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冬,太祖入冀州。——《晉太祖傳》
初,傳曰,太祖於京師與紹惡。後人據以言太祖量小。然觀初平二年記,始知非太祖嫉紹,實紹負太祖也!——《晉太祖傳疏注》
「袁紹居然主動邀請我們入冀州?」
看著手裡的急報,蕭文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跟蕭文心裡想的也差太遠了吧?
看著蕭文半晌仍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趙駿突然迸出一句,「袁紹確實沒有這樣的肚量!怕不是,有高人指點?」
蕭文聞言再次苦笑。
高人?
還能有誰?蕭文報以厚望的荀彧荀諶,蕭文費盡心機努力交好的辛評辛毗,此刻可全都在袁紹那裡啊!
一時間,剛拿到急報,輕鬆解決了一塊心病的驚喜,剎那煙消雲散,蕭文黯然開口道,「想來是覺著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輕易罷手,袁紹是存了把我帶進冀州,看在眼皮底下好防止我搗亂的心思吧!」
不過此時夜深,蕭文沒時間繼續感慨下去了,一句「先去冀州再說!」結束了今夜的議題。
雖然蕭文決定的相當輕鬆,可是實際操作起來,等一切都準備順利,趙駿關鐵黃忠趙雲四人按照吩咐各自屯好兵,已經過去兩個月到了九月份了。
而從并州繞道進入冀州,在路上又花費了不少時間,等蕭文真正到得廣平郡廣平縣城,已是冬日天氣了。
就這幾個月的耽誤,戰局甚至比陳到當初預計的還要糜爛。明顯開始之時袁紹和董卓都低估了黃巾的實力不說,甚至黑山軍和青州殘黨的聯合,也直如陳到的推斷般,果然勢不可擋。
數月間魏郡全部淪陷,東郡也全部淪陷!
至於這廣平縣城,就是袁紹對抗黑山的後方臨時指揮所了。
袁紹看來確實經過了高人的指點,等到蕭文帶著兵馬來到廣平,袁紹親自迎接蕭文不說,更讓蕭文受寵若驚的是,袁紹居然主動認錯了!
「蕭征北,初時我偏聽了王匡太守的一面之詞,對蕭征北多有誤會,甚至還不小心讓消息傳去了酸棗,這可真是對不住蕭征北了!」
袁紹一臉誠懇,禮賢下士的風采帶著求賢若渴的眼光,這讓旁邊袁紹的部將更加的心悅誠服起來,蕭文都忍不住心中得意!
而看著蕭文受用的表情,袁紹愈發的顯出幾分惶恐來,「蕭征北年紀輕輕就能虛懷若谷,甚至以德報怨,不計前嫌的大老遠從司州趕來對本初施以援手,這這讓本初情何以堪?」
蕭文心中暗道,剛才那句還靠些譜,現在這就有些過了吧,不過嘴上可不慢,「袁冀州客氣了!袁冀州賢名遠揚,甚至得韓刺史委以重任,文心中可是佩服的緊啊!」
蕭文這一句,一箭雙鵰,一面算是回敬了袁紹幾句溢美之詞,另一面,卻是解了袁紹身後臉色尷尬的韓馥的圍。
此時的韓馥,再也不復初平元年在河內與蕭文初見時的精神氣度,不知是不是人走茶涼的冷清消磨了老人的精力,總之此時的韓馥,顯得老態龍鍾,大大出乎了蕭文的預計。
而蕭文一句「韓刺史委以重任」出口,果然就見韓馥面色大好了起來,接著蕭文上前跟韓馥客套道,「韓刺史近來可好?」
「難得蕭賢侄還記掛著老夫。」韓馥跟蕭文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可是年許時間,蕭文已經官至征北將軍,而他韓馥卻是從一州之長淪落到了袁家的門下客卿,期間酸苦,又如何能對外人明說?
蕭文朝著韓馥恭敬的一行禮,「韓刺史對我大漢勞苦功高,如今歲月不饒人,卸任之後享享清福,一家人天倫之樂,何其令人稱羨?」
先慣例恭維了幾句,蕭文這才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本來文再不應打攪刺史,可是無奈,文初任河南尹,年幼不知事,於這京師重建上,有諸多疑問,想請教當朝元老。奈何」
配合著剛才的說話,蕭文黯然一聲長歎!
奈何什麼,雖然蕭文沒說,可是眾人依舊心知肚明,獻帝被董卓挾持至長安,這件事是所有人心頭的遺憾!
韓馥頓時老淚縱橫,也不知是感慨大漢命途多舛,還是感激蕭文一來就給老人找了一條活路,當即哽咽著說道,「老夫年事已高,不日就要化為一抔黃土了,若有生之年能夠再回京師一觀,能夠親眼看著京師恢復往日繁華,就是死也瞑目了!」
袁紹及身後諸將暗自皺眉,怎麼蕭文一來就給袁紹找麻煩?
袁紹不好開口,可不代表袁紹部將也不好意思開口,只見袁紹身後突然有人上前一步,惡狠狠的看了韓馥一眼,也未向袁紹請示,就衝著蕭文粗魯說話道,「韓馥如今是我家將軍帳下,征北將軍管的太寬了吧!」
蕭文頓時眉頭一皺,看了袁紹一眼,心中不住思量著,「這難道是袁紹的下馬威,袁紹想要做什麼?」
不過蕭文此時的身份地位,袁紹尚且不願輕易得罪。那會理會這無名小卒去?所以蕭文也不去理會說話的那人。
袁紹見自己剛才苦心營造的氣氛,被這人一句話就破壞盡了,甚至看蕭文剛才那一眼,只怕心中另有齷齪,心中不禁一陣暗恨!
「朱漢,還不退下!」袁紹怒喝一句,接著立馬向蕭文一抱拳,「都是粗人,失禮之處還請蕭征北多多包涵!」
蕭文可以輕輕的揭過此事,可是袁紹的應對顯然沒有顧及到韓馥,只見韓馥怒氣盈天,只不過強壓住了而已。
一行人邊走邊聊,不多時進入大堂,才剛各自落座,就見袁紹身後又一員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氣度不凡,舉止矜持,面帶笑容的向著蕭文一行禮,「久聞人說,蕭征北是我大漢的青年才俊,智勇雙全。司州一戰,硬是憑著萬人跟董卓生生的爭了一番高下!文若可是仰慕已久啊!」
文若?荀彧荀文若?
乍見此人,蕭文心中難掩好奇,當下回禮示意,同時暗暗打量了過去。
這一眼的打量,直教蕭文心中暗讚了一聲「好一個荀文若」!
只見荀彧舉止間盡顯高雅格調,身上華服整理的一絲不苟,身材俊挺,右手背在身後,左手輕扶衣衫前襟,一雙明亮的雙眼直視蕭文,目光柔和卻又難掩逼人之勢,顯得極為自信。
不過蕭文尚不及說話,只聽荀彧就繼續說了下去,「不知反董之戰中大放異彩的趙駿趙逸才,關鐵關驪生,黃忠黃漢升,可有隨蕭征北前來?也好讓我等見識一番。」
得,蕭文算是明白了,丫的荀彧這廝根本就不是要跟自己套近乎,這是變著法的打探情報來了!
也是,反董之戰中,蕭文的行動在這些人看來,甚至哪怕是在荀彧看來,都有些不可理喻!
不過誰知道呢,對錯真假可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評定的。
蕭文心裡胡思亂想,荀彧這邊可沒有就這麼輕易放過的意思,仍舊一副大感好奇的神態等著蕭文的回話。
蕭文又些微的擺了一下架子,趁著此時袁紹還摸不清楚自己的底細,先賺了些利息,「總有宵小惦記著京師禁中,是以文此次將三人全部留在了河南。而隨行的,不過是三員小將,幾千新兵。」
說完,蕭文又衝著袁紹歉意的說道,「兵力少了,幫不上袁冀州的忙,還請袁冀州莫要見怪!」
袁紹怎麼會見怪呢?
雖然一開始黑山打下魏郡的消息讓袁紹覺得挺震撼的,但是以冀州之富庶,帶甲數十萬,存糧十數年,尤其曹操此番很給袁紹面子,對東郡之事很是上心,袁紹已經不擔心黑山能夠興起多大風浪了。
既然如此,請蕭文來冀州,就還是想讓蕭文安分幾天的意思,那麼蕭文知情知趣的不帶精兵,自然最好不過!
袁紹心裡高興,當即不再介意蕭文剛才挖牆腳的舉動,「賢弟客氣了!賢弟一番心意,愚兄如何會不知情!人多人少,總是都在為我大漢做事呢!」
不去在意袁紹的話,僅是暗暗留心袁紹手下諸將的表情,蕭文已經確定袁紹果然沒安好心,也不說穿,只跟袁紹不住你來我往的客套著。
不多久,蕭文面上現出一路奔波的疲憊,袁紹也知趣的立馬安排蕭文下去歇息。
從司州繞道并州,蕭文奔冀州的前後其實並沒有花多大力氣。
之所以找借口閃人,一來是袁紹此時那溫良恭儉讓的氣度已經快要裝不下去了,二來蕭文注意到了韓馥的憋屈,也注意到了辛毗的暗示。
心裡疑惑,蕭文不動聲色的回府,前腳剛安置下來,果然辛毗後腳就投上帖子前來拜訪了。
蕭文暗自皺眉,同時也不願意怠慢了辛氏一族,接到王猛的回話,蕭文當即前去大門處迎接,「文剛才還跟大勇說著,夜裡前去辛府上拜見一番呢,沒想到辛兄此時就來了寒舍,有失遠迎,還請辛兄擔待!」
穎川陽翟辛家,雖然不是荀家這樣的大牌世家,但也算聲名遠揚,德高望重的,蕭文就是以征北將軍的身份,再拋開招引人才之類的小算盤,也不敢顯得怠慢了。
「還請蕭將軍救韓州牧一救!」沒想到辛毗說出第一句話,就叫蕭文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