才安靜下來,等到確定面前的都是醫生時她才徹底崩潰,撲進唐逸懷裡哭的傷心徹骨,「哥,我的子謙不見了……我找不到他,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纖細的手抓著唐逸的衣服,眼淚落在他肩頭,很快就消失不見。
唐逸亦心痛的回抱住她,外面的陽光那麼刺目,他把她抱的那麼緊,卻還覺得她渾身冰冷而僵硬。
「別這樣,先把自己的身子養好,你現在渾身都是傷,生產完之後身體本就恢復的不好,再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
雙拳握的很緊,他死死的抱住她,她的心痛和絕望被他看在眼裡,他想要安慰她卻無能為力。
孩子不見了,再怎麼溫柔的呵護都是徒勞無功的,唐逸知道,先前白東風的事情已經讓她大受打擊幾乎一蹶不振,此次如果孩子找不回來,小樓該怎麼辦。
易小樓撫著她就要起身,拖著裹著厚厚紗布的腳往下跳,唐逸制止了她。
她抓住他的肩膀,灰黑色的眸中滿是絕望和寂靜的無奈,喘息了好久才冷冷的道,「哥,讓我去找子謙,求你……」
目光沒有焦距,直愣愣的往前看著,灼烈的光線打在她臉上,一夜之間她彷彿消瘦的不成樣子。
唐逸抱緊了她,說什麼也不讓她下床,「小樓,我知道你害怕,知道你擔心,我已經叫我爸爸和哥哥盡力去找了,承顥這邊也會叫人四處找,我們再等等,再等等好嗎?」
易小樓坐下來,套上寬大的拖鞋,「不,我們的力量是不夠的,我要去電台登尋人啟事叫嫻學姐幫忙找子謙。」
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她不知道除了這樣自己還能做什麼。
葉承顥忍住傷口處的劇痛慢慢的上前來撫摸她的長髮,「方嫻遠在江州,從這裡過去也需要一段時間,你先在家裡歇著吧,我給她打電話。海防的媒體我也會去跟他們說,小樓我求你了,求你照顧好自己,我真的不想再看你受半點傷,我害怕,怕極了你知道嗎!」
易小樓含淚點頭,痛心的閉眼眼睛,「好,明天,明天如果還沒有子謙的消息,請你們放我走,我要自己親自去找我的孩子。」
葉承顥點頭,起身摀住傷口從房間裡退出去,唐逸在樓梯口等他,見他出來扶著他下樓去,「讓媒體介入這件事,如此一來白東風豈不是就知道小樓的行蹤了?你這幾個月的苦心,終究又是白費了吧,到時候白家一旦介入,小樓和你的事情又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
葉承顥苦笑,陽光落在他臉上,前所未有的釋懷,「我愛小樓,並不是想用這份愛圈住她,我希望她開心、幸福、快樂,如果孩子找不到,就算她跟我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呢。若她始終不能忘記白東風,就算是人跟我在一起,心也不是我的。我希望她能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她幸福,我也就快樂了。」
親們,楚這週末就辦婚禮了,忙的暈頭轉向,幾乎沒有一點閒時間。最近幾天如果更新不及時,請大家多多擔待。楚在這裡謝謝一直追文到現在的親們,並祝你們永遠幸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