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或許在你眼裡我什麼都不是,如果我要你在我和楚怡文之間做選擇,不過是自不量力癡人說夢,太給自己面子了。舒骺豞曶但我也有尊嚴。」
易小樓說完這話白東風似乎沒聽見似的,並未回身,也不發一言。
易小樓低眉繞到他右手邊,拉起他的手目不斜視的看著他。
「雖然我們認識在先,戀愛在先,可你已經做了選擇不是嗎?我不想以後出門人家都跟在我身後指指點點,說我勾-引別人老公。你給不了我婚姻,給不了我承諾,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不給別人愛我的機會?」
白東風當即怒了,回過身來攥住她的手將她的脊背抵在冰冷的牆面上,「我不動宋穎之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你跟我討價還價?給別人愛你的機會?誰,葉承顥嗎?還是唐逸?或者是你的穎之哥哥?涓」
受傷的右手還火辣辣的疼,被他一握更疼了,她也不說話,只低眉盯著他因發怒而起伏的胸膛,黑黑的瞳中都是淚水。
白東風這才意識到自己弄疼她了,手上的力道鬆了鬆檢查一下她受傷的右手,抱起她往臥房走去,「你何必為了他跟我鬧不痛快,到最後受傷的還不是你自己?都吃過這麼多虧了,怎麼一點兒也不長記性?」
易小樓再不說話,乖巧的依在他懷裡,任他為所欲為榧。
他終於良心發現,疼惜的把她放在床上,用熱毛巾給她敷了傷處,直到她累了,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李修全來白東風的私人別墅,見易小樓也在便沒說話,白東風知道必是姥爺有指示,所以隨他去了花園。
回來時白東風神神秘秘的把易小樓叫到臥室,她不知道李修全到底跟他說了什麼,也不敢問。
他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輕輕一吻,「我要出門,你好好在家裡待著,需要什麼就跟李嫂說,她會幫你。我沒回來之前不要出去。」
易小樓見他臉色凝重,極不自然的點了點頭,黑眸深處有恐慌,也有無措。
他安排了之後就起身走了,到門口時還回頭看她,那眉目中分明帶著點無奈。
她想看著他離開,所以就上了二樓,站在窗口看他離去的背影。
拉開窗簾時身子卻被定住了,楚怡文就在大香樹下等他,她一身閒適得體的貂絨連衣裙,黑色長靴愈發顯得雙-腿筆直修長,卷髮慵懶的披在肩上,被晨光照著週身都是光芒。
易小樓只覺得眼睛有些濕潤,直到白東風的身影也出現在她視野裡,他上前去擁住她的肩,兩人雙雙進了車內。
窗口的風不是很大,易小樓卻覺得很冷,抱了抱自己的雙臂她覺得臉上涼涼的,抬手去摸時知道那是眼淚。
為什麼哭了呢?不清楚,只是他跟楚怡文在一起她再也沒有立場去問為什麼,再也沒有資格阻止。
因為那個女人才是他白東風的未婚妻,而她不過是他臨走時還安排著不要出門去的女人,或許在他心裡,她也是見不得光的。
那輛黑的發亮的叫不出牌子的豪車飛馳而去時,她心裡痛的厲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是不是楚怡文也會將頭靠在車窗上?白東風是不是也會把她拉近懷裡,說車窗冷硬你要靠就靠我肩上?
他是不是也會親吻她的額頭?是不是也會發瘋一樣的與她纏綿?是不是也會抱她在膝頭餵她吃飯?
吸吸鼻子,易小樓只覺得自己想的實在是太多了,要轉身時見李嫂上了樓。
意識到自己的淚還沒幹,她趕忙轉過身去擦淚水,李嫂上前來停步在她身後,「小姐,你哭了嗎?」
她乾笑兩聲,竟然還帶著鼻音,原來連她都知道她哭了。呵,原來她在乎白東風,是那麼的明顯,竟然連李嫂都看出來了。
轉身看著李嫂,易小樓扯出一個笑容,「沒有啊,風很大,真的好冷哦,凍得我鼻子都疼了。」她尷尬的揉揉鼻子,李嫂自然也不再問,遞給她一杯熱茶。
她接過來捧著,手心裡瞬時間竄入一股暖流,暖的心裡發燙,燙的淚水翻湧卻不能流出來。
易小樓下樓時已經差不多快過去一個小時了,見李修全還在,她對他一笑,「李伯。」喚這一聲算是打過了招呼。
李修全也笑,笑的一張臉上都是皺紋,他電話響了起來,看了眼屏幕,李修全皺眉接了。
易小樓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見李修全為難的把電話遞給她,她詫異的伸手指指自己,「是找我的嗎?」
李修全點了點頭,她心有疑惑,卻仍是上前接了。
電話那頭是白東風的聲音,慵懶裡透著魅惑,還有些冷,「怎麼,樓上的風景是不是格外好些?」
「我近視,三十米開外雌雄同體,五十米以外人畜不分!你問的是什麼風景?」她勾起唇,聲音也冷硬得很。
聽她這話李修全那雙眼睛猛地一睜,似乎被雷到了,她抿抿唇,轉過身去尷尬的皺起眉頭。
電話那頭白東風卻笑了,「好,很好,你牙尖嘴利,我不跟你說,晚上回去我們再好好探討探討。」他這話裡都是曖昧,又都是威脅。
直到聽筒中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家延,姥爺叫你去前廳,易小樓一咬下唇,這是楚怡文的聲音。
白東風說知道了,之後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易小樓轉過身來把電話遞給李修全,李修全躬身接過,想了一會兒便說有事兒,起身走了。
易小樓送他到門口,一個人百無聊賴的道後面的香樹林裡玩兒。
香樹林是東風會所一個很好的去處,不過也只有在易州這片地兒有些臉面的闊少才會被偶爾請來小坐,旁的人是進不來的。
易小樓靠在一株大香樹下的沙發上,拉過沙發上的絨毯裹住自己,把沙發周圍的透明玻璃全部關上,躺在那兒靜靜的看雲。
小時候她與姐妹們愛去易州灣的大香樹嬉鬧玩耍,後來易州灣漸漸不似從前那般繁華,久而久之就少有人去了,小漁村被拆掉,大香樹也遭到砍伐。
她們那些小姐妹自然也不再去。
多年前她曾跟白東風說起這事兒,那時她靠在他懷裡眸中帶著星星點點的傷懷,說再也回不去那個時候了。
而他就寵溺的擁她入懷,微笑著承諾她,以後我一定在易州開個最好的私人會所,專門選一塊兒地方種香樹,你有空了就可以去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而那年魏家延在她眼裡不過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小子,對於他的說辭她不過只是聽聽,聽了之後也就算了。
沒想到他還真的弄了這麼一個會所,還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只是如今的白東風還想得起來他到底為什麼種這片大香樹嗎?還想得起當年對她的那點承諾嗎?
魏司令的宅邸,楚怡文上前挽住白東風的手與他一道到前廳裡見魏銘章。
魏銘章剛從軍區回來,正靠在實木沙發上喝茶,見兩人攜手而來起身笑著招呼。
「怡文整日的為楚氏實業集團忙前忙後,也沒空來我這糟老頭子家裡坐坐,家延你以後可得多帶怡文來。」魏銘章雖然笑著,但卻話裡有話。
楚怡文笑著回話,白東風也陪著笑臉,當是回應。
魏銘章卻並不買賬,瞅一眼白東風毫不客氣的道,「家延你別只顧著笑,以後要多帶怡文來姥爺這兒走動走動。你姥姥走了太多年了,偏生你母親在國外請也請不回來,你若不來看我,誰還肯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楚怡文忙幫白東風說話,「家延剛回易州,白氏諸事繁雜抽不開身,我沒能及時提醒他常來看望姥爺是我的不是,姥爺您別怪家延。」她一笑起來是無比溫和的,讓人覺得親近。
老爺子也沒了脾氣,抿一口茶接著給白東風敲警鐘,「你看看人家怡文,處處為你說話,你什麼時候也收收心,多陪陪怡文。姥爺不是攀著你來看望我這個老頭子,是想你多抽一些時間來跟怡文相處,日後結了婚也省的還得一陣子磨合。」
白東風點頭,「姥爺說的是,我記住了。」
楚怡文微笑著回眸看白東風,卻見他深黑的雙瞳中如蒙上了一層霧,怎麼也看不清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她也不敢猜測他的心思,便與老爺子繼續說說笑笑。
魏銘章留兩人用了午飯,之後才放他們離開。
上車後白東風心煩意亂的點了支煙,楚怡文靜靜坐在副駕駛上沒說話,他兩指夾著那支煙猛眉頭皺的很緊,而後夢抽了一口,「姥爺很懂得為我們設想。」
楚怡文聽他這話心裡一冷,「姥爺年紀大了,總喜歡兒孫繞膝的,伯母不在他身邊他老人家一個人守著這麼大的宅子是寂寞了點兒,以後有空我們多來看望他,好嗎?」
她試探的伸出手握住他輕輕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白東風沒有移開,只是示意性的輕輕動了下方向盤,楚怡文隨即將手收了回去。
將最後一點煙頭透過車窗丟出去,他搖上窗戶發動車子,「等會兒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要回楚氏還是回家?我送你。」
楚怡文斂眉,「回楚氏吧。」
她知道他的心思,魏司令說歸魏司令說,如果他不想帶她過來,就算魏司令再說上一百遍,他也還是不會來。
她知道他心裡沒有她,但她更加清楚的是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唯一的未婚妻,就算不能得到他的心又如何呢,將來他們的名字注定是要一起出現在結婚證上的。
想到此楚怡文暗暗歎了口氣,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匆匆而逝的風景發呆。
送楚怡文回公司之後白東風回了趟白氏,幾個案子需要他的決策,他看過卷宗之後簽了字,發放到下級部門,之後匆匆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宜。
與幾名高管開了個臨時會議,會後喝了杯已經半溫的茶,覺得不及易小樓泡的好,放下茶杯就走了。
明哲從醫務部出來時見白東風皺著眉頭進了總裁專用電梯,捏捏眉心,他一人進了實驗室,沒多想什麼。
晚上白東風回他的私人別墅時後面還跟了一輛送貨車,李嫂開門時易小樓也剛從橡樹林裡回來,手凍得冰涼。
白東風眉頭皺的很緊,上前拉住她一摸她手冰涼冰涼的,冷聲道,「你沒病心裡不舒坦是吧,就想給我折騰點事兒出來才開心是嗎!」
他只有怒極了才會對她用這樣的連問句,口吻裡滿滿的都是火藥味兒,易小樓不想理他,便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敢給你折騰什麼事兒出來,也沒本事折騰,你有你的楚小姐,何必揪著我不放。我喜歡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管不著。」
自己出去跟楚怡文逍遙快活了一整天,到這個點兒才回來,他倒怪上她了。
易小樓甩開他要上前走,被搬運工擋住了路,他們正在抬一個裝在紙箱裡的大傢伙,看起來很重。
白東風一伸手把她撈進懷裡,「誰允許你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
呵,誰允許的?言論自由他不懂嗎?難道她說什麼話還得問他能不能說該怎麼說?真是可笑。
易小樓揮揮手從他懷裡退出去,「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遠古時期?男尊女卑?我是不是該跪下對你喊萬歲萬歲萬萬歲啊?」
就算是皇帝老子,她要說什麼也沒人能攔住,推開他她一個人進了別墅。
一整天都沒吃飯了,胃裡早已經空空如也,她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哪裡還有力氣與他繼續糾纏。
她只想快點吃些東西,好安慰安慰她早就抗議的脆弱的胃。
李嫂忙把晚餐擺了滿桌,疼惜的看她,「小姐,你懷著孩子,怎麼出去跑了一整天,我和老何找也找不到你,真是嚇死我了。」
易小樓要是丟了,她可負不起責任,每每想起她家少爺如果知道小姐丟了之後可能會有的狂躁心情,她就害怕。
雖然照顧了白東風這麼多年,但是白東風心裡到底想什麼,她並不能說全都知道。弄丟易小樓的後果,她還承擔不起。
白東風把大衣掛在玄關的架子上,換了拖鞋進屋,走到餐桌前在易小樓對面坐下來,易小樓也不看他,只顧自己狼吞虎嚥的吃了很多。
直到胃裡被填的滿滿當當了,她才滿足的放下筷子,一語不發。
白東風好笑的看著她,「都學會左手用筷子了?值得表揚。」
唇角那一抹似笑非笑可真是風情萬種,易小樓白他一眼,為什麼此時他的風情看在她眼裡竟然這麼討厭呢。
她可真是討厭極了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啪的把手拍在桌上,她撐住餐桌站起身來,轉身就往外走。
白東風也沒留她,自顧自的喝了幾口湯。
經過廚房門口時她看到方才搬進來的那個大傢伙,包裝紙箱已經被拆去,嶄新的烘焙機刺的她眼睛生疼。
腳步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她靜靜看著那台高高的烘焙機。
他買這個來幹什麼?閒著沒事兒吃飽了撐的。
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卻從她身後而來,攔腰抱住她,「你生日就要到了,別再鬧彆扭了好嗎?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開開心心的。」
她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掙脫。
他就是這樣,想起對你好了,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東西都送給你,想冷落你的時候又會對你不理不睬,好像心裡眼裡根本沒把你放進去半分。
易小樓眼睛疼的厲害,最近被他折騰的似乎淚腺越發發達了,可真是令人討厭。
她抿抿唇將他抱在她腰間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掰開,抬步往樓上走去。
白東風在樓下洗了澡,裹著浴袍靠在沙發上瞇眸看落地窗外的夜色,今夜沒有星星,黑的彷彿看不到未來,他長歎一聲起身走回臥室。
在床上躺了許久終究是沒睡著,最後仍舊起身往樓上去了。
明知道她在這裡,他不能忍受與她分開各自睡在一個房間裡的煎熬,有些事情無論做與不做,懷裡能抱著她的感覺終究還是好的。
他到樓上時見桌上正放著一杯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檯燈沒關,易小樓縮在被子裡,沒睡著還極力閉著眼睛。
他笑了,上前去呵她癢癢,她最怕癢,他是知道的。
易小樓被他折騰的不行,終於繃不住了,睜開眼睛嗔怪的看他,「去喝茶吧,喝了就睡,我累了。」說罷背過身去。
白東風腳步聲漸漸遠了,走到茶几旁停了下來,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嗯,是他喜歡的味道,比白氏那些秘書們泡的好了千萬倍不止。
「怎麼想到給我泡茶?」他邊喝邊問。
易小樓拉拉被子,又往床那邊挪了挪,聲音裡透著些慵懶,「你抽煙了。」
白東風手裡的杯子停在半空,好久都沒再喝第二口。
他只是從姥爺家出來時抽了一支煙,她竟然聞出來了,知道他每每抽煙總是不舒服,所以就給他泡茶。
可見她心裡並不是沒有他的,但是她越這樣他就越有罪惡感,罪惡感越深心裡就越痛。
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他臉色冷了下來,「茶泡的不好,睡吧。」
話畢他關了檯燈在她身側躺下來,給自己搭了一點被子,告誡自己不要去抱她。
睡著以前他終究是沒抱她的,兩人之間的距離足足可以再睡一個人,中間隔著空氣的感覺並不好,但他不敢上前抱她。
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害怕的時候,但是想到自己心裡暗自做的決定,他還是放棄了上前抱著她的念頭。
兩人便這樣隔得遠遠的睡著了。
半夜他嗓子不舒服,醒來時還是把她泡的那杯已經冷掉的茶喝光了,夜還是那麼黑,黑的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希望。
他長歎了一聲,在她身側躺下來,久久不能平靜。
閉上眼睛時眼前總是閃過她冷淡的樣子,她躺在床上說他抽煙了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眉頭是皺著的還是舒著的?唇角是勾著的還是抿著的?
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也什麼都猜不透。
只是第二天醒來時她卻被他抱在懷裡了,抱得緊緊的。白東風靜靜看著自己懷裡的易小樓,這些天她嗜睡,是懷孕的緣故吧。
也好,這樣他倒多一些如此近距離看著她的機會,不必想上前抱住她還要假裝豪不關心的走開。
易小樓醒時正見白東風抱著她,他那雙勾唇攝魄的黑眸裡映著她迷濛的臉龐,她趕緊抓住被子往後躲了躲,「你幹嘛!」
白東風見她滿眼都是戒備,輕笑了一聲,「是你大半夜不好睡,翻來覆去的擠到我懷裡,螃蟹一樣七手八腳的抱住我,我推不開你,只好勉為其難的讓你在我懷裡睡,我還沒問你幹嘛,你倒先問我?」
易小樓不得不感慨,雖然樹不要皮必死無疑,可人不要臉卻是天下無敵啊。他怎麼謊話都說的這麼溜兒呢,也不怕閃了舌頭。
臉上僵硬的笑了笑,她起身開始穿衣服,「那還真是不好意思,白白佔了您的懷抱這麼久,我先撤了,白少您受累了,要不再睡一會兒?」
白東風雙眸中開始有火星冒出來,不過終究是忍了下去。
易小樓在他面前放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早已經練就了超高的忍耐力,這兩年他覺得自己愈發的冷靜了,就是因為每每想到她時就恨得牙癢癢卻無處發洩。
早飯後白東風要去白氏,易小樓也整理了行裝要出門,白東風大步攔在她身前,「去哪裡?」
易小樓抬眸看他,他怎麼能如此霸道,她去哪裡還要請示他嗎?
「你不能栓我一輩子吧,讓我整天在這方寸之地待著,你嫌我死得不夠快是吧!」她反駁他,毫不吝嗇自己的嘴上功夫。
白東風被她氣到了,沒想到這易小樓平日裡看著老老實實的,吵起架來卻絲毫都不含糊,話說的頭頭是道。
「出去也行,我沒說要限制你的自由,但是去哪裡必須給我報備,否則對不起,你只能在這裡待著!」
他也不讓她,身子像一堵堅實的牆壁一樣,直直的擋在她面前。
易小樓低眉道,「我去看看我乾爸,順便看看我哥。」
他安排修羅到宋穎之身邊,就算不傷害他,但能安什麼好心呢?沒有人不知道白家和宋家關係緊張,宋家在明,白家在暗,如今他又把強悍到男人都難以企及的修羅安插到省局,很明顯是要在宋穎之那裡架一把鋒利的鋼刀。
最可怕的是這把刀還是隱形的。
白東風聽她說要去宋家,臉色一變,冷聲道,「去宋家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得有分寸!否則我可不知道自己生氣了會做出什麼事兒來,也不知道你的穎之哥哥能不能活過明天!」
「白東風你卑鄙!」易小樓與他冷冷對視,黑眸中噴出火來。
白東風兩指挑起她的下巴,低眉在她嘴唇上狠狠一吻,連她的下唇都咬破了,「卑鄙?」他冷哼一聲,「是你逼我的!」
她甩開他的手繞過他往屋外走,他也大步跟了上去,到門口時兩人腳步同時停了下來。
白東風黑眸一沉,看著大香樹下葉承顥的跑車,低眉在易小樓耳邊冷冷道,「看來你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易小樓沉默了一會兒,葉承顥從車裡出來時她才冷聲對白東風道,「你先走吧,我要會客。」
白東風也不生氣,上了自己的車一溜煙兒消失在會所內,只是平日裡負責接送的司機還沒走,仍舊在林蔭道上停著。
葉承顥手裡提著許多東西,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到易小樓面前時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她面前,「這是你落在老宅裡的衣物,年後青青可能要作為交換生出國一陣子,畢業了才能回來,到時候老宅裡沒人,衣服放在那兒也不妥當。」
易小樓從他手中接過裝著衣服的旅行包放在地上,「青青要去哪裡?」
葉承顥抬眉看她,似乎要一眼將她的心看穿,「她還沒決定,這方面我不替她做主,她喜歡哪兒就去哪兒。」
易小樓點點頭,李嫂出來把東西接了進去。葉承顥見她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便提議道,「我送你?」
她正準備答應,林蔭道上的司機卻對她詢問道,「小姐,您要去哪裡?少爺說了讓我送您。」
葉承顥一笑,笑容裡頗多苦澀,「那我先走了。」
易小樓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直到葉承顥的實現在她眼中消失,她才耷拉著腦袋上了掛著軍區牌照的車。
到宋宅時正好宋家三口都在,易小樓開心的下了車,黃鸝一樣開心的進了屋。
宋穎之見是她來了,自然十分開心,獻寶似的把他珍藏的好多東西拿來給她,各種各樣的子彈,各種各樣的鋒利的小刀。
可她終究是要做媽媽的人,對這些傷人的利器並不感興趣,一一推卻了。
宋穎之頹然的要收起那些東西,門口又走來一人,可不正是修羅。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迎她,「你來了。」
修羅對他一笑,笑容清甜可愛,易小樓整個人怔在原地,她從來沒見過修羅笑,也從來不知道修羅能有那樣甜美的笑容,震驚之餘也無不感慨,這個白東風確實會看人。
修羅無論從演技還是外形上都是一等一的臥底啊,長相這般清純可愛的女生,有誰會想到她是一個死亡組織裡不容忽視的人物呢。
宋穎之見易小樓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修羅,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認識修羅嗎小樓?」
修羅要上前說話,易小樓忙對宋穎之擺了擺手,乾笑兩聲,「呵呵,我怎麼可能認識修羅呢,不認識,不認識。」
見宋穎之衣服奇怪的樣子,她又笑著道,「我是覺得修羅長的甜美可愛,怎麼有這麼個名字呢?」
宋穎之拍拍她的腦袋,寵溺的看著她,「修羅只是她的代號,她當然不叫修羅,你這丫頭,腦子裡想的是些什麼。」目光溫柔的幾乎把她融化了。
修羅上前笑對宋穎之,「學長,沒關係的,我覺得修羅這名字確實很不賴。」她逕自放下手裡的東西,臉上的表情一冷,復又恢復正常。
易小樓不得不再次瞪大了眼睛,學長?如此說來修羅一早就跟宋穎之認識?靠,為什麼沒人告訴過她?
白東風可真是陰險啊,穎之既然跟修羅是校友,那就算她說破嘴皮子,穎之也不可能相信修羅是白氏的人。
她詫異的與修羅對視一眼,修羅卻仍在笑著,目光中的溫暖根本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哥,你和修羅是什麼時候的校友?」她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
宋穎之打開修羅拿來的資料,埋頭回話,「大學時,整整四年呢,在維也納那會兒修羅可比我的成績好多了。」
易小樓倒抽一口涼氣,這個白東風,太陰險了,她的段數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如今他還把人安插道穎之身邊,而且還有那麼大能耐部署了這麼久,讓修羅大學時就跟穎之認識。
呵,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修羅上前盯著散在桌上的子彈和小刀片看,忽然眸中放出光芒來,拿起一枚子彈仔細端詳。
易小樓見她對那些東西似乎很感興趣,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宋穎之抬頭時也見修羅拿著一枚子彈出神。
「修羅,你喜歡嗎?喜歡就送你啊!」他極為慷慨的開口。
修羅一怔,忙活過神來似的答話,「好啊好啊,宋頭兒,你順便送我一把小刀吧!」
宋穎之努唇看她,「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要刀做什麼?」
修羅低眉道,「防身啊,許你收藏這種東西就不許我問你要了?」
宋穎之翻了幾頁資料,面色如舊,略略看了幾行簽了自己名字。
從資料堆裡抬起頭來,他點點頭,「好,你喜歡就只管挑,誰叫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呢。」
他笑的溫文無害,還有幾分大男子主義的得意,易小樓不禁感慨,這修羅原來跟白東風一樣騙術極高啊,怪不得白東風那麼讚賞她把她安插到宋穎之身邊來。
午飯是在宋家吃的,修羅也留了下來,讓易小樓覺得無比詫異的是,不光是宋穎之,就連宋孝宗夫婦都沒有覺得修羅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對她好得不得了。
易小樓心裡藏了許多話卻在修羅溫柔又警告的眼神裡憋了回去。
晚上回家時白東風已經在家了,看樣子心情不錯,應該是李嫂跟他說了葉承顥只是來送衣服的。
他正靠在沙發上接電話,唇角勾著略帶笑容,易小樓進門見他笑的十足妖孽的模樣,懶得看他,逕自坐在他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最後輕輕說了聲,有事再打給我,別讓宋家的人發現。
易小樓手裡的茶也不想喝了,想來那個電話是修羅打來的。
白東風見她這麼生氣,語氣竟然出奇的軟了下來,上前把她抱在懷裡,「明天就是你生日了,老是冷著個臉像什麼樣子,笑一個。」
心裡一陣窒息的疼,他還記得她的生日。她自己都氣忘了,他竟然還記得。
只是記得又如何呢,或許楚怡文的生日他也是這麼陪她過的。
揮開他的手,她往裡走,躺在長沙發上給自己蓋了層絨毯,「我累了。」
白東風遠遠看著她縮成一團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上前蹲在她面前,他聲音輕的讓他自己都詫異,「累了就歇一會兒,餓嗎?」
易小樓搖了搖頭,此刻他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像魔音似的,她一點都不喜歡,可是卻無法抗拒。
那麼多的誘惑,那麼多溫暖,她幾乎被他的聲音融化了。
白東風又低下頭來,在她額頭上一吻,溫熱的呼吸灑在她額頭上,她竟然有些貪戀如此的貼近,竟然希望他吻的更久一些。
不過他只吻了一瞬間就站起身來往廚房而去了。
易小樓掀開絨毯看他高大的背影,心裡都是絕望。躺了一會兒見他捧了個碗來,直接坐在地毯上,把她身上蓋著的絨毯往下拉了拉。
「在外面一天累了吧,手還疼嗎?餓不餓?」他又問了她一遍,似乎很關心。
易小樓沒回話,他的手機響了,他一手端著小碗騰出另一隻手接了電話,那邊是楚怡文,易小樓聽得很清楚。
「家延,我一個朋友來找我,問我們的訂婚禮能不能在她那兒辦,她做婚禮策劃的,剛起家,想讓我們去帶帶她的生意。」
楚怡文這話易小樓也聽見了,白東風眉頭輕輕皺起,「好,你做主就好。」
那邊有些吵嚷,聽起來是有人給楚怡文敬酒,白東風聲音有些暗沉,「天冷了,你別喝那麼多酒,晚上回去又不舒服叫你爸操心。」
楚怡文開心的說她會注意,之後又閒聊了兩句掛了電話。
整個過程中易小樓雖然蒙在絨毯裡卻把兩人的對話一句不漏的聽進耳中了,訂婚儀式她做主就好,還這麼關心她的身體,讓她少喝點酒。
她曾經以為這是白東風只會給她一個人的疼愛,如今也給了楚怡文,那之前的四年呢?或者今後呢?也會給別人嗎?
心中鈍痛,痛感從心尖兒上迅速傳開,直入四肢百骸。
他的氣息還緊緊圍繞著她,她呼吸都覺得好困難,週身的空氣冰冷的彷彿利劍,割得她的心一片一片的。
白東風掛了電話之後又低眉問她,「喝點湯吧,你要把胃養好,少給我惹點事兒。」
易小樓一抬手又緊了緊身上的絨毯,聲音前所未有的冷靜,「我不餓,你能離我遠點兒嗎?」
白東風不解的蹙眉,伸手去扯她身上裹的嚴嚴實實的絨毯,易小樓一揚手,他手中還端著的湯被打翻。
冒著滾滾熱氣的湯便盡數濺到他手背上,修長的手指當即被灼紅了一大片,疼的厲害。
聽到小湯碗落地的聲音,易小樓抬眉一看,見他手背上燙傷了,心中一緊,但臉上仍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都說了我不餓,你有心思多去關心一下你的未婚妻吧,我不過是你隨意玩弄的女人而已,你完全用不著在我身上浪費感情。」
出乎她意料,白東風竟然沒生氣,撿起地上的碎片起身走了,李嫂清理了地面,之後客廳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躺的累了她起身欲往樓上走,餘光一瞥見白東風在廚房裡攪面,他手臂上很明顯是燙傷了,被熱湯灑過的地方紅腫了起來。
值得慶幸的是並沒有起水泡,否則他攪面的時候恐怕會更疼。
易小樓站在客廳裡遠遠的看著他,他大半夜的攪面做什麼,繫著圍裙的樣子可真是可愛啊。
從來不敢想像高高在上的白東風也會有繫著圍裙的時候,他攪好了麵粉之後又開始打雞蛋,調蜂蜜,看上去認真的不得了。
暖氣開的比較大,加上這一陣子的忙活他額頭上已經有了汗,抬手去擦的時候額頭上沾染了些麵粉,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逸。
易小樓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曾想過這樣的畫面,他是那一言九鼎的丈夫,她就是他溫順乖巧的小妻子。
可惜夢終究是夢,夢醒了不過一場空,低眉,擦擦眼角掛著的淚珠,她忍住心頭的劇痛上了樓。
午夜時分易小樓被房間裡的燈光照的醒了過來,她以為是白東風來開燈了,沒想到是蠟燭的光。
燭光很溫暖,燭光裡白東風的笑容更溫暖,在這安靜到連靈魂最深處的東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深夜,她好想撲到他懷裡大哭一場。
可是想起楚怡文那個電話,她卻沒有抱住他的勇氣了。
揉揉發痛的太陽穴,她不耐煩的看著他,「白東風你神經病吧,大半夜的點什麼蠟燭,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呢!」
白東風不容分說的上前將她抱起來,她這才瞥了桌上的蠟燭一眼,是心形,很多很多支,心形的正中央用細一些的蠟燭圍成她的名字。
這樣屬於少年的浪漫,而今他竟然用在她身上了,心中不是不動容的,但是再多的動容在現實面前也無力的節節敗退。
她不停地警告自己,白東風的未婚妻是楚怡文,不是你。腦海中情清醒一分,心田里就更痛一分。
白東風抱著她繞過長長的走廊,走過高高的樓梯,跨過密密的香樹林,最後到了她前幾天坐著的那個位置,把她放在長沙發上,他也坐進去,將透明的玻璃窗全部關上。
手上的火機啪的按住,藍盈盈的火苗將夜空點亮,也將白東風深黑的眸子映照的無比漂亮。
易小樓不得不承認,她被他蠱惑了,隔著火光她愣愣的看著他,被他溫柔的表情迷的七葷八素的。
他伸手點亮了眼前的小蠟燭,一個小巧可愛的蛋糕便出現在眼前。
做的很漂亮,可以看得出來是費了心思的。
白東風勾起唇,帶著些不易見的自嘲,深黑的雙眸對上易小樓的,「小樓你知道嗎?在德國時,每年的今天我都會做一個蛋糕,一個人點蠟燭、唱生日歌、許願,一個人坐在空空的房間裡,一坐就是一整夜。我曾經想過,什麼時候能與你坐在一起,跟你一起慶生……不過,每年都是我一個人,那邊的雪很大,滿世界都是白的,我的心也是,空的發疼。」
蠟燭漸次亮起,同時亮起的還有他眸中的無邊落寞,那雙眼裡藏盡了整整四年的孤獨和寂寞。
德國的四年時光,從來沒有任何人能走進他的住處,他所有的房間裡都擺著易小樓的照片,笑著的,皺眉的,溫柔可愛的,調皮乖張的。
他曾經無數遍的看,總也看不夠。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母親不肯告訴他,他也沒問過,母親生他時父親並不在身旁,所以父親也不知道他的生日。
大學裡他最快樂的時光就是跟易小樓一起過生日,他把那天也當成自己的生辰,深深的烙印在心中。沒有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每年的那天,總是他心裡最痛的時候。
易小樓沒有說話,他微笑著繼續說,「你還記得我答應過你說要給你一片香樹林嗎?這裡的每棵香樹都是我親手種的,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把這些樹全部都送給你,希望能帶回你童年的快樂,希望你永遠不再為沒有母親沒有父親這件事兒哭泣,希望你難過的時候我能給你肩膀。」
他猶自說著,眉目之中亮晶晶的都是光芒,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四年前,彷彿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經歷過背叛和分離,彷彿他們還是當初那相愛的模樣。
易小樓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砸在玻璃底板上,啪啪的響。
白東風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也回握他的,這才注意到他被燙傷的地方已經脫皮了,紅色的血絲都被燙了出來,觸目驚心。
「痛嗎?」她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輕吻,開始後悔自己今晚揚手打翻了他好心為她端來的湯。
他搖搖頭,黑眸緊緊的環繞著她的身子,握住她顫抖的肩膀將她攬進懷裡,「小樓,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易小樓吸吸鼻子,將臉埋在他溫熱的胸膛裡,聲音顫抖著問,「什麼事?」
「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此生如同五雷轟頂,之前所有的溫情一瞬間被那雙無情的大手徹底推翻,只剩下溫情掩蓋下赤-裸裸的目的。
易小樓一把推開他,雙手撐在地上,心中銳痛,身體僵硬的動都動不了,雙唇悲慼而絕望的顫抖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