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高高的峭壁下方,一個瘦弱的女孩正步履蹣跚的前行著,乾癟的嘴唇,嘴角處因長時間脫水而開裂流血,長長的秀髮上滿是汗水,雙臂、小腿還有膝蓋上佈滿了擦傷、血痂,一雙血跡斑斑的小手拔弄著地上的石塊。迪妮莎,你在哪啊?我已經找了你整整兩天了,這整個山崖上的每一塊岩石都被我翻遍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你的足跡。
「迪妮莎!你在哪啊!我是你的古妮雅啊!如果在的話,求你回應我啊!」聲嘶力竭的高喊著對方的名字,除了山谷中的回音卻什麼都聽不到,悲傷的古妮雅不知第幾次流下了眼淚。
「求求你……回答我……求求你啊……啊!」數天沒有進食飲水的古妮雅在一聲嘶鳴後暈倒在地,不一刻,陰沉的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冰冷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滴在女孩的臉上,似殘忍的澆滅她心頭的熱情,又似溫柔的洗淨她身上的傷口。
大雨下了整整一個晝夜,疲憊的古妮雅沒有醒來,直到『啪啪……』,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矮小的男人帶著兩名黑衣人走進了山谷中。小個子的長老奧陸賢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後,對身後的兩人開口:「搜尋那女人的足跡,注意地上的腳印。」
「是,大人。」黑衣人散開,奧陸賢走到了古妮雅身旁,低頭看了一眼。
「哼!如果不是為了一條卑賤的生命而背叛組織,也不會遭到如此下場,原本可以活得更久些的。」低沉的聲音中渾然沒有半分對古妮雅遭遇同情與憐憫,為了消滅迪妮莎,前六名戰士消耗殆盡,no.1希亞重傷,生死不明;no.2普利西亞覺醒,目前動向不明;no.3伊妮莉妖氣消失,但屍體未能回收;no.4蘇菲亞、no.5羅亞路戰士;no.6嘉拉迪亞自報稱自己的雙腿也被迪妮莎偷襲所傷,而現在卻連一號複製體迪妮莎的身體也沒能找到,回組織後奧陸賢會得到怎樣的待遇可想而知了。
「大人。」數個鐘頭後,兩名黑衣人再次回到了奧陸賢身後。
「找到了嗎?」小個子的長老有所期待的問道。
「除了一灘血跡外,沒有任何迪妮莎的蹤跡,不過……」其中一人吞吞吐吐的開口回答,奧陸賢見了有些不耐煩。
「怎麼了?」
「我們找到了一些野獸的足跡,位置就在那血跡旁邊,所以我們認為,她可能已經……」另外一個黑衣人解釋自己的揣測。
「嗯,的確有這種可能呢。」沉吟了半晌,思考了一下近日來搜尋的結果,長老認可了他的調查。
「請問要繼續搜尋嗎?」見奧陸賢不語,兩人只好開口詢問下一步的命令。
「不必了,受了那麼重的傷,即使活下來也不可能逃遠的,來時的路上沒有找到她就說明她根本沒能走出山谷一步,如果這裡也沒有她的蹤影,那你們剛剛的推斷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奧陸賢回首望了一眼那座山谷,緩緩開口:「真遺憾呢,昔日連妖魔都要畏懼的存在居然會葬身野獸口中,可以上報她死亡的消息了。」如是說完的奧陸賢想要離開,突然一隻消瘦的手臂抓住了自己的腿。
長老低頭看去,地上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清醒了過來,此刻一隻手臂正抓著自己褲腳,兩隻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自己,「嗯?還活著啊,小鬼。」
「還給我,把迪妮莎還給我。」古妮雅搖著那人身體帶著哭腔開口。
奧陸賢有些不耐煩的踢開女孩的手腕,「什麼?難道你沒聽見我的話嗎,她已經……」
『啪』,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從自己身側的布袋中搶走了標注著『一號複製體』的迪妮莎的一雙手臂,緊緊地抱在懷中。
「長老,她要的似乎是迪妮莎的手臂呢。」奧陸賢瞪了一眼身後後知後覺的黑衣人再次看向古妮雅時,女孩已經跪在了地上。
「讓我和她融合在一起。」那一刻,迷離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光亮。
「嗯?」不可思議的望著對面的女孩,長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請讓我跟迪妮莎的血肉融合在一起,求求你了。」女孩再次懇求,聲音清楚,語氣堅定。
「小鬼,我可以將你剛剛的話理解為,你打算加入組織成為大劍嗎?」良久奧陸賢開口問道。
「是的。」仍舊是堅定短促的回答。
「成為大劍會……」試探的問道,奧陸賢很想瞭解女孩的決心。
「變成半妖,這我也知道。」想到了迪妮莎的身體,古妮雅神情中帶著一絲傷感,殺死普利西亞,殺死希亞,為迪妮莎報仇,這是現在唯一支撐古妮雅生命的力量了。
「哈……不錯,想不到幾間竟然出了兩名自願加入組織的戰士呢,好啊,那跟我來吧。」奧陸賢想到了幾年前的希亞,對古妮雅的有了一絲興趣,回身走向山谷外面,同時示意兩名黑衣人帶上那女孩。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小鎮外的山路上,一身戎裝的希亞與嘉拉迪亞對視著彼此,眼神中同時流露出了不捨與眷戀。
「真的沒事了嗎?那樣重的傷,你才休息了兩天不到,超負荷的釋放掉的妖氣也還沒有恢復,就這樣走的話,我擔心……」嘉拉迪亞看著臉色仍舊有些蒼白的希亞擔心的問道,與普利西亞的一戰女孩透支了太多的體力、妖氣,直到現在微弱的妖力都還無法讓身體的傷口癒合,還要靠繃帶和藥物來緩慢的治療。
「沒問題的,我可是no.1歐,普通的妖魔根本連讓我使用妖氣的資格都沒有呢,所以放心吧。」希亞安慰著對面的少女,幾天前接到了組織的調令讓她馬上趕回基地,嘉拉迪亞也接到了艾露米達的新任務,擔心再留在這裡療傷會連累嘉拉迪亞的她只好照令行事。
「奧?那麼……」看著女孩滿不在乎自己的傷勢佯裝自信的表情,嘉拉迪亞有些氣惱,在希亞驚愕的表情中『倉』的一聲大劍出鞘,接著,『噗』斬下了希亞的右手。
「嘉拉迪亞!你!」忍著疼痛看向對方,希亞有些不解。
「早就感到有些不對,你的右臂是怎麼回事?」自己的劍速不是很快,希亞明明在自己出劍時有所反應卻仍舊沒有避開,答案只有一個,就是那只右手出了問題。
「我……」面對女孩的質問,希亞無言以對。
「你把它給了迪妮莎,對吧?」略加思索,想到自己在陸魯身邊勘察迪妮莎受傷的現場時找到的那女人的手臂,聰明的女孩自己猜出了答案。
「嗯……」輕聲的回答,略微的點頭,希亞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上一次你砍斷了我腿,這一次我斬下你的手,我們扯平了。」嘉拉迪亞冷冷的說道,接著一劍斬下了自己的手遞給了希亞。
「嘉拉迪亞?」
「快點接上吧,不要擔心我,我是防禦型的戰士,再生一臂不是件難事。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你的身體不可以為任何人損傷。」嘉拉迪亞說道最後一句時幾乎是命令般口吻。
「嗯,我答應你。」無奈的一笑,將那纖細的手臂接駁在了自己的右臂上,一瞬間兩人洗液、細胞、肌膚連接在了一起,而後不斷地纏mian直至永遠無法分離。
「轉過身去。」數分鐘後,誠如嘉拉迪亞所說,再生出一隻手對她而言真的不是什麼難事,如此短的時間內,剛剛還血淋淋的臂端再生出了一隻擊敗無暇的手臂。
「啊?」希亞疑惑的轉過身體,回頭看向了嘉拉迪亞,不知何時,女孩手中出現了一根天藍色頭繩。
「你的頭髮。」
「你還記得……我以為只有伊妮莉……」想到了那記憶中的少女,希亞再次露出了哀傷的神情。『這已經是,我等少數可以證明自己還是個女人的東西啦』昔日的話迴盪在耳畔,感受著嘉拉迪亞輕柔的動作,懷念起了伊妮莉那雙修長的手。
「希亞,望了她們吧……」替女孩打理著長髮的嘉拉迪亞,緩緩的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祈求,她沒有將伊妮莉與迪妮莎死亡的疑點告之希亞,除了一絲嫉妒外,更多的是擔心希亞抱著美好的幻想等到殘酷的現實。
「……」希亞不發一語的看著遠處陰雲密佈的山谷,那裡和這個小鎮就是我再次失去一切的地方嗎?伊妮莉,我以為我們會有很久的時間去相處,可當我想要瞭解你時,我才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找到你的身影了;迪妮莎,我刺你一劍將你推下山崖,本想迷惑組織救你一命,沒想到居然害了你。
「希亞,相信我,我可以代替她們的,伊妮莉和迪妮莎能為你做的,我也一樣可以,所以……求求你,不要再為她們傷心了……」為希亞紮好了馬尾的嘉拉迪亞靠在少女的脊背上抱著的身體,直到一雙冰冷的手掙開了自己的懷抱。
「我也想要忘記,可是我做不到,此身不死,此恨不絕,靈神不滅,相思不斷……」希亞快步的走上了山路,不敢再回頭看嘉拉迪亞一眼,身影緩緩的消失了,嘉拉迪亞愣愣的呆在那裡,直至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希亞,你傷痕纍纍的心,我要怎樣才能撫平。
(今天累死了,第一次沒做修改就上傳了,如果有語病請見諒吧,話說十五萬字了,推薦還是不太穩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