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百日之後,齊雲峰忽然來了一位訪客。
其實近些年來,隨著齊雲宗的聲勢漸隆,前來齊雲宗走訪拜見的修士、勢力自然絕不在少數。
不過此人,卻顯然有些特殊。
但見他身形瘦削,也無絲毫特異之處,隻身上隱隱透著一種古怪的藥香,卻是好聞。
「我欲拜見貴宗的凌道友,還望通稟一聲。」那人來到齊雲峰山腳下,對幾個守在宗門前的齊雲宗弟子,客客氣氣地說道。
儘管這些齊雲宗弟子,都看不出他的修為底細,但任是誰也不敢大意。
來人必定不凡。
毫無理由的,這些弟子便都有著這樣的感覺。
所以當即便有一人恭敬地道:「還請前輩稍候片刻,我這就過去通稟。」
「好。」
那名齊雲宗弟子也不敢怠慢,當即駕馭遁光飛遁進去,尋覓到凌青長老,將此事回報過去。
「嗯?有人來找我?」凌青大是古怪,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人物了。
不過聽了弟子的描述,他也心知對方必然不是尋常之輩,當然不敢怠慢,連忙起身,隨著那名弟子一同前去山腳下。
「不知前輩是——」
凌青果然是不識得那人的,謹慎地問道。
「在下齊雲宗凌青……」
那人臉色也登時一僵,「我找的不是你——」
他自然正是那株五香靈藥草化形成的「草道人」。此番前來齊雲宗,自然是想要找凌蕭的。他也是因為對凌蕭的尊重,所以特意正式地走拜見之途。不想卻鬧出來這麼一樁烏龍事來。
草道人只說來拜見「凌道友」,這些普通的齊雲宗弟子,哪裡能想到一直深居簡出的凌蕭老祖身上去?
凌青也已經看出來,來人的修為深不可測,恐怕至少也是元嬰境界中的佼佼者。所以凌青便也連忙客氣地說道:「家父正在閉關,我先引前輩過去,稍等過去通稟如何?」
「哦?你是凌蕭的兒子?」草道人訝異地望了凌青一眼。
凌青應道:「是。」
「唔。初次相見,不知凌道友居然有個兒子,倒是沒有準備什麼禮物……也罷。就把這樣東西送給你吧。」
那草道人一面說著,一面探手從懷中取過一樣物事來,遞向了凌青的手中。
凌青低頭一看登時被嚇了一跳,但見那草道人手中握著的。赫然竟是一顆五色晶瑩的蠶豆大小的玉珠。週身靈氣氤氳,顯然不是尋常之物。
凌青的這份眼力還是有的,心知這東西恐怕不是一般的七階、八階材料所能相比的。也即是說,很可能是九階……
九階材料……
來者究竟是何人?乍一見面,就拿出一份這樣的見面禮來?
「前輩,這,晚輩怎敢——」
凌青雖然有凌蕭和鳳儀的照拂,見識不可謂不廣、身家不可謂不豐了。但自然也不敢隨便接下這東西的。
「呵呵,區區薄禮。實在不成敬意。還望凌小道友不嫌棄才是!」
凌青心說,這麼貴重的東西,哪兒敢嫌棄啊……
凌青還在推托著不敢接受,卻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草道友實在太過客氣了,何必拿出這麼貴重的東西來?」
正是凌蕭的聲音。
草道人「呵呵」一笑,擺著手道:「不過是些小玩意兒,不足掛齒。」
「如此,凌青,你便收下吧。這可是你的好造化,還不趕快謝過草前輩?」
「是。」
凌青應一聲,正式地向草道人欠身施禮,「多謝前輩。」
「不必拘禮,不必拘禮。」
草道人和凌蕭一對一答說的輕鬆,其實凌青卻不知道,他接過來的這蠶豆大小的玉珠,可還不只是九階材料這麼簡單的。其實這玉珠,卻是草道人隨身伴生之物,雖然沒有被祭煉,天然也是很高的品階了。
最為難得的,是這種玉珠還帶著草道人對於天地大道、化神境界的理解,所以凌青若是貼身帶著,仔細參悟,對於日後的修煉進境,自然大有益處。
不過這一點,凌蕭清楚,草道人清楚,凌青限於自己眼下的見識,仍是不大清楚的。
只是話說回來,草道人雖然是向凌青送出見面禮,但看的也是凌蕭的面子而已,只消凌蕭明白就是了……
草道人跟著凌青進去,在凌蕭的洞府中見到了凌蕭。
兩人分賓主坐下。
稍稍寒暄兩句之後,草道人便已經直奔主題,開口向凌蕭詢問道:「凌蕭道友,不知道你對於破開屏障、飛昇仙界之事,準備的如何了?」
凌蕭微微點頭,「已經差不多了……不知道友準備的如何?」
「馬馬虎虎——可以嘗試一番了吧?」
早在百年前,凌蕭和草道人便已經先後步入化神境界。不過兩人也一直花了百年時間來準備,時至今日,終於是走到這最後一步了。
一旁的凌青饒是早有心理準備,而且從小便對凌蕭信心十足,此時也是忍不住心頭一緊。
飛昇——
父親終於是到這一步了麼?
凌青把目光投向凌蕭,凌蕭則是微微點頭,「百年磨礪,我們的真元修持,已經到了一個極致;恐怕若吾特別機緣,也難再有什麼精進。而這樣的情形下,嘗試飛昇自然無不可。相反遲遲斂足不敢動,說不定反而亂了一往無前的心志。」
「不錯。」草道人點頭同意。
「不過飛昇之事也不可太過草率,突破飛昇之處,草道友可有什麼打算了麼?」
飛昇是要破開這一界的屏障,進入到仙界之中去。
兩界之間存在著空間屏障,這也是束縛、限制這一界修士的地方。
不過當然,既然是兩個世界之間存在的屏障,那麼自然不可能強度完全一樣。
總是有著強弱之分的。
這些信息,雖然千百年來已經再無人曾經破界飛昇,但根據前人留下的典籍,還是能夠略窺一斑的。
一般而言,幾處兩界屏障最薄弱之處,一在極西之地,一在遙遠的東海之上,一在北方冰天雪地之中;還有一處藏在南方,凌蕭南下一圈,曾經前去觀摩過。
若是以此來說,對凌蕭而言,最合適的當然是南下,從他比較熟悉的那裡破界飛昇。但這草道人出身極西之地,恐怕會有不同看法。
凌蕭正是由此顧慮,所以才會這麼詢問。
不料草道人卻慨然道:「我沒什麼特別要求,一切但憑凌蕭道友做主。」
凌蕭大感意外。
不過稍停凌蕭便也明白過來,恐怕這就是他平日裡的聲名的好處了。
凌蕭行事素來講究原則,所以草道人對凌蕭也極為信任。在自己不大熟悉這些情形的時候,會願意聽從凌蕭的建議。
這當然是意外的好事。
所以凌蕭也不客氣,便直接開口道:「早年間我曾經遊歷南方,近距離觀摩過一處屏障薄弱之處。若是要破界飛昇,感覺那裡最有把握。」
草道人毫不遲疑地點頭答應,「如此,那便選擇那裡吧,我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