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行妖物的力量,已經暫時被我壓制住了。即便是以這妖物的實力之強,想來數十年之內,也萬難從中掙脫出來了。」
「我能幫你的,便也只有這些了。其他的,都只是你自己的選擇而已。」
「如果你還想要獲得這妖物的力量,並且不怕冒神智被侵蝕的風險,那麼只消將真元注入其中,感知到那妖物便可。我設置的屏障,並不會阻撓從外面探測進入的力量。當然,風險恐怕不會小了。」
「而如果你不想再冒風險,那麼只要在數十年之內、那層禁制被這妖物突破之前,將這東西隨便丟在哪裡即可。數十年的緩衝,想來你也應該懂得如何躲避它的搜尋了……」
凌蕭將封印起來的五行妖物遞給蛇媚兒,同時說道。
以凌蕭的性子,自然是覺得冒險吞噬著妖物的力量極為危險的。但這也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他自然不可能去代替蛇媚兒做決定。
所以乾脆便設置下了這樣的封印,交由蛇媚兒自己選擇罷了。
生死存亡,都只在她自己。
蛇媚兒當然明白凌蕭的好意,所以接過那被封印起來的妖物之後,還是恭恭敬敬地謝過了凌蕭。
然後,她便將那被封印的妖物,收入了自己的懷中。
凌蕭見她並未直接丟棄,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她的意思,不由暗自搖頭。在他想來,蛇媚兒如此無疑是極為冒險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不論如何,都是蛇媚兒自己的選擇而已。他並不好過多干涉。
兩人又簡單交流了一些,凌蕭從蛇媚兒的話裡、再加上他的猜測。多少也就明白了蛇媚兒選擇的原因……
原來,因為蛇蠍門一直對他們萬象門的支持,所以不論凌蕭、還是萬象門,對於蛇蠍門都頗為照顧。而原本不大心服蛇媚兒的那些蛇蠍門長老,也因為蛇媚兒這次明智的選擇,開始轉而支持起蛇媚兒來。
因此,外有萬象門的照拂。內有蛇蠍門上下團結一心,所以蛇蠍門的發展也是一日千里。雖不能與齊雲宗相比,但也是黑沼澤內。極有名望的勢力了。
聲望比之原來蛇蠍夫人在的時候,還要更勝一籌。
只是,這時候的蛇媚兒也有自己的煩心事。
說起來還是跟凌蕭有關——眼看著當年那個被她追得只能狼狽逃竄的築基期修士,如今竟而一躍成為元嬰老祖。成為能夠與名滿天下的眾多元嬰老祖。比肩齊坐的人物!蛇媚兒的心底,自然也難免有幾分羨慕,以及因此而來的對實力的渴望。
雖然她平素掩飾的很好,並未將這些表露出來太多,但這樣的心思存在就是存在。所以當這妖物侵襲過來的時候,蛇媚兒頓時被可能獲得的力量所誘惑,從而陷入了與這妖物的一番爭鬥之中。
若非凌蕭及時出現,恐怕她此時的神智已經要被這妖物剝奪了……
簡單敘說一番之後。蛇媚兒便告辭離去。
凌蕭明白,她恐怕是去想剝奪這妖物力量的法子去了……不過凌蕭已經警告過她了。當然不能夠替她選擇。
所以凌蕭也只是搖搖頭,便任由她去了。想快速獲得力量,怎麼可能一點風險沒有?
總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凌蕭則轉而駕馭遁光,向著勾魂老祖所在的地方飛遁過去。
不過這次他剛剛架起來遁光,就聽到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傳來,「凌蕭道友遠道而來,老朽未能遠迎,還望道友見諒。」
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每個角度同時響起來一般,但偏偏又平順流暢,只如同在眼前說話一樣。
正是勾魂老祖。
在凌蕭的修煉之途中,前後共有兩人,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一個是馮和結丹的時候,萬象門的元象老祖出面,展示出來的精湛的空間大神通,讓當時的凌蕭大開眼界。
另一個則是勾魂老祖與邱萬空長老,相隔千里互相鬥法時候,勾魂老祖雖未露面,但展示出來的深厚修為、以及元嬰老祖的氣度,都讓凌蕭倍覺震撼。
這也潛移默化的,給凌蕭日後的修煉帶去了很深的影響。
不過,當時凌蕭感覺到的,只是震撼。
而此時,凌蕭再次聽聞到勾魂老祖的聲音,稍一揣摩,便隱隱體悟到了勾魂老祖的神通術法上的造詣。
勾魂老祖雖然偏居黑沼澤之中,並不如天下七大宗門的元嬰老祖那般聲名響亮。但單論這份神通造詣,恐怕卻也是不遑多讓的。
諸般念頭在凌蕭心底轉過,凌蕭已經微微欠身施禮,「前輩太客氣了,晚輩冒昧來訪,打擾之處,還望前輩莫怪才是。」
「呵……道友請過來吧。」
「好。」
凌蕭應一聲,便循著聲音的方向,展開遁法飛掠了過去。
換在以前,只聽著勾魂老祖這好像從四面八方響起來的聲音,可還真難以發現勾魂老祖的位置。
不過以凌蕭此時的敏銳感知,做到這些當然就不在話下了。
凌蕭心底明白,這其實也是勾魂老祖的小小試探,試探一下自己的道行深淺。
這種無傷大雅的動作,凌蕭當然不會介意。
片刻之後,凌蕭已經出現在了勾魂老祖面前。
「見過老祖。」
凌蕭一面客氣地見禮,一面也打量著勾魂老祖。說起來,他雖然與勾魂老祖有過幾次接觸,但這麼面對面站在一起,卻也還是首次。
但見勾魂老祖看起來也就只是普通中年人的樣貌,只是一對眼睛略顯陰柔,才使人恍然驚覺,想起他卻是黑沼澤中久負盛名的元嬰老祖。也是黑沼澤之中,真正能夠做到說一不二的人物。
「對凌蕭道友已經聞名久矣,今次相見,才只覺原來道友風采更勝傳聞。」
就在凌蕭打量勾魂老祖的時候,勾魂老祖的一對陰柔的目光,也在盯著凌蕭打量。半晌之後,才幽幽地讚歎道。
「老祖謬讚了。」
凌蕭言辭客氣,不過舉止之間,也只把勾魂老祖當做同輩對待。
「老祖,因我與蛇蠍門的蛇媚兒門主舊識,所以先前見她遇到了麻煩,忍不住出手相助,還望老祖莫要見怪。」
略略客氣一番之後,凌蕭試探著說道。
凌蕭剛剛與蛇媚兒分開,勾魂老祖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顯然蛇媚兒與那五行妖物爭鬥的一幕,勾魂老祖也必然是清楚的。而凌蕭也知道,莫看勾魂老祖好似常年幽居這裡,對外界不聞不問一樣,但其實黑沼澤之中的大小事情,他也仍是極為關注的。
就譬如多年之前,當時黑沼澤北部一帶,蛇蠍門、地靈宮,與蠱蟲宗、千蛛谷的四宗鬥法,因為凌蕭和邱萬空兩個「外人」的插手,所以惹來了勾魂老祖的出面干涉,小小教訓了邱萬空一番。
所以此時凌蕭不大清楚勾魂老祖的態度,而又有求於勾魂老祖,當然就先客氣地解釋一句了。
勾魂老祖卻只是一笑,「無妨的。萬事萬物的發展,自有其規律。我勾魂也不過只是一尋常修士,並沒有干涉整個黑沼澤發展的意思。我所做的,只是盡量維持著黑沼澤的內循環,減少外面力量的干預而已。」
凌蕭這才明白。
勾魂老祖的態度,便是放任黑沼澤中的諸多勢力自己發展、紛爭,他不會幫誰、也不會刻意地打壓誰。
所以這些年來,他也是坐看著蛇蠍門、地靈宮衰敗;坐看著金鋒宗四分五裂、坐看著青龍幫崛起;坐看著蛇蠍門再度興旺……
只要是黑沼澤之內的勢力變遷,他便不會插手。甚至連那章魚妖獸的出世,他也未曾插手過。
但是,勾魂老祖卻守住這一塊區域,不允許其他的勢力摻入進來。
這也是勾魂老祖的底線。
就比如對待蛇媚兒的態度上,怎麼選擇都是蛇媚兒自己的事情,所以勾魂老祖並不插手。但因為那五行妖物畢竟也是外物,所以凌蕭出手幫了蛇媚兒一把,勾魂老祖也並未多計較什麼。
凌蕭明白了這些,便也很快明白,其實勾魂老祖對待黑沼澤,便與凌蕭他自己對待齊雲宗一樣,都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只是兩人採取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
凌蕭多少還是動用了自己的影響力,幫著齊雲宗站穩了腳跟,穩步發展。
而勾魂老祖則只是坐鎮這裡,一切任由黑沼澤自己變化……
這兩種截然相對的方法,一方面固然是與齊雲山脈、黑沼澤兩地的不同形勢有關,另一方面,自然也是跟凌蕭、勾魂老祖他們的性格有關。
當然,也難說兩種方式哪種更好,總也只是不同情形下的,不同的發展方式而已……
不過借由這些,凌蕭也頓時便隱隱明白了幾分勾魂老祖的心性,以及他對於天地的感悟和理解。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雖是與自己性子不大相符,但旁人的理解,對凌蕭而言總也是一種借鑒。
而同樣的,幾句看似隨口的閒談中,勾魂老祖對於凌蕭的性子、感悟,自然也明白了幾分。
對於凌蕭的來意,便也立刻就明白了……(