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山色清幽,遠遠看去,黛色極濃,然而近看景色卻又不同,三座高峰間又有無數小峰連接,全都湊在一起,看起來山巒如聚,層層疊疊,便越加顯得幽險奇峻了。
陳三仰望著萬丈高山,就見一片鬱鬱蔥蔥,一陣微風吹過,漫山的林海聞風而動,波瀾起伏間,帶起一片濤聲。
陳硅凝目遠眺,便笑道:「大選還要幾日,我等先自上山,尋個處所休息,青城的景色卻是很好的,你們這幫小子可以大飽眼福咯。」
陳三大奇,問道:「怎麼,山上不是仙人住所麼,可以隨便進?」
夏元吉哈哈大笑,接口道:「傻小子,這裡還沒到真正的山門呢,你見到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山峰都只是雜役弟子住所,真正的仙長都在山頂之上的宮闕中,那裡才是真正的仙家寶地,不是誰都能上的。」
陳三聞言一震,不由暗歎這些修仙之人的神奇手段,在世俗人眼中不可逾越的萬丈高山,高絕壯闊的一片天地,竟也不能被他們瞧在眼裡,被隨意丟給門下雜役打理,只這一份胸襟,便要羞煞多少人物。
「都說修道之人一心向道,於其他身外之物並不留戀,對求仙問道的追求遠過其餘,今日一見,倒有七八分真實,想比之下,俗世之人為了丁點利益打生打死,著實落了下乘。」
陳三暗自嘀咕,便覺得仙道千好萬好,他卻不知曉,修道之人是一心向道,並不留戀外物,但那是對自家修為無關緊要之物而言,似關係到修行大道的事物,那可是動輒生死,遠比世俗界要殘酷的多,他這裡胡亂比較,卻又有些想當然了。
幾人默默的上了山,在這等巍峨山勢的壓迫下,就連夏東陽這個閒不下來的貨色也安分了幾分,再也不敢大呼小叫,倒讓陳三耳根子清靜了不少。
這幾日來他也算對這**貨色熟悉了,這就是個愣頭青、二世祖,除了智商正常之外其他方面便和個白癡也差不了多少,不過這傢伙倒是個神人,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不在意別人看法,只這一點陳三倒挺佩服的。
這爬山也是個體力活,其他幾人倒也罷了,多少有功夫傍身,雖然累些,也能堅持的住,夏東陽卻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傢伙,這才走了幾步,便嚷嚷著腰酸背痛,走不動了。
陳三聽他抱怨,不由的哼哼道:「你不是會法術麼,不會放出法術趕路啊?」
夏東陽便一翻白眼,不屑的鄙視道:「不知道別亂說話,法術是要消耗真氣的好麼,以我剛剛胎動的修為,能支撐一刻鐘頂天了,你覺得我能一刻鐘上得山去?」
這貨只一句話就把陳三頂了個夠嗆,便又開始自顧自的哼哼起來,陳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腳下就加快了幾步,將之遠遠的甩下,趕到前頭去了。
青城山的雜役弟子居住在山腰居多,陳三幾人都是腳力極快之人,雖然山高萬丈,卻也難不倒他們,也就在晌午時分,便見到一處庭院,隱藏在蔥翠茂盛的密林之中,分外幽靜清雅。
「這裡是雜役弟子的別院,平日裡似我等已經下山的弟子回來辦事,都是住在此地,你們幾個先去安頓好了,只管報上我們的名號,卻不要亂跑,我二人去去就來。」陳硅便把手中包裹一扔,交代了幾句,拉著夏元吉遠遠的去了。
陳三自然能猜到二人幹什麼去了,不外乎找以前的老兄弟套套交情,開個後門,這個他也幫不上忙,便自領著幾人安頓去了。
幾人之中,孟昶向來惟陳三馬首是瞻,何清是個女孩子,本也不是有主意的人,薛佑沉默寡言,不善交往,夏東陽這貨更不需說了,所謂矮子裡面拔高個,不過幾日功夫,陳三隱隱就成了幾人的主心骨,說起話做起事來也已有了一副說一不二的模樣。
別院的管事倒很好說話,並沒有為難他們,就隨意給了他們幾個屋子,這山上的房舍可與山下不同,畢竟是仙家寶地,雖只是暫時落腳,卻也收拾的清清爽爽,加上房舍寬敞,外面景色也自清幽,自有一番風味。
「我修的是青城秘法,五氣朝元法本就是借一口天地靈氣,呼吸吐納,化為自身的一口真氣,天地靈氣越充盈,這門功法修煉起來也越方便,我何不借個地方,好生修煉一會?」
陳三在院中轉了一圈,把自家物件收拾妥當,心思就活泛起來,這幾日來身邊多有旁人,他便不好敞開來修煉,都要有所顧忌,是以這路上十餘日的時光,修煉所得連他靜修三五日也不足,若非如此,此時他早已經可以嘗試突破先天境界,這時見得這等寶地,他便想善加利用,不願再行揮霍。
此次來到青城山,他乃是為了仙緣來的,可不只為了上山做個雜役弟子,此時便想出去走走瞧瞧,不為別的,就是那仙山景色,也足夠他走上一遭,更何況他欲要靜修,雖說屋裡也可以,但總有幾分不放心,當下便也不與其他人說,只一個人偷溜了出來。
陳三心底悄然籌劃了一番,也有了幾分准數,他也不走遠,只是順勢來到了一處絕壁處,此地已是青城山腰,自上往下瞭望,只覺得天地間一片廣闊,心胸也隨之一寬,便又生出許多想法來。
「我也不知何時才能自由翱翔於這片天地中,都說修仙難成,現今卻是體會到了,每走一步都要花上絕大心思,費盡心機的提高自家修為,只為了搏那一份長生道果,可是不管如何艱難,我也是要走下去的,做一世凡人庸庸碌碌的過一生,絕不是我的想法。」
他本是極有韌性之人,此時心中又自多了幾分堅毅,心境隱然間就有些超脫,在看腳下景色時,便生出一種天地盡在腳下,悠然拔脫塵世的感懷。
呆立片刻,陳三收回思緒,便運起五氣朝元法,他先自深吸一口氣,胸腹間一口熱氣油然而生,又緩緩將這股真氣引動,便慢慢練起「松風劍法」來,這路劍法本也是配合青城心法練氣所用,此時倒是相得益彰。
他一邊凝練真氣,一邊又將這路劍法翻來覆去的重複使過,以此來找出真氣運行時的不足之處,漸漸便沉浸在這玄妙氣氛中,到了後來,也不拘於「松風劍法」,有時只是隨意指上一劍,卻也十分精妙。
當陳三也不知出劍了多少次,演練到松風劍法中的一招「犀牛望月」,忽然體內真氣齊齊一震,全身經脈便也跟著一跳,引動周天三百六十五處穴竅又自一縮,全身毛孔大張,便吞入了些許靈氣,化作一股真氣直衝胸襟。
陳三猛然一聲長嘯,聲震四野,綿綿不絕,喉嚨中就有一股氣流噴出,化作一道若隱若現、纏繞身軀的氣龍,就見一道濃烈之極的筆直白線沖天而起,竄起半里多高。
陳三歇了嘯聲,隱隱對週身事物就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應,他也不用眼睛去看,就能感覺到週身氣流湧動,再一稍運功訣,便引得那些氣流全都一顫,盡數向他匯聚而來。
他一聲輕叱,體內便有一股真氣湧動起來,雖然仍是一股若有若無的熱氣,修為並沒有增加半分,但那股熱流卻是精純之極,只論力量,比起先前要強了數倍不止。
陳三歡喜無限,雖然沒增長半分修為,但真氣愈加凝練,根基扎實了不少,並且他隱隱覺得,洗煉經脈這一關便要趨於圓滿,隨時都能夠突破先天之境。
「罷了,今日也就這樣了,只這一會,我居然覺得十分疲累,真正豈有此理,想必是爬山累的,且去歇了吧。」
他收起樂呵呵的嘴臉,便晃了晃手腳,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卻未曾發現,不知何時,在他上首不遠處已多了幾個人。
一個粗眉大眼的中年漢子深吐了一口氣,臉色複雜的道:「陳硅師弟,你生了個好兒子啊,小小年紀便打通了天地之橋,距離感應層次不遠了,日後定然是能入仙道的,恭喜了。」
他話一說完,其餘幾人便都紛紛拱手,口中皆道恭喜,臉上都是笑意盎然,十分興奮。
他們這一幫都是早些相熟之輩,關係很是不錯,否則陳硅勢必也不會找他們幫忙,此時見到老友兒子出息,仙道有望,俱都真心高興,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管怎樣,他們總歸也能得到些好處的。
陳硅猶自目瞪口呆,遲遲回不過神來,只是喃喃自語:「這混蛋小子,到底什麼時候有了這等修為,怎麼忽然就打通天地之橋了,這是要逆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