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口奧迪車在往金星市的路上飛馳,魏大軍將腦袋靠在柔軟靠椅上,大牛關掉了音響,車廂內飄著一陣淡淡的蘭花清香,他閉著眼睛,陷入沉思中。
改革開放十四個年頭了,人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在發生著巨大變化。一些官員為了吸引外資,將接待工作放在第一位,整日陪著外商泡桑拿,進歌廳,甚至安排些小美女來滿足某些外商的**,在一切為了吸引外資的同時,道德底線被放在了一邊,人性的醜惡一面,在這陣陣香風吹拂下,開始大膽的張揚。
有了金錢,有了權力,自然就有人如獵犬一樣靠上來,送錢送物送美女送享受。當這些最初墮落的一群人,沒有得到及時和應有懲罰之後,接下來就會有許多人有樣學樣,效而法之。
如此下去如何得了?魏大軍心中哀歎!
但這是社會潮流,雖是污臭水流,但彙集成巨流之後,也是浩浩蕩蕩,難以阻擋了。香風越吹越大,且由南向北吹,由東向西吹,在擁有巨大權力和掌控巨大資源的官場中盛行。有了需求就有了供給,金星也罷,海州也好,即使是小山城的平海,也有了不少歌廳桑拿,藏污納垢卻成了某些人的消金窟,當這股污流變成大眾化之後,人們也習慣了它。
還美其名曰,這就是市場經濟,別大驚小怪!
但官場誘惑是巨大的,權力、金錢美女、超乎金錢的享受和為上者的虛榮,都無時無刻在侵蝕著這些官員的心靈,當這個群體變得越來越大時,國家和社會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魏大軍是幸運的,他有良好的家教,有與生俱來的正義和清廉,他是純淨的,在污濁的官場中,他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已決定要離開官場了。他想到母親二十多年含辛茹苦將他帶大的一幕幕,總讓他因此哽咽和愧疚;想到妻子十九年為了他,毫無怨言的賢惠的侍奉婆婆和養育兒女,其中辛苦難以形容,想起這些就讓他想哭;他還有一雙讓他驕傲的兒女,他絕不會走上那條路的。
「一時做個好人容易,一輩子做好人難啊!」魏大軍自言自語的說。
抬頭看時,車進到金星市郊,大牛小聲問:「魏書記,我想叫你魏書記,不想叫你魏助理,行不?」一路上的交談,讓李大牛膽大了不少。
「為啥?」
「叫助理不好聽,叫魏市長助理又太長,也沒這叫法。又沒人知道是什麼助理,還是叫書記好聽,氣派。」
「你呀,隨你了,我這市長助理也是暫時的,主要是為了搞項目,便於協調關係而已,其實,我真當不起這樣的連續提拔。」
金星市委大院莊嚴肅穆,門口有武警站崗,還有傳達室。但這輛掛著江o00088車牌的嶄新進口奧迪來到大門前,立即跑出幾個值班人員,主動將鐵門打開,兩位武警戰士走到奧迪車前舉手莊嚴敬禮。
他們連問都不問,直接就引導奧迪車來到大堂前停車,魏大軍十分詫異,「不是要登記嗎?」
大牛卻認真說:「魏書記,這種車當專車的,全省就三部,咱們這個江o豪華奧迪,就等於是通行證了,即使是進省委省政府大院,也是一路暢通無阻,在路上,即使是闖紅燈,連交警都不敢攔,停放在大馬路上,那些警察都要跑過來站崗保護的。」
「原來如此,大牛,你倒是懂得比我多啊。」魏大軍感歎說。
「我也不懂,是訓練時他們說的,還有那些領導也是這麼說的。」
果然,車剛到大堂門前,幾個內堂值班員就跑了過來,幫著開車門,安排邊上停車等事宜,對魏大軍的尊重,就如見了省委領導,臉上誠惶誠恐,魏大軍心中難以抑制的又湧上了那種虛榮,他也是很喜歡這種享受的。
「警惕,警惕,再警惕!」他只能不斷告誡自己,但至此也明白,在官場中,特別是在擁有巨大權力和享受之後,人要守住自我的道德底線,真是很難啊。
讓他好奇是,當這部車剛進外面大門時,大門口值班室就將省委領導前來金星視察的消息,上報給市委總值班室,市委常委秘書長陳江平急匆匆坐電梯下樓,很快就將魏大軍堵在門口了。
「大軍,這車是你的?」陳江平指了指烏黑發亮的進口豪華奧迪,李大牛正站在車前,拿著雞毛撣掃著車蓋上的一些塵土,用布擦拭著車輪上的一些污漬。
「是省裡說給我做工作用車的。」魏大軍無奈說,他沒想到一部好車進了大院,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我還當是省委書記或是省長來了呢。」陳江平臉上表情古怪,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或者是好奇,總之,十分古怪。
「他們的車牌不是1號和2號車嗎?」
「這十部車沒按名次排號,好像是66、77、88、99之類的,都將好的吉利數字掛到這進口豪華奧迪上了,而且,只有書記和省長兩人有這種奧迪專車,其他人還沒資格享受呢。天哪,你到底現在是什麼級別啊。你這車在江南省,走到哪都是要轟動的,不是領導都是領導了。」
「原來這車比名片還牛氣啊。」魏大軍內心感歎無比。
說著,陳江平陪魏大軍來到十二樓,電梯打開,卻見鄒海濤書記和洪偉力市長都站在電梯口迎接,陳江平笑著說:「書記市長,這部車是大軍的專車,他是江南省第三把手了。」
這是個小插曲,但給魏大軍的震撼極大,原來權力的享受是方方面面的,就這麼一部車,就使得地方興師動眾,讓書記和市長畢恭畢敬的在電梯口等半天,他們還是剛中斷一個會議趕來的呢。
「不好意思,讓書記市長受驚了,我賠禮道歉。」
洪偉力大聲說:「別瞎賠禮,你這部車到哪,不是領導也是領導,我們都會以上級領導來視察待之的,省裡既然將這部車給你當專車,就是要讓江南的各地諸侯,用上賓之禮待你,我們可是不敢得罪啊。」他的論調和陳江平如出一轍,說話神情顯得誠懇,魏大軍心中想,或許真是這樣的吧。
鄒海濤親切的拉著魏大軍向辦公室走去,邊走邊說:「你這部車和這個車牌,就是一張金質的特種名片,在江南這片土地上,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