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報復似的與他對視,從齒縫兒裡擠出一句憤恨的顫音,「白東風,我要你永遠記住,你訂婚前一天是你兒子的忌日!」
白東風心頭劇烈的跳著,攬在她腿彎的手猛地一抖,她眸中的恨意那麼深,刺得他的眼睛生疼。舒骺豞曶
而地面上大片的血跡只讓他更痛,一時間忘了有任何動作,他就那樣抱著她一步也抬不起來,生平頭一次被心痛抽乾了所有力氣。
從他身後跑過來的銀狐也顯然被這一幕嚇到了。
她從來沒見過白東風那種表情,雙目猩紅的可怕,有力的大手死死抱著易小樓,彷彿怕他一鬆手她就會死似的湎。
而他懷裡那已經一臉慘白的女人卻笑著,笑的臉上縱橫交錯的都是淚痕,「現在你如願了不是嗎……」
此話一畢她再沒有任何力氣,手轟然垂落在身側,身子彷彿風中的敗葉,一瞬間就要步入腐朽的命運。
銀狐站在原地,腿有些抖,白東風轉過身來一言不發,抱著身下被鮮血染透的易小樓,一步步往墓園外走去淋。
茫茫雪地上滴了一路的血跡,鮮紅的顏色殘忍而鋒利,把人心割的七零八碎的。
她趕忙追上去隨著他的步子往前走,他走的很快,又盡量抱好易小樓,好像生怕再讓她難受一分一毫。
到小公路上之後他回頭遞給銀狐一個暗淡的眼色,「你來開車,送我去明哲那兒,快點兒!」
銀狐上車之前看了他一眼,見他全身都在顫抖,卻極力隱忍著沒讓自己倒下來。
車子一路上開的飛快,到醫務部時白東風還在抱著易小樓,她身下的血水把他淺色的西裝染成刺目的緋紅,整個人冰冷的一絲溫度都沒有。
他害怕極了,一邊抱緊她往裡面跑一邊在她耳邊憤怒的低吼,「易小樓你不準死,我還沒有應允,你沒資格死。」
明哲早就接到了銀狐的電話,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人來馬上就上手術台。
白東風跑到廊道盡頭將易小樓遞到他懷裡的那一刻,高大的身軀再也撐不住,在慘白的燈光下癱軟在地,滿身都是冷汗。
不知道是這一路跑的太快還是他太害怕手術室裡的那個女人會死,銀狐來時見他一臉頹敗的模樣,也沒敢上前跟他說話。
他整個人靠在牆上,抬起頭看著手術室裡亮起的燈,裡面傳來明哲和護士們緊張的聲音,他只僵硬的讓後背貼著牆壁,任由窗戶裡灌進來的風吹乾身上的汗,冷得刺骨他卻一動不動。
手術進行到一個小時的時候陸雲佳從樓下而來,越過銀狐大步上前去站在白東風面前冷冷看著他。
白東風痛苦的閉眸,只當面前一個人也沒有,陸雲佳歇斯底里的拉著他的領口衝他大吼,「這下你開心了,把小樓折騰成這個樣子,你終於滿意了是吧!」
白東風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俯視著她,「陸雲佳,你最好先管好你自己,別在這裡瞎操別人的心,這是我和易小樓之間的事,你管的未免太寬了。」
陸雲佳還要與他衝突,銀狐卻清楚此刻白東風心裡有多麼痛,她大步上前拉住陸雲佳的手,「雲佳,別吵了,小樓出這種事情少爺比誰都難過。你再大聲嚷嚷叫小樓聽到了,她知道你跟她多年的好姐妹,竟然瞞著她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會更難過的。」
白東風蹙眉,對銀狐投來一個讚許的眼神,「你把雲佳送回去,別讓她在這兒鬧騰。」
銀狐點點頭,拉著陸雲佳往外走,陸雲佳不願走,卻擰不過銀狐,終於被她拖拽著走了。
手術一直持續了四個小時,下午兩點鐘明哲才從手術室裡走出來,摘掉口罩把帶血的手套丟進垃圾桶裡,長舒了一口氣。
白東風推開他就要衝進手術室,明哲拉住了他,「人已經走特殊通道轉到病房裡了,手術剛做完,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他只得停下來,眼裡都是膨脹的怒火,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對明哲怒吼,「誰讓你把她走特殊通道送走的!她怎麼樣了,我都還沒看到她一眼!」
明哲拍拍他的肩,「我看你也需要一針鎮定劑!」
白東風一把揮開他的手,「你少給我貧,人呢,給我交出來!」
「你又不是醫生,你見了她對她的病情也沒任何幫助,她的手術不是我負責做的,我只是從旁協助。至於情況,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如果你想好好照顧她,還是先照顧好自己!」說著推著白東風的後背就往前走。
白東風停下步子在原地站定,「一,我現在只想知道她在哪兒,好不好,醒了沒有!二,你不告訴我,我自己也會去找。」
他直直的盯著明哲,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明哲勾唇,拉過他的手臂,「先跟我去吃點飯吧,我看你這一天也被折騰的不輕,李嫂說你最近不怎麼吃飯。如果易小樓醒了你就倒了,到時候還得她伺候你,她可是病號,你覺得這樣妥嗎?」
最後在明哲的死纏爛打之下,白東風只得隨他去吃飯,不顧碗裡的湯還是滾燙的,猛地喝了幾口匆匆回了醫務部,到明哲跟他說的病房。
易小樓躺在病床上,身上血跡早被清理乾淨了,她穿著斑馬紋的衣服,睡在雪白的被子下面,臉色仍舊慘白,紅唇也乾裂的破了皮。
他小心翼翼的開門,走到病床前輕輕坐下來,拉過她的手,緊緊的握住。
麻醉還未過去的易小樓仍舊沉睡著,可是為什麼身體卻那麼疼,疼的彷彿要爆炸一樣,每一個神經都在相互扭打、撕扯,彷彿要將她的身體撕碎。
她聽到有人跟她說話,一直說著對不起,聲音嘶啞而顫抖。
那人緊握著她的手,溫暖從手心直直的侵入心底,她本能的想躲開,可還沒來及有任何動作就被他的熱度給融化了,一瞬間所有思緒灰飛煙滅。
好安靜,也好冷,口鼻中都是冬天空氣裡的冷和消毒水的味道,還有血腥味。
為什麼肚子那麼疼,孩子呢,她在夢裡看到一個坐在長椅上的小男孩兒,哭的很傷心的樣子。孩子坐在在刺眼的白光裡,她看不清他的模樣,於是只得走上前去坐在他身旁,拉過他的小手聲音溫柔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哭呢?你爸爸媽媽呢?」
還在哭泣的小孩兒猛地甩開她的手,忽然抬起頭來,小臉兒上都是血,孩子對她淒厲的笑著,「我爸爸不要我,我媽媽也不要我,是他們殺死了我。」
她被嚇了一跳,仔細的端詳著滿臉是血的孩子,心裡疼的像被亂箭射穿了一樣,孩子好可愛,長的很像白東風的縮小版,粉粉的薄唇嘟著,哭的很可憐很可憐。
她哭著上前要抱住他,他卻在那道刺眼的白光裡瞬間消失了,任她怎麼哭喊都找不回來。
空氣裡好冷,大片大片的雪從天空飄落下來,天空開始變的很黑很黑,頭頂一個慘白慘白的月亮,腳下本陽光四溢的地方忽然變成了荒蕪的墓園。
深黑的夜,一棵棵枯樹像鬼的影子一樣冷冷的矗立著,還有幾隻沒被大雪凍死的烏鴉在乾枯的枝頭上拍打著翅膀,淒厲的叫著,氣氛好嚇人。
她拚命的掙扎,手卻被那個聲音脆弱而尖利的小孩兒拉住,他的半個身子都埋在雪地裡,小手可憐的拉著她的手,哭著喊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她拚命的想要拉住他的手,兩人緊緊相握的手卻最終被狂風吹開,孩子小小的身子很快被大雪淹住,任她在原地如何快速的挖開那些雪,看到的只有一灘淒冷的血跡。
她很害怕,明知道這是個夢卻醒不過來,手被誰緊緊的握著,那樣好聽的男聲,那樣隱忍而低沉的嗓音。
那是白東風嗎?
「小樓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小樓你快點醒過來。」
「小樓,我很擔心你!」
「小樓,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冰冷的世界嗎?」
「我不會答應的。」
「如果你走了,我一個人會很寂寞的,你怎麼捨得?」
是白東風的聲音嗎?他這是在幹嘛?對她告白嗎?呵,他可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明明是他說不要孩子的不是嗎?為什麼現在又對她說這些話,他當她是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
明哲進來時見易小樓一直在喃喃的說著什麼,額頭上都是汗,白東風緊握著她的手,心懸在嗓子眼兒上。
他拿過護士在托盤裡準備好的注***,拉過易小樓的手臂就要扎進去。
白東風速度卻比他更快,猛地攔住他的手臂,「你幹什麼?」
「讓她睡安穩點兒,我有事跟你說。」
說著針紮了進去,細細的針管兒裡那一點藥推進去之後易小樓終於安靜下來,明哲給白東風一個眼色,叫他出來。
病房外廊道上的窗戶打開著,冷風吹進來叫人直打顫,年初六,大街小巷裡的喜慶勁兒還沒過去,白東風卻只覺得週身都疼。
明哲靠在窗口抬眉看他,「明天還要訂婚,你別在這兒待著呢,這邊我會叫人好好照顧她,你回去吧!」
易小樓醒來時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安靜的彷彿能把靈魂從身體裡逼出來,她肚子很疼,疼的無論她如何忍住,錐心之感卻無法減少半分。
空曠的病房,白的壓抑的牆壁,漸漸黑透的天空,冰冷的空氣,她把手放在小腹上,彷彿還能感知到那個小生命從她身體裡漸漸流失的每一個過程。
這種疼,只能算是對她的懲罰吧,懲罰她無法肩負起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懲罰她不能給孩子生命和溫暖。
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她拉過被子蒙在頭上,顫抖著哭泣,小聲的呢喃著,「對不起,媽媽愛你,好愛好愛你。可是媽媽沒用,不能生下你。」
暗夜裡沒有人給她回應,她知道,那個脆弱的生命早已經不存在了,在母親的墓園裡,在這個寒冷刺骨的早上,她的孩子也死了,死在那個荒無人煙的北郊。
那孩子此生再也不可能叫她一聲媽媽,她甚至還沒來及感受他第一次胎動,就殘忍的拋棄了他。
心口最柔軟的地方再度被刺中,窒息一樣的疼襲遍全身,她抓住被子,前所未有的用力,用力到骨節卡卡作響。
明哲辦公室裡,白東風冷冷逼視著他,「你當我是兄弟就給我一針。」
明哲亦冷著臉回視他,「白東風你瘋了吧!」
他背過身去站在窗口,燈火掩映下背影更加冷厲,「給我打一針對你來說根本是毫不費事的。」
小樓還沒醒,明天他沒心情訂婚,這件事對他來說有多困難明哲不會不知道,與這種糾結和痛苦相比,叫他給他打一針是最輕而易舉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明哲起身走到他身後斷然拒絕了他,「你這些年受過多少傷你比我清楚,如果給你用藥,又必須騙過你父親騙過魏司令騙過楚怡文和楚遠山,這樣就必須動真格的。那些藥副作用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
他轉過身來,整張臉被窗外的燈光掩映,唇角勾起一個滿不在意的弧度,「反正不會死人!」
明哲只能痛下決心給他打了一針,他小時候游泳傷了肺,而最脆弱的自然也就是肺部,這一針剛扎進去他整個人呼吸開始急促,不過一會兒就倒下了。
明哲叫護士把他送到與易小樓不在同一層的病房裡,電話通知白敬先白東風舊病復發了,這會兒剛搶救過來。
白敬先那邊慌了神,急急忙忙的交待北棠快點陪他來一趟。明哲掛了電話往易小樓病房裡走,開門時聽到她淺淺的啜泣聲。
她躲在被窩裡哭泣,肩膀抖動著,聲音低啞又充滿了委屈。
他把手裡提著的保溫盒放在桌上,給她盛了一碗中藥和烏雞一起熬的湯,開了燈把被子掀開,俯視著她,「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就跟我說,肚子還疼嗎?」
易小樓不答話,他就躬身將她扶起來,端著湯坐在她面前,「喝點湯吧!」她仍舊不說話,別過臉去看也不看他。
明哲揚了揚眉,「我知道你很生家延的氣,也知道你恨屋及烏,現在也很討厭我,甚至看都不想看我。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世上沒有人會替你承受身體的痛苦,知道有多痛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現在還不想死,也不想變得更憔悴,就把湯喝了。」
他話音剛落,易小樓端過桌上放著的湯幾大口喝完了,把碗摔在桌上抬頭看他,「你可以走了嗎?」
許是這一下太過用力了,她頭昏眼花,身體從靠著的枕頭上滑了下去。
明哲忙扶著她把她放在床上,被子蓋好,略歎了一聲,「一切事情都想開點,不要總沉浸在自己的負面情緒裡,這世界上比你難過的人很多很多,就算此刻,也肯定有一個人比你更心痛。如果你能跳出局外,或許就能看清楚這個愛情遊戲裡真正受傷的人是誰。你流了很多血,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我不多打擾你了,好好睡吧。起碼要把身體養好,不然對不起我耗時那麼久給你做的手術。」
話畢他起身從病房出去了,易小樓躺在床上,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腦中也一片空白。
忽然想起睡夢裡有人在她耳邊呢喃。
小樓你不要嚇我。
小樓你快點醒過來。
小樓我很擔心你!
小樓,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冰冷的世界嗎?
我不答應。
如果你走了,我一個人會很寂寞的,你怎麼捨得?
那是白東風的聲音嗎?怎麼可能,他明天就要與楚怡文訂婚了不是嗎?
現在幾點了,還有幾個小時天亮?離他的訂婚宴還有多少秒鐘?
她懶得再想,索性閉了眼,任心痛加劇。
白敬先和楚怡文聽到白東風舊疾復發的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楚遠山和魏銘章也來了。
魏銘章似乎不想看到白敬先,金屬枴杖抵在地上,臨窗而立,連頭都不回。
楚怡文滿臉擔憂的上前拉住白東風的手,「家延你這是怎麼了?明天可是我們訂婚的日子啊!」
她皺著眉頭,滿眼的遺憾,看他病的這麼重,明日的訂婚宴是一定得取消了。
楚遠山也一臉擔憂的看著他,眸光深處卻有著屬於商人的懷疑和算計。
白東風強撐起身子,回握住楚怡文的手,目光柔和,「對不起怡文,年前白氏太忙了,我前些天有些不舒服也沒太在意,沒想到今天嚴重了。」說完這句話他開始大口的喘氣。
之後又強撐住加了一句,「沒事兒,我休息一晚,明早好了訂婚宴應該能去參加。」誰知道最後一個字剛出口他胸口一痛,一口血嘔了出來。
楚遠山大驚,忙扶著他讓他躺下來,「家延你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訂婚的事兒我們可以再找別的日子,你前些年受傷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有病就趕緊治好,別拖著。」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白東風佯裝虛弱的望了一眼一直站在床尾的明哲,那傢伙竟然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覺察到他帶著敵意的目光襲來,明哲才忙繃起臉,清咳兩聲一本正經的道,「家延這次你得聽楚伯伯的,你這病得靜養一段日子,不能勞累了,訂婚的事兒還是等一等再說吧。」
白敬先冷冷抬眉與明哲對視一眼,出言打斷明哲的話,「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我們當年走江湖時受的傷比這重的太多太多了,不還是好好的活到了現在!」
他蒼勁的目光復又落回自己兒子臉上,冷聲問他,「你自己說,明天能不能訂婚!」
他這個兒子,他太瞭解,知子莫若父,他在玩什麼把戲,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楚遠山和楚怡文出言相勸,白敬先不理會,一直站在床邊的魏司令架不住了,猛地回身過來對他冷哼道,「逼走了我的女兒,現在還想逼死我的外孫是嗎?家延都病成這樣了,都是為了你白氏的利益,你可曾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設身處地的為他想過!他要是安安分分的待在軍區,能勞累過度引發舊疾嗎!」
手中的枴杖在地上敲的篤篤作響,老爺子顯然生氣了。
白敬先沒再回話,滿室寂靜,鴉雀無聲。
老爺子上前兩步,慈愛的看著病床上的白東風,「今天這事兒我做主了,家延好好養病,訂婚的事兒先停一停。等你身體大好了再辦不遲。」接著又看著楚遠山,「遠山,你覺得呢?」
楚遠山點點頭,恭敬的道,「一切由司令做主!」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明哲說白東風該早些睡了,叫他們也都回去,楚怡文要留下來陪白東風,明哲說要讓他安安靜靜的養身體,她只得隨她父親楚遠山從病房走了出去。
病房裡人都走後白東風捂著胸口慢慢的坐起來,皺眉看著窗前的明哲,「你這給我打的什麼針啊,怎麼這麼厲害,還吐血了。你不覺得這戲演得太過了點兒嗎?」
明哲冷漠的對他擺擺手,「你不是說死不了嘛,那我總得給你用點猛藥,不嚴重點怎麼把這事兒給瞞過去。你說是不是,家延?」
白東風胸口疼得不得了,想上前去給他兩拳手上卻沒什麼力氣。
醫務部門口,白敬先攔住了魏銘章,恭敬的低頭,「司令,家延這孩子你不瞭解,他為達目的是不惜傷害自己的。」
方才白東風雖然口吐鮮血,可他很清楚,那不過是明哲在幫他,顯然是用了藥的。旁的人可能不知道,但他這個在黑道世家泡了一輩子的男人怎麼可能不瞭解。
他這個兒子,對他自己從來不吝嗇下狠手。
魏銘章挑眉將白敬先打量了一遍,譏笑著憤憤的道,「哦,原來你就是這麼看自己兒子的。」
白敬先歎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才壓低聲音,「岳父,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家延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病了?以他的能力,做白氏這些工作根本就不在話下,他回來這小半年軍區的事情您沒讓他操過心,他只顧白氏的生意,心力是綽綽有餘的。」
魏銘章逕自上了車,搖下車窗看著黑夜裡的白敬先,「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岳父那我不妨告訴你,家延這孩子吃軟不吃硬,他本就與你不親厚,就算你今天拆穿他,結果也不過是把你們父子之間的距離拉的更遠。再者,你以為楚遠山是省油的燈?」言畢車子飛馳而去。
楚怡文一直擔心白東風,走到一半還是折返了回來,經過配藥室時正聽到兩個值班姑娘的對話。
「二樓a病房的藥還有嗎?」
「誰啊?」另一個姑娘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
先前的姑娘拍了拍她的肩,「就今天上午白少送來的,明少給她做手術做了四個小時的那個,易小樓。」
困的眼睛都掙不開的姑娘被她這一拍嚇的睡意也沒有了,把檔案裡的配藥單調出來仔仔細細看了,揉揉眼睛道,「今天的沒有了,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易小樓?楚怡文的腳步停了下來,今天是白東風送易小樓來的醫務部?
怪不得上午他走的那麼匆忙,原來是易小樓出事了,手術做了四個小時嗎?那她肚子裡的孩子還保得住嗎?
她前後看了看,見廊道裡沒什麼人,快步閃身到樓梯旁,小心翼翼的抬步走上台階,輕手輕腳的到二樓之後,她看了眼區域劃分圖,見a病房在走廊盡頭最安靜的地方。
於是轉身從樓梯口向左,一路往a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