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樓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跟白東風說些什麼,她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哽咽,怕一開口就會痛的淚流滿面。舒骺豞曶
面前的白東風和楚怡文十指相扣,那曾經是屬於她的位置,如今竟被別的女人佔據了,心一瞬間墜入無底的黑洞,不停旋轉著下墜,她頭暈的有些站不穩。
唐逸及時起身將手搭在她腰間扶住了她,對面的白東風臉色一冷,亦笑著擁起楚怡文的肩,對易小樓舉杯,「不祝福我嗎?」
唐逸遞過來的酒杯易小樓沒接,她含淚的眼從白東風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掃過,冷冷望著紅毯兩側的鮮花,「白東風我不會祝福你的,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我的祝福!」
白東風低眉淺笑,那張臉如謫仙一般叫人著迷,「那太可惜了,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祝福呢。灩」
舉杯將酒喝完,他仍舊笑的清清淡淡的。
賓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這邊來,兩男兩女相對站著,都是如此風華無限,如此明艷如星,自然是一道極美的風景。
唐逸舉起手中易小樓沒喝的那杯酒,又把白東風的酒杯斟的滿滿的與他一碰,「小樓身體不好不能喝酒,我代她喝了。髓」
說罷仰頭將手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楚怡文美眸中開始溢出寒氣,低聲呵斥唐逸,「你瘋了是嗎,家延已經喝了很多酒了,你還讓他喝?」
唐逸不理他,只是舉舉自己手中的空杯子挑釁一般的對著白東風,白東風唇角一勾,抬頭將酒喝完了。
楚怡文生氣的拉著他的手要走,唐逸卻又叫住了他們,「小樓的祝福酒敬完了,我還沒祝福你們呢。」
白東風好脾氣的轉過身來,目光從易小樓身上流連到唐逸手中捧著的酒杯裡,「好事成雙,你的酒我喝了。」
伸出空杯子又讓唐逸給他倒了一滿杯,抬頭喝了下去。
「爽快,我喜歡。」唐逸晃著杯中的酒,雙唇微啟,「那我祝你們生同枕死同穴、恩愛齊眉、英年早逝、後繼無人。」
楚怡文氣的臉都綠了,美麗的眼睛中有燎原怒火在醞釀,上前一步敵視的看易小樓一眼,「二位今天就是來搗亂的是嗎?我和家延不歡迎這樣的客人,請你們離開!」
唐逸根本不屑理她,與白東風舉杯一碰,把杯子裡的酒喝完。
白東風舉杯要喝的時候易小樓將他手裡的酒杯奪了過來,一仰頭替他喝完整杯酒,「白東風你贏了,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她不想看他們在她眼前晃悠、秀恩愛,言畢在楚怡文亂箭一樣的目光裡靜靜坐下。
透明玻璃杯被白東風重新握回手中,楚怡文沒有錯過白東風那一刻的臉色。
他目光中的冰冷彷彿只用了一瞬間就被徹底融化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握住那支被易小樓用過的杯子時藏盡了珍惜和小心翼翼。
鬆開與白東風交握的十指,她邁步上前,給易小樓面前的空杯倒滿,躬身一碰,「這杯我敬易小姐,感謝您在我之前無私無畏的照顧家延並為他暖床,以後我會把他照顧的很好,您再也用不著費心了。」
易小樓胸口起伏的厲害,抬眸與她四目相對,「你的酒我不會喝。」
白東風顧及楚怡文面子,探手把桌上的酒杯拿過來要替易小樓喝了,易小樓和楚怡文卻同時朝他伸出手去奪那酒杯。
慌亂中一整杯酒光當落地,濺的紅毯上都是斑駁的痕跡。
賓客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詫異的往這邊看,白東風環視四周,用謙恭有禮的笑容回應了他們。
侍應生上前撿起被子收拾了地面上的污漬,唐逸一把把易小樓拉回來怒道,「喝死他好了,自有楚小姐為他擔心不是嗎?」
說這話時唐逸勾唇注視著楚怡文,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易小樓低眉遞給白東風一張手帕,回身對唐逸道,「他昨晚為了救我受了槍傷,現在不能喝酒,你就饒過他吧。」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楚怡文聽到的。
楚怡文忍住怒氣拉著白東風就走,唐逸抬眉看那兩人離去的身影,赫然見白東風深色西裝右邊肩膀後面的位置有一片顏色正在加深。
很明顯,他在不停的握手和舉杯中撕裂了傷口,好一個白東風,竟然能忍疼擺著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從頭笑到尾。
大手在水晶桌下握住易小樓的,他方覺她手心一片冰涼。
「他都跟別人訂婚了,你何苦為他擔憂,楚怡文說的一點也沒錯,以後她會以未婚妻的身份好好照顧白東風,白東風身邊再也沒有你的位置了。小樓你別傻了,忘了他吧。」
易小樓將手收回來,苦澀一笑,「我沒有為他擔心什麼,他的傷是為我受的,我替他喝一杯酒而已,死不了。」
宴會中途易小樓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對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她忙捧起冰冷的水往臉上拍了拍。
不知道再在外面待下去她還能堅持多久,就那樣看著楚怡文與白東風十指緊扣,就那樣在眾人祝福的目光中偷偷的心痛到滴血,就那樣被那些艷羨和讚美淹沒,成為他們訂婚宴上徹徹底底的配角。
水聲還沒停止,淡雅的香水味將她環繞,她剛轉過身來臉上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楚怡文踩著三寸鑲鑽高跟鞋,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易小樓你滿意了是嗎?來我和家延訂婚宴上搗亂,你以為他會跟你走嗎?別做夢了!」
易小樓冷哼一聲,抬手把那一巴掌狠狠還回去,「楚小姐,請你自重!」
楚怡文上前一步將她堵在鏡前,「你跟我談自重?明知道我跟家延要訂婚還厚顏無恥的做他背後的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你憑什麼跟我談自重!易小樓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一早就告訴過你,家延不會要你的孩子,你偏不信,偏要跟我作對是嗎?那我得恭喜你,這一局,你輸了。白東風是我的男人,你就算現在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跟你走。」
易小樓怒視著她,卻並沒有想好用什麼話來反駁。
楚怡文冷笑,抬手捏起她纖瘦的下巴,「嘖,真是張漂亮的臉,若我是男人,看了也會心動的。不過可惜,白東風的妻子只能是我楚怡文。」
易小樓瞪她她反倒笑了,抬手拍拍她脂粉未施的臉,「你這麼生氣做什麼?如果不服現在就出去試試,看他是要我還是要你。」
易小樓瞇眸,一把把楚怡文推開,快步從洗手間跑了出來,在轉角處的水晶桌上摔碎了一支玻璃酒杯,將碎片握在手中大步向白東風走去。
站在陽光裡的白東風週身染滿溫暖的光暈,他微笑的樣子那麼近,也那麼遠。
她大步跑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小白,不要跟楚怡文訂婚。你帶我走,去哪裡都行,我再也不問你為什麼,再也不問了好不好!」
她終究還是要最後一搏,她終究還是不相信她的白東風會捨她而去,她終究還是要賭一賭,賭她在他心中比楚怡文重要的多。
白東風蒼白的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但也沒有甩開她的手,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彷彿要從她眸中看出來什麼似的。
易小樓又往他身旁靠了靠,仰頭滿懷希望的看著他,「你是愛我的不是嗎?那我回答你之前的問題,我也愛你,一直都愛著你,既然我們彼此相愛,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呢?家延你帶我走吧,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無所謂。」
白東風深黑的眸子瞇了起來,他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易小樓了,這麼真誠、這麼熱情、這麼不顧一切。
她會說愛他,不管他回不回應,她會握著他的手,不管他是不是願意,她會對他充滿信心和希望,不管他有沒有給她承諾。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大大學時光,他的手在顫抖,顫抖著朝她伸了過去,瞳孔深處有明亮的色彩在跳動。
在就要將她攬進懷裡的那一刻,卻聽到身後楚怡文的一聲驚呼,易小樓與他同時回頭,見楚怡文摔倒在地上,漂亮的眉頭皺在一起,好像很疼。
白東風忙收回手,面色瞬間恢復如常,藏起方才因易小樓那些話而來的動容,雙眸一暗,舉步與易小樓錯身而過,堅定的往楚怡文走去。
易小樓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離她越來越遠,將手中的玻璃杯碎片握得很緊很緊,哭著喊他,「白東風!」
白東風身子一僵,腳步停了下來,略微轉身瞇眸看著她,她鬆開手,捏起帶血的玻璃碎片壓上頸部大動脈,「我死,還是你帶我走,你自己選!」
她不信她鬥不過楚怡文,她不信在他心裡她還不及楚怡文重要。
末日之後,飽飽睡了一覺,感謝上帝,我們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