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沒有見識過這些軍陣,但卻不妨礙他聽說這些戰陣的威名,以弱勝強、以少勝多正是這些戰陣最拿手的地方,只不過不太相同的是這次面對的不是一群同樣精通戰法的士兵,而是他這個個人戰力遠超普通士兵,但卻只有孤身一人的修士,孰強孰弱,一時也很難鑒定。
陳三不通戰陣,因此身處數千鬼兵的圍堵之間,雖然仗著修為高超,並無絕大危險,但想要突圍而出,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辦到的。
好在此時將軍府前的士兵算不上多,大約只有定遠城所有士兵的十之一二,因此雖然難纏,陳三倒也能堅持的住,只要避過對方的衝擊鋒芒,不與之硬碰,慢慢將之磨殺並不是問題。
陳三仗著飛劍的靈活,不斷的變化方位,絕不容這陣勢有越收越緊的趨勢,他這般大範圍的移動,也讓外圍擇機衝鋒的騎兵小隊不能很好命中目標,反而被他自外強攻,滅殺了近百名鬼兵。
雙方纏鬥許久,陳三雖感棘手,卻也沒有遇到太大麻煩,不過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頭,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凡事總喜歡想深一層,此時心中便暗暗忖道:「不對勁,這些鬼兵至多能給我造成一些困擾,卻決計攔不住我,只要花上些時間,滅之不難,但如此一來這陷阱也未免太簡單了些,與我事先設想不太相符啊。」
他心思轉的極快,須臾間便摸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再看這些鬼兵,臉色便陰沉了幾分。
這幫鬼兵雖然傷敵不足,但困敵有餘,他陳三爺在此地白白耗了近一個時辰的功夫,不但沒能將之斬盡殺絕,連衝殺出去也不能,因此那幫傢伙根本不是為了將他滅殺在此,而是想要困死他,截斷他與外界的聯繫。
「事情不太妙啊,我若猜想的不錯,那幫鬼修應該一直隱在暗處,說不定如今已經帶著那十餘位招募而來的魔門修士去堵雲師兄了,雲師兄只有一人,孤掌難鳴,更是處在明處,處境可不太妙。」
陳三雖然覺得弄明白了這些鬼修的伎倆,但一時間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幫傢伙每一步都算的極準,所謂攻敵之必救,也不過如此,因此他即便明白這幫傢伙的想法,但除了努力破陣,實是無其他法子可想。
「這裡只有幾千人,按照十二師兄給我的情報,這定遠城該有不下三萬守軍才對,加上平日務農的民眾,城中至少有不下五萬人,其餘人不會都去堵雲師兄了吧?」
陳三心中這個念頭剛起,自己先被駭了一跳,這裡幾千人便夠他糾結的,若是幾萬人,再加十餘位凝神初期的魔門修士,或許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鬼修,這等陣容,除了煉罡修士,否則哪怕是凝神後期的修士來了也要撓頭。
不是陳三信不過雲舟子,能得羅剛看中的人物,應該差不了,不過相比起相信旁人,陳三更願相信自家的所見所聞,從這一點上甚至可以說他是個非常自我主義的人,凡是總要實事求是的印證一遍才行,便拿這一次的這位雲師兄來說,雖然出門時羅剛將之吹得十分厲害,甚至有言要他定要遵循雲舟子的號令行事,但通過這一路來看,他除了感覺這位雲師兄是個明白人,其餘方面真沒有什麼值得印象深刻之處。
雲舟子的修為不過凝神中期,只高過陳三一個小層次,而且這位雲師兄不過是一位散修,並非諸大山門中人,因此雖然陳三沒有見過他使過高明法術對敵,不敢胡亂揣測對方的功訣法術,但心裡總是有些不太看得起的,究其原因,不外乎他這位自底層爬起的青城弟子,在修真界摸爬滾打了幾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感染上了大門派弟子的那點所謂的傲氣。
這一點甚至陳三自己都沒有發現,但他在山上三年,聽多了山上師兄講述的各種經歷事宜,自也受影響頗深,因此無論是下山後對上玄陰教這等不入流的門派,還是仙羅宗、天音閣這樣的二三流門派,他心中都沒當回事,甚至便連點蒼劍派,在他心中也要稍遜一籌,而這一切皆是因為他出身青城仙門,因為他是青城弟子。
若是沒有青城仙門這等底蘊,自然沒有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他也還是以前那個謹小慎微的陳三爺,那當日便是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以區區入竅修士的身份,去打仙羅宗這等門派的主意,今日自然更不敢看不上雲舟子了。
若說陳三下山這段時日,真正能入他法眼的只有華山仙門的那兩位,但若說他真要對尹道覺、關小欣二人有什麼特別深入的好感,也未必見得,歸根到底,也還是因為華山仙門的名頭罷了。
陳三自家沒有發現這等變化,但外人見了卻又覺得很是正常,在許多人眼中,青城的弟子便該有這等傲氣,因此從無人提點於他,久而久之,便根深蒂固起來。
陳三將這些鬼兵耗盡,已經花費了近兩個時辰,若非天河正法給力,他還要再多費上一翻手腳恢復法力,此時只是將飛劍一縱,化作一道青虹順著雲舟子掠去的方向趕去。
這一座鬼陣陣眼被破,城中霧氣也消散的差不多,陳三尋找起來也就不甚費力,但定遠雖是小城,卻也不是一般的鄉鎮可比,即便以他的遁光,想要走遍全城,也要稍稍花上一些時間。
陳三隨著雲舟子的方向趕去,卻見一路不少的兵器鎧甲,不用說也知道這一位是遭遇了與他差不多的情況,而且看這些兵甲的密度,也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這裡的鬼兵數量要比他那邊多上不少。
陳三將劍光加緊幾分,不多遠卻又見一具與鬼兵不甚相同的屍體。鬼兵沒有肉身,只是一縷陰氣所化,因此殘留下來的只是一些兵甲器物,並沒有實體,但這一具卻是實打實的修士肉身,身上肌肉虯結,再也結實不過。
「這應該是魔門體修一脈特有的練體術,據說這等體術修煉到極致便是飛劍也難傷,不過這一位好像是被法器直接穿透體表肉身的防禦,震碎了內臟,看來這傢伙的體術也不甚高明,真正高明的體術可是會連五臟六腑也修煉的如鋼似鐵一般,有些功訣修煉出的內腑甚至比體表防禦更強,便如同一個人形法器,比起這傢伙不知要高明多少。」
陳三爺這一次倒沒有發揚自家摸屍體的良好習慣,事有輕重緩急他還是知道的,當下只是隨意掃了一眼這魔門修士,印證了自家之前的想法,便化作一道青虹疾馳而過。
陳三一路又見了三具魔門修士的屍體,這三個傢伙出身各不相同,修煉的功訣也毫無干係,很明顯是臨時湊在一起,不過這幫傢伙此時都有一個十分顯著的特徵,雖然都是凝神修士,但被殺時連陰神都沒能離體,全是被一招斃命,直接被洞穿肉身與陰神,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這等情形,陳三也忍不住暗歎一聲:「十二師兄的眼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