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德這是突然發的什麼瘋?」袞州一處富麗堂皇的大宅子裡,主家正在慇勤的招待著一位輕狂的客人,知道客人好表現,在聊到當今時事的時候,故意提起了蕭文強攻冀州的消息。
「哈,還能為什麼?年輕人,稍微打上幾仗就覺著自己天下無敵了唄!」這位輕狂的客人的無禮論述引起了主人的不滿,可客人卻一點自知都沒有,不過過得片刻之後,這客人卻又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話鋒一轉,「但是蕭元德已經數次出乎我們的預料了,這一次說不定能夠成事也未可知。」
這客人自然是袞州如今最大的實權人物陳宮陳公台了,而這主人,無疑就是張邈張超兄弟。
只聽張超突然感興趣道,「哦?公台兄的意思莫非是,將軍也願意插手?」
也難怪張超有這般疑問,蕭文的劣勢明眼人一看便知,可陳宮卻話鋒一轉突然為蕭文說起了話,不得不讓人思考其中的深意。而站在袞州的立場,呂布想要插手冀州之事,在其中分一杯羹那就是最大的可能了。
「哈,開什麼玩笑?我們將軍可終究是被蕭文坑了的!」陳宮本意似乎是想說蕭文的陰險,可這句話出口之後,又覺著自己像是無意間損了呂布一把,頓時有些悶悶不樂,「當初我們還覺著蕭文這人其實不錯,畢竟那一夜他可是有把握拿下袞州的,但是居然硬是一聲不吭的全兵退出了袞州地界,只帶走了個夏侯淵和曹洪。」
說道這裡,張邈張超兄弟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可陳宮卻臉色有些微紅,好似在為自己的失誤自責,又像是對於即將承認的錯誤感到害臊一般,「可現在看來,那廝居然是打著讓我們為他守衛袁術的齷齪心思!」
陳宮說完,伸手拿起身前的舉杯一飲而盡,頗有些發洩的意味在其中,而張邈張超兄弟卻對視一眼,暗中交流了一下,不過看他們兩個的神色,卻似乎對於蕭文的發跡並不感覺意外和不爽,甚至還有些慶幸。
敏銳的陳宮自然也看出了兩兄弟的小心思,不過這種事情,別說如今呂布還依仗著兩人的聲望治理州郡,就是完全用不到他們,陳宮也不會平白的惡了兩人的,這可是袞州存留不多的世家了,「哼,不就是仗著對臧洪有提攜之恩,而臧洪如今在袁紹和蕭文那裡蛇鼠兩端四處討好嗎?」
渤海。
「山長,壓力有些大!」郭嘉已經在營帳內來回踱了四五圈了,可緊皺的眉頭仍舊沒解開,「情報說,南路由高覽做先鋒,崔巨業和蔣義渠率領三萬人馬迅速增援,北路由韓猛做先鋒,韓呂子和呂威璜帶著兩萬人也一路殺將過來……」
「而我們就只有太史慈和管亥兩人可堪大用是吧!」蕭文突然打斷了郭嘉的話,然後終於將頭從桌子上的書堆裡給拔了出來。
不理會郭嘉的驚愕與焦慮,蕭文繼續道,「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們當初為了說服那些將領,給出的理由不外乎是什麼遠交近攻之類的。可戰事已經好幾天了,別說呂布沒有動,張揚沒有動,甚至袁術都沒有動!」
「還真是沒人看好我啊!」蕭文自嘲了一句,其實他現在心裡也明白,這一次的決定就是在冒險,可沒想到戰事竟會如此的不順利!
將審配和田豐發配之後的冀州似乎短暫的實現了團結統一;而軍紀方面,百戰之師似乎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不堪一擊。但最主要的還是青州四師裡面,新師團臧洪立場不定,甘寧又遠在幽州,華雄和張濟又必須承擔起拱衛青州的職責,否則被居心叵測的審配和田豐煽動了臧洪,趁著郭嘉蕭文都沒精力的時候一口將青州吞了去,那蕭文可就虧大了。
沒兵沒將,蕭文打的就是一股心氣,而這心氣,也似乎隨著呂布和袁術的沉默時時刻刻的在散失著。
「冀州兵分兩路,很顯然是打著包圍我們的注意。我們絕不能給他這個機會!」出乎郭嘉預料,蕭文雖然所有的分析都有頹喪的情緒在裡面,可最後卻仍舊堅持著自己的意見,「傳令太史慈,這一戰我一定要他打出威名來,兩天之內,必須連下兩陣!」
遲疑了一下,蕭文又對著轉身準備出去安排的郭嘉道,「高覽是張頜的兄弟,為了以後能夠順利的招降張頜,高覽不能死,所以那韓猛開刀吧!」
郭嘉等蕭文說完之後,又沉默了一下,確定蕭文這次沒有什麼新的指令了,這才掀開帳簾大步走了出去,行止之間居然也有著幾分威勢在裡面,可見這些年的練氣術還真是沒有白忙活。
太史慈很快就清楚了蕭文的全部命令,衝著三十里開外安營下寨的文丑軍看了一眼,臉上的冷芒一閃而過。太史慈跟蕭文可算不上生分,畢竟當初是蕭文親自從曹操手裡將太史慈給換了回來,在司州又很是提攜太史慈,濮陽的那一站雖然沒有讓太史慈名揚天下,可畢竟讓太史慈跟夏侯淵痛痛快快的打了一仗,也算是報了太史慈的被俘之辱。
這一切的事情如今在太史慈的腦海裡一幕幕的回想起來,竟讓著八尺的漢子眼角頓時有些濕潤,太史慈突然想起,在司州的時候,有一次趙雲曾經跟他說過,「我們這些人,從奉孝到我到叔至,甚至說的再遠點,連關教頭,都是山長親自培養出來的。你說方法?哪有什麼方法!不停的打仗,不停的看書,總有那麼一天你就突然頓悟了!反正跟著山長就是一個好處,機會總是少不了你的!」
一絲明悟湧上心頭,太史慈明白過來,這一次的話,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那就是蕭文實在沒得選了,只能以傷換傷,而情況又是明擺著的,蕭文被逼急了……
「管亥,我們走!」耐著性子終於熬到出兵的時候,太史慈從地上一躍而起,在翻身上馬的同時,太史慈嘴裡還高聲喊著,「山長的命令你們都聽到了,連勝兩陣!所以對面那頭病狼可不能花費我們太多時間!」
病狼,顯然說的就是文丑。在蕭文這裡,對待敵人,尤其是正在對戰的敵人,除過攻心計裡面的罵陣以外,是不允許在其他時候對敵將有侮辱性詞彙的,而很顯然,從太史慈的用詞,也看得出來,太史慈是真心佩服文醜的,狼,在中原,可一直都是很多人崇拜的圖騰。
「哈哈,師長,我老管這一次也豁出去了!今天你只管跟文丑單挑,旁邊的雜魚就交給我管亥了!」
管亥的兵馬可不多,不過七千精兵而已,本來這些人對付太史慈的新兵軍團已經是綽綽有餘了。或者也就是因為文丑當初對自己的預期過高,所以才使得他那七千精兵在渤海被蕭文連勝幾陣,以至於讓蕭文有了更瘋狂的想法?誰知道呢。
臨出發之前太史慈回頭望了一眼,一萬新兵如今還剩下五千。這五千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軍校裡的技能已經被他們在實踐中掌握的透徹甚至靈活了,而數日來的廝殺也已經徹底激發了他們的血性。
「文丑,他應該還剩下四千人吧!有難度,倒也不是很大,山長的考驗,似乎在後面啊!」太史慈嘀咕了一句,然後手中韁繩瞬間一緊,戰馬嘶鳴一聲迅速衝出,似乎這靈性的戰馬也明白了主人的心意,這一戰,可是要取文丑性命的一戰!
「衝!」三十里路程不遠,當太史慈一路殺氣騰騰的衝了過來的時候,文丑也已經列陣準備好了,可看到太史慈的架勢,文丑心裡仍舊掠過一絲陰霾。
「哈哈,兀那小兒,就憑你們幾個小毛娃娃,也想取你家文丑大爺的腦袋不成?」面對太史慈冰冷的眼神,文丑大笑一聲。
太史慈面無表情,身上仍舊是那一身破舊的白袍,手中的雙短戟也已經擺開了架勢,對文醜的聒噪不耐煩的回了一句,「說那麼多話,不就是因為你怕嗎,你以前可曾有這般廢話過?」
「小兒嘴利!」文丑大怒,直接拍馬朝著太史慈衝了過來!
「哈哈,來的好!」眼看著管亥已經迎了上去擋住了文醜的親兵,太史慈也頓時豪氣沖天,雙腿一夾馬,不客氣的回應了文醜的第一擊。
「喝!」文丑勢大力沉的一擊差點就將太史慈虎口的舊傷再給震裂了,而趁著文丑大力出招變換不及的時候,太史慈也毫不客氣的將雙短戟一旋,朝著文醜的前胸戳去。
「哈哈,小兒!莫不是你就只會這些奇淫巧計!」交戰數日,文丑早就摸清了太史慈的底,像剛才這一招他早就有所準備,身子後仰一下,堪堪避過了太史慈的一擊,同時也趁勢收刀,戰馬交錯而過。
「再來!」太史慈大喝一聲,剛才這一回合可有失利的嫌疑,這還能忍?
轉眼間數十回合已過,太史慈的雙手虎口都已經血肉模糊,而文丑,卻也開始顯得疲憊,手中的力道也再不知不覺中小了很多。
「哼,我當小兒今日有何倚仗?莫不是打著等你家爺爺力弱了再出陰招的損注意?看好了,今天若能夠接得下你文爺爺的這一招,我就當這一陣是你贏了!」打到這時候,文丑已經看出了青州兵今天可能是來真的了,索性用言語激太史慈一下,然後全神貫注,準備給太史慈來下狠的。
太史慈沒有回話,如果真的想完成蕭文所說的連勝兩陣,這第一陣的時間所剩已經不多,他也開始考慮著一擊必殺了!
「來!」文丑大喝一聲,再次拍馬來戰!
太史慈眼中精光一閃,不閃不避的朝著文丑又迎了上去。
「喝!」毫無新意的一招,文丑甚至連路數都沒有改變,仍舊用盡了全身力氣將一招力劈華山死死的劈向了太史慈,看著太史慈居然真想著舉戟來擋,文醜的嘴角不覺露出一個微笑,「小子,就說你還嫩點,我可一直都留著三分力氣的!」
只不過緊接著文醜的雙眼就爆發出了更深的狂喜,他看到了什麼?他居然看到太史慈僅有一隻戟來擋自己的全力一劈!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老想著犧牲自己,這不是犯傻嗎,文醜的嘴角閃過一絲鄙夷,他已經看到了太史慈悲慘的結局!
「光!」沉重的金屬撞擊聲將文丑從所有的情緒中驚醒,茫然中的文丑只看到太史慈從戰馬上人立而起,左手中的短戟朝著自己的脖子很插而下!
這不科學啊!內心裡感歎完這最後一句,文丑立馬就感受到了脖子裡的鮮血狂濺而出,全身的力氣也迅速離自己而去,這一刻文丑終於明白,自己這是要死了……
時間似乎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所有的小兵不論是冀州兵還是青州兵都在驚慌中看向了交戰中的主場。
在這一刻,文丑脖子裡的鮮血仍舊噴湧著,而太史慈卻宛如天神一般,右肩的戰甲上嵌著文醜的大刀,眼神好一些的甚至都看得到文醜的刀刃甚至都有微微的捲曲,而太史慈的左手卻已經將短戟插到了文醜的脖子裡。
整個畫面中讓人感覺極不協調的一點是,太史慈的身高似乎真的要比文丑高一些,從這個角度再仔細分析下去,就會有人在驚詫中發現,太史慈並不是身高比文丑高,而是太史慈確實是站著的!
馬鐙!
太史慈是藉著馬鐙之力,生生的用蕭文特製的肩甲扛住了文醜的全力一擊,從而在文醜的驚愕和不可置信中一擊必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