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這番出手,可謂果決,不但千辰沒想到,場邊的所有人也沒想到,等到回過神來,這人,已經在他的真氣籠罩之下了。
「放肆!」
千辰大怒,一聲輕喝,手掌中已經多了一口細長的飛劍,劍尖一顫,分出三道劍光,直指陳三。
陳三冷笑,在他這個青城弟子面前玩劍法,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當下身形不退反進,一抓凌空抓向已經被他掌風籠罩的黑袍修士,另一隻手輕輕一拍,水幕嘩嘩聲中,將這三道劍氣盡數捲了進去。
那黑袍修士冷哼一聲,身形速退,想要脫離他的掌風籠罩,然而在虛空動面前,他那點速度哪裡夠看,二人一追一逃,只見兩道身影不斷的變化方向,這黑袍修士也是厲害,在虛空動的追擊下,仍舊是換了兩三個方向方才被陳三追上,手段相當了得。
然則陳三既然出手,哪裡能讓容他脫身,手指一點,那掛在空中的半月又是一抖,連續三道光刃,急斬而下,分成三個不同的方位,將對方的前後左右退路,齊齊封死。
這廝還想再逃,卻見陳三翻掌間,一道水幕劈頭砸下,臉色不禁一沉,見識了陳三之前的手段,他哪裡還敢小看這不算起眼的千層浪,連忙捏了個法訣,一面小旗自他手上抖出,輕輕一顫,只見水汽滾動,擋在陳三水幕面前,陳三水幕一靠近這面小旗,竟有一種海納百川的感覺,盡數被這小旗吸收了進去,而同時,這小旗上的水汽,更是濃郁了幾分。
「是你?」
這下柳河也認了出來,正是當日他與陳三送段金生二人出城那日,與衛思一起,跟蹤他們的那人。
他不知石冷其實是在衛思身後跟上的。只以為對方和衛思是商量好的,此時見了對方,臉色不禁一沉。
石冷也是臉色冷沉,陳三在萬花坊閉關之後,他在大元城待了一個多月,也是沒有找到人,無奈之下回到千辰身邊。還被好生數落了一通,他本以為已經時過境遷的,誰知道,陳三忽然出現,還認出了他來。
千辰臉色更是大變,他能夠在宗門中穩穩壓制柳河一頭。大半還是因為他對門下師兄弟很好,如果現在被人知道,他派人去暗殺門下的師弟,這對他在宗門的聲譽,將會是個極大的打擊。
他卻不知石冷從頭到尾,也只跟蹤過陳三一次,而且還被發現了。動手暗殺,那是一次沒有,這些事情他不知道,石冷也沒與他說,這種事畢竟太丟人了,一個殺手,去暗殺目標,不但一次沒動手。唯一的一次跟蹤還被發現了,實在是有些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石冷沉著臉,盯著陳三,試了兩招他便明白,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他雖然有一面寶旗,那東西,可以吸收削弱對方的攻擊。但那也不是萬能的,適才陳三的千層浪他能夠吸收,但要是換了半空中的那輪彎月,他是一點辦法沒有。
更何況。對方迄今為止,水七神輪中的靈獸,一個還沒出現。
「道基中期,三個月的時間突破中期瓶頸,這傢伙是變態嗎?按照這樣推算,他水七神輪中的七隻妖獸,也是突破到了道基中期的層次,可笑這些人一個個還以為能與對方一戰,如果對方召喚出三隻道基中期的妖獸幫忙,你們在多來幾個也是只有跪的份。」
石冷有些譏誚的瞥了這些所謂的少主一眼,轉過頭來時,卻見陳三的目光已經從他身上移開,轉到了千辰身上,便聽陳三冷冷笑道:「千兄,這位難道不是你的屬下?」
千辰面無表情的道:「是我的屬下,怎麼,他哪裡得罪了陳師弟?」
「哈哈…」
陳三縱聲長笑,雙目一瞪,全身氣勢一股腦的向著千辰壓了過去,森然笑道:「何處得罪了我?千兄派他去所謂何事,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
「我真不清楚。」千辰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他若是哪裡得罪了師弟,為兄可以替他給你賠罪,不過,他做了什麼事,師弟可不能賴在我的頭上,他雖然是我的屬下,同時也是水皇宗的弟子,算起來大家都是師兄弟,做什麼事都是有著自主權的,總不見得,日後他哪天在外面犯了錯,全部都要算在我身上吧?」
他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周圍眾人不住點頭,唯有柳河等少數幾人,卻是心中冷笑,要是不清楚這千辰的實際為人,只怕他們也會被騙了,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這番說辭,自然是騙不了他們。
這傢伙,是典型的當面君子背後小人,說一套做一套,你要是信了他的話,被他賣了還得幫著數錢。
陳三則更為驚異,他其實說的只是石冷跟蹤他們的事,本以為這千辰會全部應下,然後另找說辭搪塞,因為這本不是什麼太大的事,只是跟蹤嘛,有千萬個理由可以搪塞過去,他甚至都想好了對方最可能的對策,卻沒成想,這傢伙一推四五六,推的那叫一個乾淨利索。
很自然的,他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想到這裡,陳三不禁哈哈大笑,轉身看著石冷,有些悲哀的搖了搖頭,歎道:「可憐你為主子如此賣命,到頭來卻被人賣了個乾淨,我看你這主子,不跟也罷。」
石冷冷笑一聲:「這離間計使得半點也不高明,對我不管用!」
「哈哈…」
陳三大笑:「對付你們也要用什麼計?」
話音一落,他已是袍袖一捲,指尖一道金光迸出,天空中的弧月忽然一顫,原本暗金色的光芒忽然間迅速發亮,不一會,光芒已然是十分璀璨奪目,陳三目光微凝,冷笑一聲道:「便讓你們見識見識,琉璃月華的真正威力!」
陳三一捏法印,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天空中的弧月瞬間消失,一道道的金光在眼前往來飛逝,眾人只聽著耳邊嗖嗖嗖幾聲,似有無數勁風略過,隨後定睛一看,看著場中的一幕,全場瞬間一片寂靜!
原本場中的空地上,站著衝突伊始的十幾個人,此時在每個人腳邊,都有一兩條極深的溝壑,切口極細,只有刀鋒般粗細,但卻深不見底,尤其是這些溝壑密密麻麻,乍一看去,就猶如一座棋盤放在眼前,然而眾人看到這棋盤,卻全無下棋的雅興,後背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如果適才的那些金光,稍稍偏了一下方向,場中的十幾人,估計無一能夠倖免。
很顯然,這是對方故意放過他們,但正是因為如此,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這麼多的金光,對方還能控制的如此精細,這份能力,實在是讓人覺得驚怖。
「這樣的實力,那衛思和付金能及?」
一瞬間,眾人心中紛紛自問,一些之前穩站在陳三對立面的人,也是面面相覷,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對對方有些偏見了。
然而,眾人都在震驚於這琉璃月華的威力,卻只有一個人注意到,陳三在使動這一招時,臉色隱約白了一下。
秦珂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陳三身上,她一直很好奇,三個月的時間,能讓對方成長到什麼程度,現在她見識到了,對方不但成長了,而且這成長的速度,堪稱恐怖。
不過,在陳三出動這最後一招時,她還是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陳三臉上的蒼白之色。
「還是有些勉強嗎?這也難怪,這樣厲害的招數,如果信手拈來,那也未免太逆天了些。」
秦珂暗暗忖道,不過看陳三臉色也只是白了一下,便迅速回復過來,不禁也是有些開心,她當日沒有選錯人,眼前這位,絕對是當日所謂的選親擂台四強中,潛力最大的,別說列立人,就算聖武城出身的付金也未必能及,至於宗彥,想到這裡,秦珂下意思的看了宗彥一眼,不由不屑的撇了撇嘴。
正如秦珂所料,陳三這一招出,身子確實有些發虛,體內的庚金之氣險些被一抽而空,幸好他及時以其他幾系真氣補救,方才恢復了過來。
「果然這琉璃月華使全了,還是有些勉強,以我現在的實力,勉強一擊已是極限,最好還是像之前一樣,使出半招就好,不過這威力,也確實是讓人震撼,這一招出,若是對手事先沒有提防,要怎麼擋?」
他這番出手,固然是為了立威,但更多的也是為了測試這琉璃月華的厲害,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現在知彼一時半會是做不到了,試煉的對手有哪些他還不知道,但這知己,他卻是可以自己做到的。
琉璃月華的威力,讓他還算滿意,如果不是不想暴露太多底牌,他現在便想將白虎真靈一塊拿出來試試,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試招的機會多的是,沒必要急在這麼一時半會。
不過,他這一招,卻是讓著全場鴉雀無聲,眾人除了瞪大眼珠來表示心中的震撼,一時間,彷彿都被施加了定身咒,動也不動一下。
至於首當其衝的千辰和石冷,則是全身冰涼,陳三對他二人特殊照顧,一連四五道的金芒斬在二人身邊,想起適才耳邊的嗖嗖風響,二人不禁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