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多年以後回憶起我十多年的學生生涯的時候，總結出了一個在學校打架的規律。
男生打架80%都是為了女生。
另外20%都是為了兄弟。
而他的那個兄弟100%是為了女生。
所以說紅顏禍水。
還有一個規律，男生打架80%都是一時的衝動。
但我打郝健，我早就想衝動了。
郝健雖然打架的經驗比我高很多。
但就與打架來說，自古以來都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
何況郝健做夢也想不到，我竟然會偷襲他，而且是在學校裡。
他兩手抓著抗在肩膀上的麻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根本躲不開我這一拳。
拳頭毫釐未差地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正所謂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我一拳下去以後大喝一聲然後飛起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郝健的肚子上。
他有些痛苦有些詫異地看著我，然後坐在了地上。
我本可以騎著他的脖子猛捶他的頭的。
但是說實話，我此時膽怯了。
不怕肯定是假，我一拳一腳下去後，自己整個人也立馬冷靜下來了。
郝健向來和maybe一樣是不會吃虧的人，今天當著好多人面在學校裡面我就把他打了。
我怕遭到他瘋狂的報復。
他要是想往死裡整一個人，那個人只有退學的份了。
「你瘋了嗎？」郝健被我踹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捂著肚子大聲地質問我。
「我是瘋了，這tm的也是你逼的！」我一字一句地衝他吼道。
郝健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衝著我冷冷地說：「虧老子一直把你當兄弟！怎麼逼你了？說說。」
「你和小穎怎麼回事？」我理直氣壯地問。
「什麼怎麼回事？」郝健語氣裡充滿了詫異和不解，但這種奇怪在當時的我看來有些裝b地味道。
「你們最近不老在一起嗎？」我依然強顏歡笑很有耐心地問他。
「我和小穎什麼時候老在一起了？敏子你冤枉我可以，但你可不能冤枉人家小穎！」郝健說的跟真的似得。
這可不是他的性格，郝健是出了名的敢作敢當的人。
但是搶兄弟老婆這事他即使做了以他好面子的性格，又怎麼會承認呢？
非得等我把證據拿出來。
「聖誕節我在市裡看見你們倆一起逛街了，還有一次早上我在學校門口碰見你們倆了，還有前兩天我在自習室的樓道看見你們倆了。」我像律師舉證一樣地把證據一條條地說了出來。
這些都是我親眼見到的，我看你怎麼解釋。
「哈哈哈！這些你怎麼不問小穎去？」郝健聽完我的證據笑了起來，忽然反問道。
我被問住了。
為什麼不問小穎，她是我老婆，但我卻一直沒問過她。
我沒有勇氣。
「男人之間的事情我覺得應該男人自己解決吧？」我強詞奪理道，然後像看白癡一樣看的他。
「我一直把你當兄弟，一直認為你是個有能力，講義氣，會辦事的人。沒想到你也是2b一個。」說到這，郝健的眼角微微地有些濕潤了。
2、
他是哭了嗎？
好像是，是傷心地那種。
好像被兄弟從背後桶了一刀的感覺。
但是傷心的也應該是我才對吧！
「聖誕節那天，我去市裡給小穎買禮物。我看到你們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在逛街。然後我走了。後來我問小穎和誰一起逛街了。她說一個人。」我想念課本一樣地說出了我埋藏已久的心事。
說出來以後，我感覺心裡突然好受了許多。
郝健聽完後鄙視地笑了。
然後反問道：「如果我說我倆只是碰巧遇見你信嗎？」
我搖了搖頭。
「我當時把車停美邦旁邊的那個工行門口了，下車的時候正好看見小穎從銀行出來。聊了兩句，她開始還有些反感我。但是後來知道我是給我女朋友和李主任買禮物於是就答應幫我參謀參謀了。」
郝健說完又好奇地問：「她也給你買禮物了，一個錢包。你沒收到嗎？」
原來我錯過小穎了。
我是個懦夫，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我配不上小穎。
我的心早已冰涼冰涼的，茫然地看著郝健，搖了搖頭。
「如果換作是你，你在市裡碰到一個女的，然後讓她幫你挑選禮物送給小穎。你會和小穎說嗎？」郝健接著問。
我依舊搖了搖頭。
其實那個時候我整個人已經徹底的傻了。
「我為什麼老幫你們，就是因為從你們身上看到了大一時候的我。有想法，肯拼肯幹。但是，你讓我失望了。」
我茫然地看著郝健。
「不要以為有點成就賺了倆錢就覺得自己很牛逼。你們幹的那些事都是我玩兒剩下的。學校外面最大的兩個旅店是我跟我哥們兒一起開的，食堂的兩個窗口也有我的股份。跟我比，你算什麼？」郝健不屑地看著我。
郝健地每一句話都像一盆盆涼水澆在了我的身上。
「選你當主席也是我的意思，否則李主任憑什麼幫你？她知道你是哪兒根蔥？」郝健語氣裡露出的不屑讓我更加絕望。
「賤哥，對不起。」除了道歉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叫我賤哥，我承受不了。」郝健冷冷地說。
我羞愧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這個學校，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人。你應該知道我的實力。」郝健狠狠地瞪著我。
完了。如果他真想報復我，我恐怕只有退學這一條路了。
他要是見我一次打我一次我也拿他沒辦法。
報警？郝健有人有關係，他頂多賠我點醫藥費把事情了了，然後就是更瘋狂的報復。
如果他找外面的混混揍我，那我報警也沒用，沒有證據。
但是我也不可能像傻強那樣低聲下氣地向他求饒。
「賤哥，想揍我就揍吧。我欠你的。」
郝健也一點都不含糊，衝著我的臉狠狠地給了一拳：「這一拳是替小穎給你的，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對她。」
一陣劇痛從我的眼眶傳來，然後就是一種熾熱的腫脹感。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狠狠地踹了我的肚子一腳：「這腳是因為你的無知，因為你的傻逼！」
他是真踹。
我被巨大的衝擊力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終於還是坐在了地上。
但是男人的自尊心又讓我站了起來。
「我再說最後一次，小穎是個好姑娘。」郝健一手提著瓜子，一手提著花生，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這麼走了？不打了？
呵呵。
3、
我傻傻地站著，無視著路過的學生投來的好奇的目光。
雖然郝健沒怎麼打我，但是他的一番話讓我比挨了一頓暴打更難受。
我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徹底的摧毀了。
好想大哭一場。
小穎，對了，小穎。
我對不起你。
我是個懦夫。
茫無目的地在學校裡走著，不敢回宿舍，怕碰到郝健。
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害怕再碰到他。
路過食堂門口，我看到我我貼的宣傳畫。
我傻傻地笑了起來。
晚上就要演出了。
可是我的一番心血
這時maybe打來了電話：「你tm地怎麼還不回來啊！焰火買了嗎？」
「買了。」我全身地力氣早已被抽光了。
「那快點回宿舍！」
「哦。」
努力了這麼長時間，我不能這麼輕易地放棄。
我提著一大袋子焰火，向宿舍走去。
在樓道裡就聽見郝健和maybe的笑聲。
我推開了宿舍門，把焰火扔到了地上。
「呦，敏子嘛！」賤哥向我打招呼說。
「賤哥。」我複雜地看著他。
但是賤哥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異樣。
好像，好像剛才那一切根本不曾發生過一般。
但是他腫脹發青的黑眼眶告訴我，我剛才不是在做夢。
「呦，現在流行熊貓眼啦？賤哥是和媳婦兒打架的時候被媳婦兒打的，敏哥你呢？」maybe沒心沒肺地和我開著玩笑。
「別j8鬧了，說說晚會的事情吧。」我有氣無力地說。
「看來明年夏天不流行熊貓眼睛，流行純天然地熊貓眼了。不行，晚上我也得讓我家珊珊整一個！」maybe繼續說笑。
郝健也哈哈哈地傻樂。
但是小朱他們都用複雜地眼神看著我。
他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故事。
接下來我們用郝健的車把東西都拉到了禮堂。
4、
禮堂也佈置的差不多了。
小穎宿舍的也都在忙碌著。
我特別想上去抱住小穎，然後告訴所有人宣佈：我愛楊曉穎。
但是沒當我要靠近她，她都不會不留痕跡地避開。
我只有站在原地苦笑。
更讓我苦惱的是，小慧和小雅今天穿了一樣的外套。
外套上的扣子和我在床上撿到的一樣。
不知所措地我漸漸感到呼吸困難。
出了禮堂，點了根煙，看著窗外。
對自己的人生從未感到過這樣的失望。
陰暗，懦弱。
「借我火用一下。」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轉身一看，是郝健。
我摸出火，打著，遞給他。
郝健深深地吸了一口，也趴到了窗台上看著窗外。
我們就這樣一直沉默著。
「我們還是兄弟。」郝健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