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間,明月只覺得一切皆是隔世一樣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皆無一個是完好無缺。舒骺豞曶.
「你先休息。」
陌上塵淡淡語出一句,隨之徑直朝著門邊走了去背後的三千白髮,隨著他的走動來回輕舞飛揚,旋轉出一個極美的弧度,紛擾了明月的視線。
明月臉上怔了一怔,隨之口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一歎正待繼續躺下休息之時,門邊之處似是閃過一抹淺黃,然在望向她時、已然快速的消失不見。
是誰廓?
明月心生疑惑一片,轉瞬又搖了搖頭、只當自己看錯了眼而就在她再度躺下之時,床邊猛然一杯茶盞由下而上閃現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張娃娃臉趴在了床沿之上。
「美人媽媽」
花靈瞇著月牙般的眼睛,嘴裡甜甜叫了一聲隨之,手裡又將茶盞高高舉起、直至到達明月之前:「美人媽媽,喝茶傑」
明月臉色由最初的呆滯,漸漸的歸於正常下來望了眼正一臉微笑的花靈,終是伸手接過那杯茶盞,垂眼沉思了一下,忽而想起了適才所做的那個夢。
在那個夢裡,白衣女子所抱著那個、從巨大花瓣裡面出來的孩子,儼然就是花靈模樣但是那究竟是一個夢,還是與現實有些聯繫?冥冥之中,她來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越想越感到怪異,最後不覺垂下眼朝著花靈一望然半晌之後,卻是並未發現哪裡有什麼不正常,相反愈發覺得靈氣可愛,讓她心生喜歡。
「美人媽媽,你生病了嗎?」
花靈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隨之費力爬上床來到達明月身邊伸出小手在明月額頭上一撫摸,緊接著又撫摸了下自己的額頭,繼而自言自語一句:「溫度挺正常呀」
「撲哧——」
因著花靈天真關切的舉動,明月忍不住笑了起來,遂將茶盞放於床側一邊不由伸出手撫摸下她的頭,這次卻是並未有異常產生,相反是無比自然的親暱,仿若這個動作早已習以為常:「美人媽媽沒有生病」
末了,明月嘴邊的笑意又忽而僵住如果她不曾猜錯的話,「媽媽」這個字眼在古代是不可能出現的,可是花靈對她的稱呼卻是如此的奇怪,而且似是從適才初次相見,她對自己的態度、就好像很熟悉一樣。
這一切,會是因為什麼明月思及過一個個問題,欲言又止了半天之後,終究未曾問出口;因為不知怎麼,她對於花靈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甚至堅信花靈是絕不會傷害到她的。
「美人媽媽,我好想你」
花靈低低歎了一句,旋即張開雙臂緊緊抱著明月,腦袋在明月脖頸處來回蹭蹭,似是在向她撒嬌一樣在她的聲音之中,彷彿透露著亙古的思念,在著明月耳邊縈繞迴旋。
身子微微一僵,明月一時很是不習慣與人如此親近,畢竟在這段時間裡,除卻陌上塵之外,並未有誰與她這般親密但是片刻過後,唇邊微微一笑,伸出手來輕拍花靈的肩膀。
但是,明月並不曾看到,花靈的臉上此刻已然淚流滿面美人媽媽,我付出了所有的法力、才能再次來到你身邊,以後一定再也不會離開你!
之前,她一直被封在血如意裡,就這樣靜靜的等待著,不知多了許久時間直至那天,血如意上滴進了美人媽媽的血和淚,她才得以漸漸甦醒過來。
血,代表生命淚,則是代表情感。
「丫頭,該用早飯了。」
正待明月與花靈兩人還在相擁之時,陌上塵端著飯菜進了來望見此等情形並未有多說什麼,只是視線朝著花靈身上落了一下之後,開口淡淡提醒一句。
聞此,花靈鬆開明月,從著床上下了來回過頭去,望著前方所站的陌上塵,秀氣的眉宇間微微皺起,稚嫩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沉思。
明月亦是掀開錦被,剛剛雙腳落於地上站起,陌上塵已然走了過來伸手攬過她花靈撇撇嘴,只等小步跟在後面,誰讓她的個子矮、幫不到美人媽媽!
桌子之上,飯菜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明月拿起筷子、正待大快朵頤,奈何卻發現陌上塵與花靈皆是眼色一致的望著她,仿若她臉上有著什麼新奇一樣。
難道,他們都還未用飯?
「花靈,餓不餓?」
明月先是朝著花靈試著詢問一聲,後者則是搖了搖可愛的小腦袋:「美人媽媽,我已經吃過了」
「那師父,你餓不餓?」
明月不禁又朝著陌上塵詢問一聲,後者則是給予她類似的答案:「我方纔已經用過。」
如此,就只剩下了自己思及至此,明月再無什麼顧忌,一心專注的用著早飯,對於吃相全然不顧,整個房間之中、只有飯菜嚼咽的聲音在迴響著,漸漸交織成一片音律。
就這樣,時間的靜靜流淌過去,明月亦是漸漸填飽了肚子而在此期間,並無有誰人開口,畫面似是已經成了沉寂的定格。
「美人媽媽,夫妻之間不是應該叫相公嗎?可你剛才怎麼叫師父」
花靈側過頭疑惑問出一句,稚嫩的臉上佈滿了疑惑神色。
「咳咳」
明月剛剛喝入口的茶水,還未來得及嚥下,便被花靈童言無忌的話語所嗆到過了片刻之後,漸漸平息下來,對於花靈的問題、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陌上塵則是未曾聽到般,不予發表任何意見。
所幸就在此時,扶蘇又忽而間出現在庭院之中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神色小心、滿是怯懦的添香,陌上塵所言扶蘇為添香治病,看來倒是真的。
「扶蘇是來為你診治的。」
陌上塵口中淡淡解釋一句,隨之起了身走向外面.
明月微微一怔,亦是從位置上起了身來,伸手拉著一旁的花靈,隨之一同走了出去,正好避過了花靈想要的答案與此同時,腦海之中思及過一個藏在心裡已久的問題。
「咻——」
在明月剛剛到達陌上塵身邊之時,空氣之中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那般的熟悉,以至於明月在猜到的同時,手腕上已然纏上了一道金色的絲線。
卻見扶蘇蒼白色的臉上滿是認真,手上則是不輕不重的控制著金色絲線良久,一抹笑意緩緩流露而出:「王妃身體已無大礙。」
話末,一運力的收回手,隨之金色絲線就要回到扶蘇手中然僅僅是眨眼時刻,卻見陌上塵一步上前兩指鉗制住金色絲線,聲音之中滿是冷冷清清的味道:「金色絲線,以後歸王妃所有。」
一語畢,在場之人皆是微微一怔。
卻見陌上塵將著那根金色絲線遞於明月手中,緊接著一拂衣袖的轉過身子,不急不緩的一步一步走出了塵世閣依稀間,似是想要避開些什麼似的。
「少了它,我以後怎麼懸絲診脈」
扶蘇雖是這麼說,但是帶著笑意的臉上卻是看不出什麼不滿難得見主上會贈與女子什麼,此時走得這麼匆忙,顯然是不願面對明月此刻的態度,因此才這般匆忙離了開來。
「這根金色絲線好漂亮」
明月低低讚歎了一聲,向著扶蘇投以一個歉意目光末了,自顧自將它繫在右手腕之上,彌補了先前失去的殘缺,心下亦是跟著多了一份慰藉。
「明月姐姐我好想姐姐真的好想」
添香怯怯的出一聲,雙手死死拉住扶蘇的衣袖,單純的眼神之中寫滿了思念之意。
明月臉色一白,悲傷在上面一閃而過片刻過後,又努力堆積起微笑,走到添香身邊握起她的手:「添香聽話明月姐姐會讓你見到姐姐的」
說到最後幾字之時,明月不由得別開眼去,才勉強抑制住眼底的酸澀之意。
「王妃莫要擔憂,添香的癡傻慢慢醫治,還是會有轉機的」
扶蘇有些把握的說著,柔和的光芒在添香的身上一拂而過。
「如此,那就有勞」
明月附上一笑,心下依舊是滿滿的苦澀片刻之後,眼裡閃過些許堅定,映照著她散發出一種閃光的耀眼色彩。
慕容府,瑜王府是時候,是時候來個了斷了,之前的一切恩怨,絕非是遺忘就能一了了之的,她曾不止一次發過誓,要給他們一定的教訓,那麼最近就是付諸行動的時機。
「花靈」
明月側過眼去,叫了一聲正蹲在那裡無聊的花靈隨之又淺淺一笑,伸手把添香拉離扶蘇的身邊:「花靈,帶著添香到屋子裡等美人媽媽」
「美人媽媽的秘密,我不能知道嗎?」
花靈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對於明月明顯要避開她的態度,臉上寫滿了失落與難過,顯然是不善於掩飾情緒。
明月神色一滯,不曾想到會對她造成影響一瞬過後,彎下腰去摸摸她的臉頰:「花靈乖,美人媽媽沒有秘密美人媽媽身為大人,自然要解決一些大人問題」
「哦原來是這樣。」
花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隨之伸手又拉過添香許是添香智力如同幼兒的緣故,因此對於同為年幼花靈產生好感,故而並不曾掙扎什麼,隨著花靈進了屋子。
「這個孩子,倒挺有趣花靈,名字起得也好。」
扶蘇望著花靈與添香走進去的背影,口中似是似非的附上一句待將視線收回之時,卻見明月正一臉凝重的望著他,似是有著什麼事***言又止一樣。
「王妃有事,但說無妨。」
聰明如扶蘇,從剛才明月出來時不時將目光停在他身上,就隱約猜到她定是有事相問主上大抵亦是看了出來,因此才會在剛才故意離開了去。
明月正了正神色,使得自己足夠鎮定末了,轉過身子向著梨花樹下走了幾步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再繞彎子我想問你,醉別離之毒,你可能解?」
此言一出,扶蘇微微一怔,顯然未曾想到明月竟會問這個問題但是轉瞬過後,又歸於一片平靜,裝作不知詢問一句:「不知王妃,問這所為何事?」
「扶蘇,你是天下第一神醫」
明月神色微微一冷,並未有回答扶蘇問題沉寂一刻之後,明月深深吸了口氣繼而附上接下一句:「淑妃用銀針在我身上刺了那麼深的傷口,你卻那麼輕易在短時間內將它治好,可見醫術並非一般如此,你不可能不知我體內中有醉別離之毒!」
扶蘇怔在原地,不曾想到明月談論生死,竟是神色依舊不變讚賞的同時,不覺又惋惜幾分,醉別離之毒,除卻大師兄蘇扶,天下間根本再無人能解,哪怕是他,用了這麼久的時間、亦是無有什麼進展。
「明人不說暗話,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能解這醉別離之毒若是能,就勞你出手相解;若是不能,請告知有誰能夠解此毒!」
明月冷靜鎮定的復而一句,臉上依舊並未有什麼畏懼之色。
「王妃何以認為我一定知道醉別離之毒?」
扶蘇蒼白色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映襯著身上的錦繡衣衫呈現出一種病態之美。
「很簡單,因為你是天下第一神醫。」.
明月淺淺一笑,臉上的那道紅痕雖未退卻,卻是依舊一如既往的傾國傾城。
「那麼,我又為何一定要告知與你?」
扶蘇望著從著半空之中飄落的梨花瓣,與明月之間打著一個個啞謎。
「這個也很簡單,因為我是陌上塵的王妃。」
明月眼睛一眨不眨的與扶蘇兩兩相對,裡面折射出一種迷人的色彩依稀之間,扶蘇忽而懂得了為什麼一向不近女色的主上,竟會對她一而再的破例,她身上有著太多當下女子所沒有的東西。
「王妃既然吩咐,那麼在下哪敢不答。」
扶蘇滿是笑意的恭維上一句,隨之向著明月將個中緣由娓娓道來末了,心下又是一歎,他畢竟還是知道明月身份的,慕容府不受寵的三小姐。
如今,慕容明月在世人之間,早已成為一個死人慕容史,自然亦是這般認為的,而大師兄蘇扶如今為著慕容史做事,想從著他們手中得到醉別離解藥,難如登天。
「你是說,你那個被逐出師門的大師兄蘇扶,手中握有醉別離的解藥而他,現在是在慕容府之內?」
明月聽了半天,大概理出這麼一個意思在接收到扶蘇點頭示意之後,心下略有了個大概準備,她的生命只剩下了大約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蘇扶有一個弱點,則是為人過於自大,認為他的醫術天下無人可及王妃可以借此,誘引他出來。」
扶蘇思及片刻過後,終是提醒上如此一句,倒不為別的什麼,只是不願讓這個女子惋惜死去主上孤寂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她的出現,他能幫就幫一把。
但是他不能與蘇扶正面交鋒,這是師父生前所定的規矩師兄弟們之間,絕不可因任何一事而反目成仇,哪怕蘇扶已經被逐出師門多年,這個規矩依然存在他的心中。
「扶蘇,謝謝你不過請你保密,這件事萬不能讓陌上塵得知,」
明月微微一笑,看不出絲毫的恐懼,相反還有著一種鬥志蘊含在其中。
扶蘇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是該說王妃愚笨還是明智醉別離之事,主上先前就已經得知,恐怕近日就在尋找蘇扶,就是不知王妃與主上,誰更有能耐先一步找到。
在望見明月轉過身子,朝著屋子裡走去的背影之時扶蘇蒼白色的臉上笑意加深,口中不由得雲淡風輕一問:「敢問王妃,可是畏懼死亡?」
聞此,明月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卻是始終未有回過頭來似是思考了一下過後,定定一句話語傳了來:「在這世上,沒有人不怕死,我自是一樣並且我不能死去,絕對不能!因為,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一語畢,明月再無有停留的徑直走向屋內是了,所有的一切都還未有塵埃落定,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放棄!至於那些謎底,更是一個個等著她去挖掘,所以她是不能死去的。
原地的扶蘇,望著明月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的背影側過眼,又望向身後正燦爛盛開、雪一樣的梨花瓣,依稀間與他蒼白色的面容相互交織在一起。
一陣微風吹過,帶動著地上那層落花散亂開來天地間,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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