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眉間輕蹙,望著他,並未言語。舒骺豞曶
「爺無意中路過此地,卻看到了一個人仿若失魂般的在遊蕩。」連奕唇角微翹,目光緩緩挑向了不遠處,「而後爺便想看看,能否憑自己的本事,將這個人的靈魂喚回。」
他眸光一轉,瞥向了眼前眸色略略複雜的女子。
清淺微蹙的眉尖輕輕展平,她略顯無奈的瞥了眼天幕,微歎了口氣,開口道:「好吧,你做到了。」
連奕眉眼一彎,嘴邊蘊出一抹好看的淺笑,「可是當真?濡」
「嗯。」清淺微微頷首,唇角勾出一襲隱隱上揚的弧度。
連奕幾步跨至了她身旁,望著她妝容並未全褪的容顏,輕笑,「今日你晚宴一舞比那花海中更甚。」
「晚宴中那一舞,你是故意提議的麼?」清淺眼梢微挑,緩緩斜向他。連奕笑而不語,只是眉眼彎彎的凝著她,眸中儘是栩栩閃耀的輕芒諤。
「看來年歲小就是比較無憂啊,什麼都敢和皇上提。」清淺眉間一揚,嚶嚶的笑了幾聲。
「你怎就知道我年歲比你小?」連奕唇角淺凝,緩緩吐出幾個字。
清淺眨了眨眼,調笑道:「咦,王爺怎不用尊稱了?」她輕揚了下頜,眉間儘是恣意之態。
「我其實不愛那些,況且在你面前,我覺得不需要。有了這些個禮儀尊稱,人與人之間便無形中生分了。」連奕淡淡一笑,「這不是我本意。」
清淺唇角凝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未想到這個王爺比她想像中的更怡情悠然。望了眼四周,她突然發現二人正立於小道上,偶爾會有太監宮女經過。
在這冷漠的深宮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並不想因任何人或任意事,被無端至推到風口浪尖上。
目光移向連奕,她靈光一閃,開口道:「你可知宮中哪處較為安靜且景致如畫?」
連奕瞇著彎彎的眉眼,笑的像隻狐狸,「確是要去?」他如風的嗓音中似乎都透著一抹跳躍歡快的氣息。
清淺看著他淺笑吟吟的模樣,猶豫了片刻,卻仍是點了點頭。
腰間突然一緊,她吃驚的剛要低呼,連奕已攬著她,提氣幾個縱躍跳起,施展輕功飛走在簷邊。
穿越幾處樹稍,他足尖輕點,在一處大殿的頂上停了下來,放開清淺,他輕輕一笑,「你看看,這裡可是你想要的地方?」
他們正立於皇宮中最高的那座宮殿的頂上,清淺定了定神,眸光緩緩遠眺,夜色下,那籠著淡淡玉色薄煙的九重宮闕被她盡收眼底。
她從未這樣看過這座宮殿,原來竟是如此氣勢恢弘,金色的琉璃瓦被月色映的泛起淺淺微藍的華光,那紅彤的高牆,則是透的越發的濃沉。
第一次站在皇宮之巔看這座偌大的庭院,這座城。
城仿若被融入了深藍的天幕,星河燦爛,在深幽的天際,隱隱閃著銀亮的光芒。
抬頭望向頂端的一輪皎月,那通體的玉白,都能清晰的瞧見繚繞於其間的淺薄影霧。
輕輕闔了闔眼,那光耀似乎映的她有些灼眼,原來在高高的屋頂上曬月光,竟是如此明媚。
眸光探向身側的男人,清淺笑了笑,「果然是個景致絕美的地方,你怎會知道此處的?」
連奕微瞇了眼眸,目光淺睞,「我在一眾兄弟中年歲最小,玩伴自是極少,獨自在宮中四處玩歷時,便無意中尋得了此處佳景。」
「看來你對美景之事頗為上心。」清淺微微揚起了小臉,任晚風吹拂著她額際的髮絲,撩至眼睫,她卻只是輕闔上了眼眸,愜意的感受著週遭的一切。
「若下次再遇見你,我定帶你賞遍這宮中的極美景致。」連奕目光移向身旁那神色悠然的女子,緩緩開口。
「好。」清淺唇角微翹,淡淡應聲。
連奕卻是眉眼彎彎的一笑,「答應的如此乾脆?」
「怎麼,我還怕你這個年歲比我小的王爺不成?」清淺緩緩張開了眼眸,望向他,淺彎的眼梢儘是明媚純淨之色。
連奕笑,並未言語,只是那眉間的溫凝之情更甚。
待清淺告別連奕回到重華殿時,連澈已端坐在龍案前閱著奏折了。
收住踏入殿內的腳步,她轉身去茶坊沏了一盞茶,緩緩端至了龍案前,輕輕放下茶盞,她安靜的退了幾步,立在他身側不遠處隨侍。
清淺並不看他,只是將眸光輕輕探向殿內的大理石地面,無趣的將大理石的數量來回數了幾遍。
突然聽得「啪」的一聲,她朝龍案方向望去,那支他用來圈奏折的硃砂筆,生生的掉落在了地。
清淺忙輕輕行至龍案旁,俯身拾起了硃砂筆,交與了他手中。回到原地侍立不過片刻功夫,又是一陣物品落地的聲響傳來。
她眸光一轉,竟是一摞明黃的奏折悉數落下,在地面上傾散了開來。清淺咬了咬唇瓣,快步踏至高台下,蹲起身子,將之一一拾起。
還未起身,頭頂處又是幾本奏折散落而下,其中一本還砸到了她的腦袋,清淺撫了撫額際,一聲不吭的將奏折全部拾起,微垂著眼眸將之整齊的擺放在龍案上,隨即退到了他身後不遠處。
殿內淡淡的龍涎香氣息混著好聞的青橘香味,一陣陣飄散而來,清淺眸光緩緩挑向那個坐於龍椅上的男人,心中一陣莫名。
收了目光,她盈盈的望向那跳躍的橘色燭火,柔華的光芒將殿中映成一片暖熙之色,教人心中不禁生了一絲安寧的暖意。
清淺心中的安然沉靜並未持續多久,一襲清脆的聲響再次從龍案處傳來。
連澈不耐的將手中奏折朝案角一甩,那奏折撞上案角的茶盞一併落了地,隨即碎開了花。
清淺深吸了口氣,緩緩移至案角旁,半蹲著身子,將茶盞碎片輕輕拾起,放於茶盤中,掏出腰間的錦帕,她將被茶水浸濕的奏折小心翼翼的拭乾,交還與了龍案上。隨即她端起茶盤,朝殿外邁開了步子。
片刻後,她端著一盞新茶,返至了大殿中,緩緩行至連澈身旁,剛放下茶盞,她手腕就教一襲緊致的力道擒上。
突如其來的力道將茶盞再次打翻,那滾燙的茶水全數撥至了連澈手背,瞬間,那白皙的手背上便呈現出一片濃沉的灼紅。
將那眉間如水的女子用力一帶,拉至自己身側,連澈眸光直直的攫住她眼眸,「你到底想要什麼?」他粗嘎暗戾的嗓音,瞬間響徹大殿。
清淺緩緩抬起眼眸,望向他幽凝似海的眼眸,那眼眸深處,似乎藏著一團火焰,正不可抑制的燃燒著。
她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毫不閃躲的反問,「你會在乎麼?」那悠悠如水的嗓音,緩緩逸出,輕輕柔柔,不緊不慢,卻似要穿透他胸膛。
她現在已是他的女人了,可他們之間,卻什麼都不是。
連澈一雙眸子死死攝著眼前的女人,那眸光深的,就似暗夜天幕般,悠遠無際,卻暗的幾乎映不出任何光影。
「記住!你…」他話未說完,就教清淺生生的打斷了,「我知道,記住自己的身份。」
她微垂了眼眸,淡淡開口,「我明白的。」
看著眼前女子清淡乖巧的吐著字句,看著她眉間那一點硃砂褪卻後,殘留的隱隱之痕。連澈胸中那團怒火狂烈的翻滾著,他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腕。
「給朕滾!」
清淺教他的力道揮的稍稍後退了幾步,待身子穩住,她微歎了口氣,真是多變的男人。
緩緩轉過身,她逕自邁開了步子,頭也不回的朝殿門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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