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這一聳易小樓忙將他的頸攬的更緊了,他一口氣沒上來,卻也沒吭聲,背著她繼續往前走。舒骺豞曶
易小樓垂眸,將臉埋在他背上,小聲道,「謝謝!」
潘子抿唇,逕自往前走,口中嘟囔著,「別走這煽情路線呀,小爺最受不了誰跟我客套。」
到門口時他一邊識趣的把易小樓丟到白東風懷裡,一邊抱怨道,「你的女人,腳受傷了,可真是重,累死我了。」
明哲上前去開了門,「快進去吧,外面風大。涓」
白東風抱著易小樓進門時四翼還圍在客廳裡,柳素萍忙上前關切的問,「易小姐這是怎麼了?」
白東風沒回話,潘子剛被易小樓勒的不輕,也沒工夫回答她的。
明哲關了門才道,「小樓腳崴了。浪」
此時白東風已經抱著易小樓到了壁爐旁的沙發上,柳素萍忙對明哲道,「明哲哥,那你趕緊給易小姐瞧瞧,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明哲脫了身上繁重的衣服,上前蹲在易小樓身邊要給她驗傷,白東風攔住了他,「跌打損傷這種小事兒,要你出手大材小用了,我來吧。」
眾目睽睽之下他蹲下身來,將易小樓腳上的鞋子脫掉,修長的大手在她腳踝上輕輕的按著,「這裡疼嗎?」
易小樓點點頭,他眸中有些怒氣,卻又往上按了一下,「這裡呢?」
易小樓又點點頭,「也疼。」
「叫你好生在房裡待著,你偏不聽話,撿個傷回來你開心了是吧。」他語氣不冷不淡的,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按著她的腳踝。
修羅躬身在他身後,「少爺,如果沒什麼事兒我先回易州了。」
她向來懂事,也向來不喜歡摻和白東風的私事,從一個又一個槍口下逃生帶給她的刺激感才能讓她興奮起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戲碼她一點兒都不喜歡。
白東風抬眉對她點頭,「四翼也回易州去吧,聖誕節奕西會從美國回來,素素,奕西向來與你交好,你帶他到處熟悉熟悉環境。」
白奕西自少年時被父親送到美國求學,已經多年未曾回來了,此次歸國,倒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柳素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滕秀傑皺眉上前道,「少爺,方纔我們跟你說的事情……」
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東風打斷,「你說的我已經聽到了,沒有必要再說第二遍,我自己的事情決定權在我自己,你也不用提醒我第二遍!」
滕秀傑似乎生氣了,轉身隨著修羅的步子走了出去,銀狐和北棠也站起身來準備要走。
柳素萍見滕秀傑生氣離開,上前來勸白東風,「家延,秀傑也是為你好,他的建議確實是可行的,你方纔那話說的重了些。」
白東風的手一刻也沒從易小樓腳踝上移開,他對柳素萍輕輕一句,「你也隨他們回易州去吧。」
柳素萍的目光落在他給易小樓按摩的手指上,上前一步,「家延……」
還欲在說些什麼白東風又冷冷出聲,「我叫你跟他們走,你沒聽見是嗎?」聲音裡已經有了淺淺的怒氣。
柳素萍一雙迷離的眼睛中迅速聚起水汽,頭一低,顫著聲道,「是的,少爺!」
說罷轉身拉開-房門出去了。
白東風眉頭一皺,搭在易小樓腳踝上的手停了下來。
少爺。四翼中唯獨柳素萍不會叫他少爺,平日裡總是喊他的名字,家延、家延,他並不覺得她僭越,也早就習慣了她那樣的稱呼。
他們每每與他說起他父親白敬先時,口中聲聲喚著的是老爺,但在白敬先面前都是直接叫爸爸的。
這些人雖然都與他沒有血緣關係,但與跟他是至親兄弟的白奕西相比,跟他走的更近些。
原本少爺也好,家延也罷,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只不過今日柳素萍這樣忽然改了稱呼,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易小樓垂眸看著手僵在原處的白東風,小聲開口,「你傷了她的心了。」
白東風起身往身後看一眼,「銀狐,北棠,我送你們出去。」
明哲和潘子聞言也識趣的起了身,幾人一行從廳裡走出去。
本熱鬧的客廳一瞬間冷寂了下來,易小樓透過明亮的窗戶看大雪紛飛的窗外,白東風大步趕上了走在前面的柳素萍和修羅。
他大手一抬拉住柳素萍的衣袖,在漫天風雪裡跟她說了些什麼,只見柳素萍點了點頭,之後兩人又說了幾句,白東風這才鬆開拉著她衣袖的手。
一行人在大雪地裡漸行漸遠,先後登上蔚藍色的豪華遊艇,白東風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過了許久才轉過身來往回走。
遊艇上,柳素萍上前給明哲道歉,「對不起,剛才不應該叫你給易小姐看傷。」
明哲笑笑,將目光放在大霧瀰漫的江面上,「沒關係,我是個醫生,職責所在。」
柳素萍點點頭,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他,「素日裡你與家延走的最近,他待易小姐與旁人是不同的。」
她這話,不是疑問,明哲明白,她想拋磚引玉,從他這兒聽聽更多的易小樓與白東風的事情。
他只瞇了一雙淺淡的眸子,靠在軟椅上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除了家延,沒有人能碰易小樓。而且這個島他的禁地,五年前他就買下來了,建了這棟彷彿從油畫裡搬出來的別墅,從不讓任何人靠近。我們來已經觸怒了他,只是你和秀傑剛從國外回來,所以他才沒有發脾氣。」
柳素萍雙眸一暗,靠在欄杆上沒了言語。
正說著滕秀傑拿了兩件風衣上來搭在柳素萍肩頭,「外面風這麼大,你們兩個也不知道進去。明哲不是剛受傷沒幾天嗎,你這個做醫生的難道都不知道怎樣是對自己的身體好?」
明哲一笑,大手在他肩上一拍,接過他手中的風衣遞給柳素萍一件,「素素多年沒回易州了,燕江難得有這麼美的大霧,就讓她看看吧。」
滕秀傑垂眸,與二人一起靠在欄杆上瞇眸看著江心升騰起的濃濃霧氣。
白東風進屋時易小樓正在揉自己的腳踝,似乎很疼,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上前一步將她按在沙發上,給了她一個靠枕,拿厚厚的毛毯蓋在她身上,又把暖氣調大了一些,「老實點兒,我給你看傷。」
易小樓縮在毛毯裡,「哄好了嗎?你的素素?」
他瞥她一眼,手指小心的給她按著傷處,「你想得太多了。」
易小樓將臉貼在沙發上,自顧自的嘀咕,「剛熱鬧了一會兒,你這一生氣把人都趕走了,真是個怪人。」
白東風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繼而接著給她按摩,「這地方不是誰都能來的。」
易小樓心頭一驚,赫然發現了一個事實,這裡的每一處都與那幅油畫裡面一模一樣。
那油畫是當年她最喜歡的,在學校的畫展時她見到就愛不釋手,不過後來被一個不知道身份的神秘人買走了。
她不知道這島這房子白東風是什麼時候置辦下來的,不過想起那件事,心頭不是沒有感動的。
她坐起身來往他身邊靠了靠,「那為什麼我能來?」
白東風繼續給她揉腳踝,冷聲道,「易小樓,其實你很聰明,許多事也看的透徹,卻喜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座島為什麼讓你來、為什麼你能來,還需要問我嗎?你問問你自己的心。」
他的話字字如刀,割的她很難受,腳踝處他掌心的溫度從與她肌膚接觸的每一個點開始往上竄,一直竄到她心窩裡,暖的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將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心裡都是淚,「家延,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有時候你做的很多事情,我也根本不知道是何用意。不過這會兒我好累,好想睡一覺。」
他方才站在大風雪裡目送柳素萍幾人的遊艇開走的背影還像電影慢鏡頭一樣從她眼前閃過,那樣的白東風是孤寂的,也是落寞的。
她不知道他心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或者多少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
想的心痛了就懶的再去想,多想一分便多痛一分,還不如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與面對殘忍的現實相比,有時候她更願意將腦袋埋進沙子裡,做一個自欺欺人卻能擁有片刻安寧的鴕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